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費捉襟見肘的窘況令蘇小樓十分頭疼，還沒理出個頭緒來，九公主就找上了門。
    她倒也直接了當道：“以前隻道軍隊越多越好，如今孤都想阻止你繼續擴軍。孤打算跟南十三省的商行借靈石。”
    蘇小樓心裏頗為意外，也難為她能開這個口。
    “西淮軍費不是殿下一個人的事……殿下能借多少？”
    本來九公主聽到前半句還挺感動的，隻是後半句讓她久久無語，看來這家夥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可笑自己還主動往裏跳。
    但她還是用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數。
    蘇小樓看到那數字，意外驚喜之下，頗為震驚，但不露聲色道：“他們的條件是什麽？”
    “你能……我們能拿出什麽？”九公主覺得如此推給蘇小樓太不地道，於是改了口。
    蘇小樓用茶水在桌上寫了一行話。
    九公主對此內心久久不能平息，目光直視蘇小樓，“這種事，做了有傷天和。”
    “是啊，這種事……算了，我也就不多說了，公主殿下您自己決定吧。”
    “孤自己決定？”九公主不可置信的問。
    已經走到門外的蘇小樓大聲答了一聲：“對，殿下自己決定。”
    “張少景你個王八蛋，你給本宮回來！”
    “本少爺要去借靈石。”
    已經是很小的回音，九公主無奈坐在茶桌前，遞到嘴邊的茶久久不能咽下，然後心一狠，將茶杯重重放在茶桌上。
    “別人做得，為何本宮做不得。”
    ……
    蘇小樓真的去借靈石。
    在十三裏亭許族大軍的議事大殿，蘇小樓當著許族十幾位核心人物開了這個口。
    讓許族眾人愕然不已。
    許行倒是很願意借，但是他暫時還調動不了許族的資產。
    許族大族伯疑惑問道：“蘇將軍，西淮軍有朝廷撥付軍費，又占下偌大的皇翼族，為何會有缺軍費一說。”
    “族伯有所不知，西淮軍擴軍六十餘萬，又大量訂購了數千艘渡空戰船，掏空家底。”
    蘇小樓此語一出，許族眾人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如此大的手筆，均不由心裏想，此子恐怕要全力一搏。
    這對於許族是好事，西淮軍擴軍、買船他們都是有所耳聞，倒沒有人懷疑真實性。
    許行大堂哥出言道：“許族大軍近期也訂購了大量的渡空戰艦和物資，軍資也堪憂……不過，我三房略有家資，但均為私人財產，若借……少景兄弟可知道我的意思吧。”
    此人倒是心思活絡，蘇小樓心中暗喜，隻要他開了頭，就好辦了。
    “許大哥所言，少景自然是懂的，這借自然不是白借。我有一提議，西淮軍會全力助許族大軍攻打沐栗城，西淮軍不取城中一草一木，不入城中一兵一卒。”
    此話一出，整個議事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許行的六叔沉聲道：“口說無憑，你怎能保證你的承諾？”
    “各位都知道西淮軍主要目標是不死城，我豈敢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
    ……
    就在許多西淮軍高層和知事府為軍費愁得夜不能寐時。
    西淮軍的兩大負責人，分頭行動去借軍費，並且順利借到了。
    本來借靈石的應是非常隱秘，卻被有心人將此事在石塘城散播。
    一時間造成了很多非議，不過都知道九公主深得皇帝寵愛，所以不敢拿此事大作文章。
    群臣也不敢輕易討論此事，畢竟西淮軍軍費問題就是朝廷不肯全額撥付造成的，說出來有損朝廷顏麵，有損皇帝顏麵。
    西淮軍大肆擴軍、自行籌集軍費怎麽都不符合朝廷律法製度，但有九公主這個身份在，一切又都顯得那麽合理。
    ……
    西淮軍借靈石的風波隨著時間流逝，很快沒了水花。
    隨後的數月，西淮軍在沒什麽大動作，跟大多數仙武大軍一般，蟄伏在原地，再無動靜。
    反而是一向低調的巫家，通過一係列手段，主導的仙武大軍與府衛軍、羽林軍進行多次換防，最終接替原來西淮軍，駐紮在六洲三府一帶。
    而原來準備部署在三府的騫義軍被部署在石塘城以北的中翼地帶。
    經過一係列的換防調整，仙武王朝大軍與玄方軍對峙的格局基本定了下來。
    這天，少景別宮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很久未見的九鳳。
    九鳳說話一向很直接：“太師讓我帶話給你。”
    “你說。”
    以前蘇小樓說到底心裏是畏懼九鳳的，隻不過現在手握著西淮軍如此龐大的力量，讓他能用同等力量的心態去麵對九鳳，因此畏懼全無之後，更多的是一種輕鬆的姿態。
    “太師讓你全力支持九皇子！”
    此言一出，蘇小樓雖然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但內心已經是生起滔天巨浪。
    如此鮮明旗幟的支持皇位爭奪，莫非老皇帝真的不行了？
    他看了看簾幕下如薄紗的月色，一時間心中的擔憂充斥著心間。
    西淮軍亂，聽聞張少龍要來奪他的權……他都沒這般煩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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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要他舉整個西淮軍幫九皇子立下軍功，若是自己按原計劃，舉西淮軍提前出擊打下不死城，肯定是張中九所不能容忍的。
    強行為之，恐怕自己有性命之憂。
    這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之中。
    九鳳見此，並沒有多說，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少景別宮。
    按理說張中九不應該如此鮮明的支持一個皇子，哪怕是老皇帝真的離死不遠，也不會如此。
    此中關鍵，蘇小樓實在想不明白。
    但多年來張中九如此疏遠西淮軍，現在看來，原因原來在這裏，他一直在暗中扶持九皇子。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與許族的合作，與巫家達成的協議，一切看似很完美。
    卻都因九鳳一句話，變成了負累。
    若是自己突然變卦，恐怕許族不會放過自己，巫家也會處處針對自己。
    當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麽多年了，他第一次有了麵目上的愁容之態。
    或許他是時候好好想一下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蘇小樓在一名西淮軍元嬰修士的帶領下，上了羽翼大名山山巔。
    午羋隻在這上麵閉關已經有好幾個月了，本來不想打攪她，如今顧不得那麽多了。
    看著羽翼潭中噴湧而出的三口泉眼，巫無信欠他一個人情，就為了取其中一瓶泉水。
    莫非這泉水真有什麽特別之處？
    隻是他感受不到有什麽特別。
    風景很美，他卻沒有心情欣賞，負手而立在湖邊，看著湖水怔怔出神。
    “為何會如此魂不守舍？”
    前方水麵凝聚出午羋隻的虛影。
    “你還有多久出關？”
    “如果你想，現在就可以出來。”
    蘇小樓搖搖頭，歎息一聲道：“倒也不急，還有幾個月時間，如此完美的修煉之地，放棄了很可惜。”
    那道水霧凝結出的虛影輕緩落在他身旁。
    蘇小樓用手輕輕觸碰一下，蕩起一圈圈水波紋。
    如此孩童一般的舉動，讓午羋隻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出了一些變故，可能我們還是要逃的。”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了蘇小樓的臉，然後一個飄逸的轉身，落在湖中，濺起輕微的水花。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屬於這裏。”她指著頭頂的天空，“小樓，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蘇小樓露出了笑容，複雜說了聲：“謝謝！”
    然後離開了羽翼大名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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