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那“秩序攪海”的大膽設想，如同在平靜相對而言）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在阿瑜陀和毗摩質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瘋狂，卻並非毫無依據。古老的傳說往往蘊含著被歲月掩埋的真相，而乳海本身蘊含的龐大生機與秩序本源，也確實可能對特定形式的“攪動”產生共鳴。
    “傳說中，攪海所用的‘攬繩’，是纏繞在曼陀羅山上的巨蛇婆蘇吉。”阿瑜陀率先冷靜下來，梳理著記憶中的知識，“而‘攪棍’，便是那作為支點的曼陀羅山本身。婆蘇吉早已在遠古諸神之戰中隕落，其骸骨與意誌散落於乳海各處，據說其最精純的本源力量，被其直係後裔‘娜迦族’所繼承。而曼陀羅山……自上次攪海結束後，便已隱沒於乳海深處的某個次元空間，非大機緣不可見。”
    他看向林風，眼神凝重：“我們不可能找到完整的婆蘇吉和曼陀羅山。但若能找到娜迦族，獲得他們傳承的、蘊含婆蘇吉本源力量的‘蛇蛻’或‘聖鱗’，或許能模擬出‘攬繩’的部分特性。至於‘攪棍’……或許需要一件蘊含無上‘力量’與‘穩定’法則的神物來替代。”
    林風點了點頭，思路清晰：“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娜迦族，以及尋找替代‘攪棍’的神物線索。”
    一旁的毗摩質聽著兩人的討論，蒼白的臉上也恢複了一絲血色，他掙紮著坐起身，虛弱地說道：“娜迦族……我知道一些。他們原本居住在乳海深處的‘琉璃光林’，那是一片由發光珊瑚和水晶構成的巨大海底森林。但自從魔氣蔓延，羅睺大人……不，羅睺的勢力開始控製海域後，娜迦族就分裂了。一部分選擇了臣服，被魔氣汙染，成了羅睺麾下的爪牙；另一部分則退守到了更加隱秘、傳說靠近‘乳海之眼’的遺跡中，幾乎不與外界來往。”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至於蘊含強大力量與穩定法則的神物……我……我曾聽廣財天王舊部的朋友提起過，在乳海西北方向的‘沉戟淵’，埋藏著遠古時期某位天神與阿修羅英雄交戰時所遺落的半截‘金剛杵’，據說那金剛杵蘊含著至剛至陽、破滅萬法的力量，且沉重無比，難以撼動……或許符合要求。”
    兩條線索！雖然都充滿了不確定性，但總比盲目衝擊羅睺的防線要好。
    事不宜遲，必須分頭行動。
    “毗摩質，”林風看向這位落魄的阿修羅統領，“你傷勢未愈，且目標明顯，繼續尋找廣財天王舊部的任務就交給你。若能聯係上他們，告知我們的計劃，爭取他們的支持。我們在‘琉璃光林’附近匯合。”
    毗摩質連忙點頭：“好！我一定盡力！我知道幾個可能的聯絡點。” 他掙紮著站起來，對著林風和阿瑜陀行了一個阿修羅的戰士禮，“多謝二位不殺之恩，若能阻止羅睺毀滅乳海，我毗摩質願效犬馬之勞！”
    說罷，他再次施展那隱匿神通，身形逐漸淡化，融入周圍的空間波動中，悄然離去。
    “我們走，先去琉璃光林。”林風對阿瑜陀道。
    兩人不再耽擱，辨明方向後，再次潛入乳海。這一次，他們更加小心，借助乳海本身濃鬱的生命能量和複雜的水文環境掩蓋自身氣息，避開那些魔氣濃鬱的區域和巡邏隊，朝著毗摩質所指的“琉璃光林”方向潛行。
    乳海之下的世界光怪陸離。發光的魚群如同流動的星河，巨大的、如同城堡般的貝殼緩緩開合，噴吐出五彩的泡泡。但隨著不斷深入，景象開始變得陰森。一些珊瑚叢失去了光澤，變得漆黑扭曲，水草如同惡毒的觸手般舞動，偶爾能看到被魔化的海洋生物相互廝殺，留下殘破的屍骸。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奇異“森林”。無數高達數百丈的、由琉璃般剔透材質構成的珊瑚樹叢生，枝杈間纏繞著散發柔和藍光的水草，將這片海域映照得如同夢幻仙境。這便是琉璃光林。
    然而，與傳說中娜迦族安居樂業的聖地不同，此刻的琉璃光林外圍，彌漫著一股肅殺與衰敗的氣息。許多琉璃珊瑚被暴力折斷，地麵上殘留著戰鬥的痕跡，一些區域甚至被汙穢的魔氣所籠罩。
    “看來，這裏經曆了一場大戰。”阿瑜陀沉聲道，他能感覺到林中殘留的混亂能量波動。
    林風目光銳利，他感應到在光林的深處，似乎還有幾道相對純淨、卻帶著警惕與不安的生命氣息在活動。
    “小心前進，裏麵可能還有幸存者，但敵友不明。”
    兩人收斂所有氣息，如同兩道陰影，悄無聲息地潛入琉璃光林。越往深處，戰鬥的痕跡越少，但那種緊張的氛圍卻愈發濃厚。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他們。
    就在他們穿過一片由巨大七彩貝殼構成的殘垣時，異變陡生！
