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生泉的水潭邊還留著昨日的熱鬧痕跡，幾塊被歐陽靖扔進去的石頭沉在潭底，折射出細碎的光。林風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到潭邊，剛想看看時光草的長勢，就見水麵“咕嘟”冒了個泡，草葉突然往下一沉，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把自己藏進了水裏。
    “嘿，這草還挺有脾氣。”林風蹲下身，指尖在水麵輕輕一點，“咋了？昨天被歐陽靖的石頭砸怕了？”
    水麵蕩開一圈漣漪，時光草的葉子慢慢探出來，銀色紋路歪歪扭扭地轉著，像是在翻白眼。林風看得直樂，剛想再逗逗它，就被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
    “師父，您看我新畫的隱身符！”方燦燦的聲音從空氣裏飄出來，伴隨著布料摩擦的響動。林風轉頭望去，隻見一團半透明的影子在石桌旁晃悠，手裏舉著張黃符紙，符紙上的朱砂紋路歪歪扭扭，比上次那張還潦草。
    “這就是你說的‘隱身符2.0’？”林風挑眉，“咋看著比上次還透明了點？你這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當然是進步了！”半透明的影子原地轉了個圈，符紙不小心掉在地上，“你看，上次我還能看見輪廓，這次……”話音未落，那影子突然打了個噴嚏，半透明的身子“噗”地冒出團白霧，瞬間變得清晰了些，露出方燦燦皺著眉的臉，“哎呀，又失靈了！”
    “我看你這不是隱身符，是‘時靈時不靈符’。”葉青媛抱著個竹籃從洞口走進來，籃子裏裝著剛采的清心草，“昨天讓你別往符紙裏摻癢癢草粉末，你偏不聽，現在好了，一打噴嚏就顯形。”
    方燦燦撿起符紙，氣鼓鼓地往上麵吹了口氣：“這叫‘防偷襲功能’！萬一被敵人抓住，我打個噴嚏顯形，還能嚇他們一跳呢！”
    “嚇不嚇得到敵人不知道，先把我們嚇出心病了。”王鐵蛋扛著防禦盾從外麵進來，盾麵還沾著點泥土，“剛才在演武場，我就看見一團影子飄來飄去，差點一盾牌砸過去，還好聽到你打噴嚏。”
    方燦燦的臉更鼓了，轉身就往潭邊跑：“我去試試在水裏隱身！說不定水能增強符力！”
    “別往水裏跳！”林風趕緊喊，可還是晚了一步，就聽“噗通”一聲，方燦燦已經跳進了逆生泉，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林風的褲腳。更要命的是，她手裏的隱身符掉進了水裏，符紙遇水化開，朱砂紋路順著水流漂到時光草旁邊。
    時光草的葉子突然劇烈地晃了晃，銀色紋路變得狂躁起來，像是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它猛地往上一竄，草葉卷住那團朱砂水印，“嗖”地縮回了潭底，水麵瞬間平靜下來，連個泡泡都沒冒。
    “完了完了！”方燦燦從水裏鑽出來，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我把時光草嚇跑了！”
    林風扶著額頭，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這幾個徒弟，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歐陽靖用逆生泉練鐵頭功，林辰往藥鼎裏扔臭豆腐，現在方燦燦又用隱身符騷擾時光草，再這麽折騰下去，這逆生泉怕是要變成“整活泉”了。
    “趕緊上來！”林風朝水裏的方燦燦招手，“再泡下去，你那隱身符的朱砂都要在水裏畫地圖了。”
    方燦燦吐了吐舌頭，爬上岸，剛想擰衣服上的水，就聽潭裏“嘩啦”一聲，時光草突然從水底竄了出來，草葉上還纏著半張化開的符紙，銀色紋路閃得格外亮，像是在發脾氣。
    “它好像生氣了。”葉青媛往後退了退，“你看它那葉子，都卷起來了。”
    時光草確實像是在生氣，它在水麵上快速地轉圈，卷起的水流把潭底的石頭都帶了起來，幾塊小石子“劈裏啪啦”地砸在岸邊，其中一塊正好砸在王鐵蛋的盾牌上。
    “哎喲，它還敢扔石頭！”王鐵蛋舉著盾牌擋在林風麵前，“風哥，要不我把它撈上來教育教育？”
    “別亂來。”林風按住他的胳膊，“這草有靈性，估計是被朱砂刺激到了。你去找點清水來，咱們給它衝衝。”
    王鐵蛋點點頭，轉身往洞口跑，剛跑兩步就和進來的歐陽靖撞了個滿懷。歐陽靖手裏舉著個鐵皮桶，桶裏裝著半桶黑乎乎的東西，散發著股奇怪的味道。
    “鐵蛋哥，你咋跑這麽急？”歐陽靖揉著胳膊，把鐵皮桶往地上一放，“你看我弄了啥好東西——林辰說這是‘臭豆腐丹’的改良版，威力更大，我來試試能不能把時光草引出來。”
