靈舟在雲層裏慢悠悠地飄著，艙內的爭論聲比外麵的風聲還熱鬧。林風剛把趙玄通那老小子的“臭團子套餐”安排妥當，轉身就被方燦燦拽著胳膊往丹房跑，說是新畫的符紙出了“小意外”。
    “師父師父，您快看！”方燦燦踮著腳，指著桌上那堆歪歪扭扭的符紙，臉上還沾著點朱砂，活像隻偷吃雞血的小狐狸，“我新畫的‘天氣預報符’，本來想看看後天的雨有多大，結果……結果它長胡子了！”
    林風湊近一看，差點被氣笑。那些黃符紙上確實爬滿了銀白色的細毛，像極了老頭下巴上的胡須，風一吹還簌簌往下掉，落在手背上癢癢的。更離譜的是，每張符紙中央都暈開個黑團，仔細看居然是個歪歪扭扭的“雨”字，旁邊還畫著幾道歪七扭八的閃電，活像三歲小孩的塗鴉。
    “這就是你搗鼓了一晚上的成果？”林風捏起一張“長胡子”的符紙，指尖剛碰到細毛，符紙突然“啪”地一聲炸開，濺了他一臉白灰，“咳咳……你加了什麽東西？”
    “就……就是歐陽靖昨天撿的‘銀絲草’啊。”方燦燦撓撓頭，吐了吐舌頭，“他說這草亮晶晶的好看，我就碾碎了摻朱砂裏了，誰知道它會長毛呢……”
    話音剛落，艙門“哐當”一聲被撞開，歐陽靖舉著他那對妖獸骨啞鈴闖進來，滿頭大汗地嚷嚷：“師父！我剛才練拳的時候，啞鈴突然發光了！是不是要進階了？”他把啞鈴往桌上一放，好家夥，那對黑黢黢的骨頭居然真的泛著淡金色的光，上麵的紋路像活過來似的在蠕動。
    林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林辰端著個丹爐從裏間出來，爐蓋一掀，一股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嗆得方燦燦直咳嗽。“師父，‘辣辣草’放多了。”林辰麵無表情地指著爐底那堆黑炭，“本來想煉‘醒神丹’，結果煉成了‘辣椒彈’，剛才試了下，能把靈豬辣得跳牆。”
    林風揉了揉眉心，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才剛消停沒半個時辰，這群活寶又開始整新活了。他正想開口訓斥，就聽葉青媛在外頭喊：“師父！陣盤壞了！”
    趕到陣法室時，葉青媛正蹲在地上，對著一堆散架的陣盤唉聲歎氣。那是她新做的“引雷陣”核心，原本亮晶晶的陣眼碎成了三瓣，旁邊還散落著幾顆焦黑的靈石，顯然是靈力過載炸了。“我就是想試試能不能多引幾道雷，”葉青媛眼圈紅紅的，聲音帶著點委屈，“誰知道它這麽不經折騰……”
    龍傲雪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懷裏的靈肉幹被她啃得嘎嘣響，見林風進來，才慢悠悠地開口：“剛才聽見響聲，過來看看。她把歐陽靖撿的‘雷紋石’嵌陣眼裏了，那石頭天生帶反震力。”她指了指牆角一塊閃著電光的黑石，“我勸過她，不聽。”
    “我哪知道……”葉青媛的聲音更小了，手指絞著衣角，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林風剛要說話，王鐵蛋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布包跑進來，氣喘籲籲地喊：“風哥！您讓我修的靈舟防護罩，我給裝上了！就是……就是有點費靈晶，剛才試了下，能擋住三階妖獸的衝撞，就是啟動的時候會冒黑煙……”他說著掀開布包，裏麵露出個鏽跡斑斑的鐵疙瘩，上麵還纏著幾圈電線似的靈絲，看著就不靠譜。
    林風看著眼前這堆“事故現場”，突然覺得頭皮發麻。後天三大聖地就要打上門了，這群家夥不僅沒點緊張感，還在這兒花樣百出地搞破壞，再這麽折騰下去，不等敵人來，靈舟就得先散架。
    “都給我站好！”林風板起臉，往中間一站，“方燦燦，你的符紙不許再摻亂七八糟的東西，明天之前重新畫二十張‘引雷符’，畫不出來就去洗靈舟的茅廁！”
    “啊？茅廁？”方燦燦臉都白了，趕緊點頭，“知道了師父！保證完成任務！”
    “林辰，”林風轉向大徒弟，“把你那堆‘辣椒彈’處理掉，重新煉‘清心丹’，免得打架的時候咱們自己先被辣得睜不開眼。”
    林辰點點頭，麵無表情地端起丹爐：“知道了師父。”