    “嘶——！”
    數道快如閃電的水箭，攜帶著刺骨的寒意與強大的穿透力，從不同方向的珊瑚叢後射出，精準地封鎖了他們的進退之路！這水箭並非魔氣凝聚，而是精純的水行之力，其中更蘊含著一絲古老而冰冷的蛇類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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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周圍的海水瞬間變得粘稠沉重，一股強大的水壓領域驟然形成，試圖將兩人禁錮在原地！
    “是娜迦的‘寒冰水箭’和‘深海禁錮’！”阿瑜陀低呼，立刻撐起梵光護罩，但在這專門的水係神通壓製下，梵光也顯得有些滯澀。
    林風眼神一凝，並未慌亂。他能感覺到，攻擊者並無致命的殺意，更像是一種警告與試探。
    他沒有選擇暴力破開禁錮，而是心念一動，體內那縷蘊含著“包容”與“溝通”真意的水行之力自然流轉開來，混合著他那源自盤古斧鑰、淩駕於尋常法則之上的本源氣息，化作一圈溫和而浩瀚的水之漣漪，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漣漪所過之處，那粘稠沉重的海水仿佛被賦予了靈性，變得“友好”而“順從”，那強大的水壓領域如同冰雪消融般自然瓦解。射來的寒冰水箭在觸及漣漪的瞬間，也仿佛失去了動力，化作精純的水元素，融入了周圍的海水之中。
    以水治水，以更高的水之真意，包容並化解了對方的攻擊。
    這一手舉重若輕的化解，顯然鎮住了暗處的襲擊者。
    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琉璃珊瑚散發出的微光在輕輕搖曳。
    片刻後，前方一座最為高大的琉璃珊瑚後，水流微微擾動，一個身影緩緩遊弋而出。
    那是一位娜迦。
    她上半身是容貌姣好、帶著異域風情的女性形象，肌膚白皙，耳後生有淡淡的鱗片，雙眸是如同最純淨藍寶石般的豎瞳。下半身則是一條覆蓋著細密銀藍色鱗片的修長蛇尾，優雅地擺動著。她手中握著一柄由某種深海寒鐵打造的三叉戟，周身散發著精純而強大的水靈之力，其強度，赫然達到了堪比玄界真仙的層次。
    她警惕地打量著林風和阿瑜陀，尤其是在林風身上停留了許久，藍寶石般的眼眸中充滿了驚疑不定。
    “外來者，你們是誰？為何闖入我族最後的庇護所？”她的聲音清冷，帶著一種古老的韻律，直接通過水波傳遞到兩人腦海，“你們的力量……很奇特，尤其是你，”她看向林風，“你的水之力量，為何讓我感到……既親近又畏懼？”
    林風與阿瑜陀對視一眼，由阿瑜陀上前，以梵界通用語結合神念，表明身份和來意：“尊敬的娜迦族裔，我乃毗濕奴尊者信徒阿瑜陀，這位是來自玄界的守護者林風。我們為阻止羅睺攪亂乳海、修複輪回秩序而來。聽聞貴族傳承自婆蘇吉尊者，特來尋求幫助，希望能借貴族聖物一用，用以施行‘秩序攪海’，定位極樂天池。”
    “秩序攪海？”那娜迦女子聞言，豎瞳猛地收縮，臉上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你們……你們竟然也知道這個傳說？還想重現它？”
    她身後的珊瑚叢中，又悄然出現了數名娜迦，有男有女，皆手持兵刃，神色警惕而驚訝地看著林風二人。
    “我是莎珥，琉璃光林娜迦族現任的長老之一。”那為首的娜迦女子深吸一口氣盡管在水中），“你們可知，‘攪動乳海’需要何等的力量與代價？即便隻是模擬，也絕非易事。而且，羅睺的魔爪早已伸向我們，族中聖物‘婆蘇吉的蛻鱗’在之前的戰鬥中已被叛徒奪走，獻給了羅睺麾下的大將‘水魔’迦羅耶！”
    莎珥的語氣中充滿了悲憤與無奈：“如今，我們連自保都困難，如何還能幫助你們？”
    線索再次中斷，而且目標直指他們剛剛交過手的強敵——迦羅耶！
    林風眉頭微蹙，但並未氣餒。他看向莎珥，沉聲道：“正因如此，我們才更需要聯手。羅睺的計劃若成功，乳海將萬劫不複，娜迦族亦無法獨善其身。幫助我們，就是幫助你們自己。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先從迦羅耶手中，奪回‘婆蘇吉的蛻鱗’？”
    莎珥和她的族人們陷入了沉默。林風的話語戳中了她們的痛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乳海的暗流，將原本可能對立的力量，逐漸推向了一起。
    第3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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