    桶蓋一打開，一股比臭豆腐還臭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方燦燦被熏得直捂鼻子，葉青媛往後退了三步，林風更是被嗆得咳嗽兩聲，90歲老頭的偽裝讓這咳嗽聽起來格外真實，帶著“咳咳……老骨頭要被熏散架了……”的沙啞。
    “歐陽靖！你給我把桶蓋蓋上！”林風捂著鼻子喊，“你想把整個回春宗的人都熏過來嗎？”
    歐陽靖撓撓頭，剛想蓋蓋子，就見潭裏的時光草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草葉直直地指向鐵皮桶，銀色紋路像是被點燃的引線，“滋滋”地閃著光。緊接著，它猛地往下一沉，再浮上來時，草葉卷著塊拳頭大的石頭，“嗖”地朝鐵皮桶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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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當”一聲，鐵皮桶被砸翻，黑乎乎的東西灑了一地，臭味更濃了。時光草像是打了勝仗，草葉得意地晃了晃，慢慢沉回水裏，隻露出個尖兒，像是在偷看他們的笑話。
    “它……它居然嫌我的臭豆腐丹臭？”歐陽靖瞪著眼睛，一臉不可置信，“林辰說這是頂級配方，比上次的臭十倍！”
    “那它確實成功了。”葉青媛捏著鼻子，往地上灑了把清心草粉末，“現在整個山洞都快成茅廁了。”
    方燦燦突然指著地上的汙漬笑出聲：“你們看！那臭東西在地上畫了個鬼臉！”
    眾人低頭看去，還真像——黑乎乎的汙漬歪歪扭扭，兩個圓點點是眼睛，一道豎線是鼻子，下麵的曲線像是咧開的嘴，正對著他們“笑”。
    林風看著那鬼臉，又看了看潭裏露出來的草葉尖，突然覺得這場景又好氣又好笑。他這哪是在培育時光草，分明是在養一群調皮搗蛋的孩子，還是帶刺兒的那種。
    “都別站著了。”林風拄著拐杖往洞口走，“歐陽靖，你去把這桶東西處理掉，埋得越深越好；方燦燦，去換身幹衣服，別感冒了；葉青媛，你跟我來，咱們去丹房看看林辰又在搗鼓啥。”
    幾人點點頭，各自忙活起來。歐陽靖拎著鐵皮桶往外走，嘴裏還念叨著“居然嫌我臭”；方燦燦抱著濕透的衣服，一步三回頭地看潭裏的時光草，像是在跟它道歉；葉青媛跟在林風身後，手裏還捏著片清心草葉子，時不時往地上灑點，驅散臭味。
    走到洞口時，林風回頭望了眼逆生泉，陽光透過洞口照在水麵上，時光草的葉子又探了出來，銀色紋路在陽光下緩緩流轉，像是在畫一個溫柔的圈。他突然覺得，這草鬧歸鬧，倒也挺可愛的——至少，它沒真把歐陽靖的鐵皮桶砸到誰頭上。
    “師父，您看啥呢？”葉青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沒什麽。”林風笑了笑，拄著拐杖往前走，“就是覺得，咱們這山洞，比丹堂還熱鬧。”
    “那是因為咱們人多呀。”葉青媛跟上他的腳步，“等時光草長大了，說不定還能跟咱們一起玩呢。”
    “一起玩？”林風挑眉，“你是想讓它跟歐陽靖比誰的頭硬，還是跟方燦燦比誰更能隱身？”
    葉青媛被逗得笑出聲，笑聲在山洞裏回蕩，驚起幾隻棲息在岩壁上的小鳥，撲棱棱地往洞口飛。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並排散步的線，慢慢往丹堂的方向延伸。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時光草與宿主團隊互動良好，觸發“靈性共鳴”效果，獎勵“時光草安撫手冊”一份，是否學習？】
    林風看著腦海裏的提示，笑著回了句：“學。順便問問，有沒有‘防徒弟整活手冊’？給我來十份。”
    係統【……宿主請正視時光草的培育任務。】
    林風哼著藍星的小調，慢悠悠地往前走。整活就整活吧，至少，這日子過得熱熱鬧鬧，比整天提心吊膽對付十大皇朝和三大聖地強多了。
    他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葉青媛，又想起在洞裏處理臭味的歐陽靖、換衣服的方燦燦、扛著盾牌的王鐵蛋，還有丹房裏不知道在煉什麽怪東西的林辰，心裏突然暖暖的。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修煉——不是突破多高的境界，不是得到多稀有的寶物，而是身邊有這群吵吵鬧鬧的人，一起在這逆生界裏，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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