    “葉青媛，”林風蹲下來，撿起那塊碎掉的陣盤，“別用‘雷紋石’，用‘導電玉’試試，我記得儲物袋裏還有兩塊，找王鐵蛋幫你打磨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的陣盤。”
    葉青媛眼睛一亮，用力點頭：“謝謝師父！我現在就去弄！”
    “龍傲雪，”林風看向龍族女徒弟，“你去看看靈舟上的靈水儲備夠不夠，順便把你的‘玄冰珠’再凝幾顆，到時候配合引雷陣用。”
    龍傲雪嚼著靈肉幹，含糊不清地應了聲：“嗯。”
    “歐陽靖，”林風指著那對發光的啞鈴，“把你這破啞鈴擦幹淨，明天負責守艙門，誰敢靠近就用它砸，別砸壞靈舟就行。”
    “得嘞師父！”歐陽靖樂嗬嗬地扛起啞鈴，“保證砸得他們屁滾尿流！”
    “王鐵蛋，”林風拍了拍憨厚徒弟的肩膀，“辛苦你再檢查下防護罩，別真啟動就冒煙，不然咱們就得頂著雨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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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鐵蛋撓撓頭，笑得一臉淳樸：“放心吧風哥，我今晚不睡了，肯定修好！”
    把一群活寶打發走，林風才鬆了口氣，靠在艙壁上揉著腰。蘇清晏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手裏端著杯靈茶，笑得眉眼彎彎：“當師父還真不容易。”
    “可不是嘛。”林風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帶著淡淡的蘭花香，“這群小兔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話雖抱怨，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其實他們都很努力。”蘇清晏走到他身邊，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方燦燦為了畫好符，昨天在丹房待了一整夜；葉青媛的陣盤，光是畫圖就廢了三十多張紙；歐陽靖的啞鈴，他磨了半個月才弄成現在這樣……”
    林風心裏一動，轉頭看向蘇清晏。月光透過艙窗灑在她臉上，原本花甲老嫗的形態早已褪去，如今的她約莫五十歲模樣，眼角的皺紋裏藏著溫柔，笑起來的時候像浸了蜜的靈果，甜得人心頭發暖。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林風挑眉。
    “我路過的時候看到的。”蘇清晏臉頰微紅，錯開他的目光，“其實……我也做了點準備。”她從儲物袋裏掏出個精致的劍鞘，上麵刻著繁複的雲紋，“我把佩劍重新祭煉了下，能引動天雷之力，到時候配合你的《碎星斬》，應該能管用。”
    林風看著那劍鞘，突然想起剛入回春宗時，這個高冷的“老嫗”還嘲諷他“朽木不可雕”，誰能想到現在會並肩作戰，甚至為他打磨兵器。他心裏一暖，剛想說點什麽，就聽外麵傳來鬼醫婆婆的尖叫。
    “我的糖紙！誰動了我的糖紙披風！”
    兩人趕緊往外跑，隻見鬼醫婆婆叉著腰站在甲板上，原本披在肩上的糖紙披風散了一地，那些亮晶晶的糖紙被撕得七零八落，還有幾張沾了靈泥，看著慘不忍睹。小白縮在角落裏，嘴裏叼著半張紅色的糖紙，嚇得瑟瑟發抖。
    “是不是你家小狐狸幹的？”鬼醫婆婆瞪著林風，羊角辮氣得直晃，“我攢了三個月的糖紙，好不容易才拚成的披風，明天還要穿去嚇唬三大聖地的人呢！”
    “小白，吐出來。”林風板起臉，靈狐委屈地嗚咽一聲，把糖紙吐在地上。
    “對不起啊婆婆，我沒看好它。”林風趕緊道歉，心裏卻在嘀咕，用糖紙披風嚇唬人？怕不是先被人笑掉大牙。
    “對不起就完了？”鬼醫婆婆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開始撒潑，“我不管！你得賠我！要比原來的更好看！不然我就不幫你煉‘麻辣解毒丹’了！”
    林風頭疼不已，這老祖宗的脾氣比方燦燦還難伺候。他正琢磨著怎麽哄，就見王鐵蛋背著個大箱子從傳送陣那邊跑過來，老遠就喊：“風哥！有您的‘快遞’！從逆生小鋪總店寄來的！”
    “快遞？”林風一愣，他最近沒訂東西啊。
    王鐵蛋把箱子放下，上麵貼著張紙條，是分店夥計的字跡：“老板，您要的‘雷雨天專用套裝’到了，附帶給鬼醫婆婆的‘驚喜’，記得簽收。”
    林風眼睛一亮，趕緊打開箱子。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一堆東西：二十把藍星雨傘據說是用靈力加固過的）、十件雨衣印著“逆生小鋪，修仙必備”的字樣）、還有個巴掌大的機器，上麵寫著“便攜式天氣預報儀”。箱子最底下壓著個精致的錦盒，林風打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裏麵是件用彩色琉璃紙做的披風，陽光一照流光溢彩，比鬼醫婆婆原來的糖紙披風好看十倍不止。
    “這……這是給我的？”鬼醫婆婆湊過來看見琉璃紙披風，眼睛都直了，剛才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伸手就想去摸。
    “慢點。”林風把披風拿出來，給她披在肩上，大小剛剛好。琉璃紙輕得像羽毛，卻異常結實，靈力流過時還會泛起淡淡的光暈，別提多神氣了。
    “好看！比原來的好看一百倍！”鬼醫婆婆轉了個圈，笑得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剛才的不快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算你有點良心，老棺材瓤子。”
    林風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拿起那個天氣預報儀，按了下開關，屏幕上立刻顯示出未來三天的天氣：“後天午時，雷陣雨，風力三級，伴有冰雹。”下麵還配了個卡通雷公的表情包，正舉著錘子砸閃電，逗得林風忍不住笑出聲。
    “這是什麽？”蘇清晏好奇地湊過來看。
    “天氣預報儀，藍星來的。”林風得意地晃了晃，“比方燦燦那‘長胡子符’靠譜多了。”
    正說著，方燦燦拿著幾張符紙跑過來，臉紅紅的：“師父，我重新畫了‘天氣預報符’，這次沒長毛！您看……”她把符紙遞過來，上麵的“雨”字還是歪歪扭扭，但總算沒再長胡子。
    林風剛想說點什麽，就見那符紙突然自燃起來，燒出個黑乎乎的洞，隱約能看出是個“晴”字。
    方燦燦的臉瞬間垮了。
    林風：“……”
    蘇清晏捂著嘴偷笑。
    鬼醫婆婆抱著琉璃紙披風，笑得直不起腰：“小丫頭片子，畫符還不如我的‘辣辣草’管用！”
    方燦燦眼圈一紅，轉身就跑：“我再去畫！不信畫不好！”
    看著她的背影，林風無奈地搖搖頭，把天氣預報儀塞給王鐵蛋：“明天盯著點，快下雨的時候喊一聲。”
    “哎！”王鐵蛋接過機器，稀罕地摸來摸去，“這玩意兒真能知道老天爺啥時候下雨？比葉青媛的陣法還厲害？”
    “差不多吧。”林風伸了個懶腰，“行了，都早點休息，明天養足精神，讓三大聖地的人知道，咱們回春宗的‘老頭老太’可不是好欺負的。”
    夜色漸深，靈舟上的燈火一盞盞熄滅，隻有丹房和陣法室還亮著燈。林風站在甲板上，看著遠處天邊隱隱的雷光，手裏把玩著鬼醫婆婆塞給他的糖葫蘆，心裏突然踏實起來。
    管他什麽三大聖地，什麽破陣錘，有這群活寶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大概……也能一起頂著吧。
    他咬了口糖葫蘆，山楂的酸混著糖衣的甜，在舌尖慢慢化開，像極了這荒誕又溫暖的逆生界。遠處傳來方燦燦懊惱的叫聲，大概是符紙又畫廢了，緊接著是葉青媛輕聲的安慰，還有歐陽靖杠鈴般的笑聲。
    林風笑了笑，轉身往船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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