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離愁別緒惹人淚,冰山美人也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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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赴任前夜,京城季宅的小院裏,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氣氛中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熱鬧,底下湧動著化不開的離愁。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總之,當季言清點完最後一箱行李,揉著發酸的脖子走出房門時,就看見院子裏已經擺開了一張大圓桌。李修文正挽著袖子,一臉嚴肅地指揮著王瑾和趙謙搬凳子;張文柏則圍著臨時搭起的灶台轉悠,對著幾口鍋指指點點;丫丫像隻快樂的小蝴蝶,穿梭其間,擺放著碗筷;就連一向神出鬼沒的淩霜,也罕見地站在一旁,雖然依舊是那副冰山表情,但手裏卻拎著…一條看起來死不瞑目的魚?
    “你們…這是?”季言有點懵。
    “季兄!你來得正好!”張文柏第一個跳過來,攬住他的肩膀,努力用歡快的語氣說,“明天你就要去河西吃沙子了…啊不是,是去大展宏圖了!咱們今晚必須好好聚一聚,給你餞行!”
    李修文也走過來,推了推眼鏡,語氣沉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此去經年,不知何日再聚。今晚,我們各自下廚,做一道拿手菜,權當為季兄餞行。”
    丫丫跑過來,抱住季言的胳膊,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也要做菜!我最近學了一道蒸蛋羹!”
    季言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心裏頓時暖烘烘的,又酸溜溜的。他咧嘴一笑,用力揉了揉丫丫的頭發:“好!那今晚咱們就嚐嚐各位大廚的手藝!不過…”他目光狐疑地掃過眾人,特別是張文柏和那條魚,“你們確定…不會把我直接送走,省得明天趕路了?”
    “季兄你這是瞧不起誰呢!”張文柏梗著脖子,“我好歹也是‘知味樓’的幕後東家之一!耳濡目染,總學了幾手!”
    李修文輕咳一聲:“雖不及酒樓精致,但…應當能入口。”
    王瑾和趙謙在一旁嘿嘿傻笑,顯然對自己的廚藝沒什麽信心,主打一個氣氛組。
    季言又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淩霜,和她手裏那條魚:“淩姑娘,你這是…?”
    淩霜麵無表情,言簡意賅:“烤魚。”
    季言:“……”他看著那條魚僵硬的身姿,以及淩霜那仿佛在處理敵人屍體的架勢,內心瘋狂吐槽:“姐姐!你這哪是要烤魚?你這分明是要對這條魚進行火刑啊!而且表情這麽肅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給我表演一個‘劍氣烤魚’呢!我開始為我的腸胃擔憂了…”
    吐槽歸吐槽,這份心意他領了。於是,季宅小院瞬間變成了煙火氣十足的露天廚房,兼大型廚藝翻車…啊不,是展示現場。
    李修文做的是一道清炒時蔬,步驟嚴謹,如同做學問,雖然賣相普通,但味道清爽,堪稱安全牌。
    張文柏果然露了一手紅燒肉,色澤紅亮,香氣撲鼻,雖然火候稍有欠缺,但已頗具水準,贏得了滿堂彩,讓他得意了好久。
    丫丫的蒸蛋羹嫩滑無比,點綴著幾粒翠綠的蔥花,賣相味道俱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誇獎,小丫頭開心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王瑾和趙謙合夥弄了個…大雜燴?各種食材一鍋亂燉,味道嘛…一言難盡,隻能說能吃,充滿了直男做飯的豪放不羈。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淩霜的烤魚上。
    隻見淩霜生火、架魚、翻轉…動作幹脆利落,甚至帶著點行軍打仗的節奏感。隻是那魚在她手裏,仿佛不是食物,而是需要精準打擊的目標。調料也撒得極其克製,仿佛多放一點就是浪費軍糧。
    最終成品上桌:一條外皮微焦、肉質偏幹、散發著原始煙火氣的…烤魚。
    季言懷著英勇就義般的心情,率先夾了一筷子。入口…嗯,鹹味很淡,魚肉本身的味道很突出,口感略柴,確實…隻能說是能吃,距離“好吃”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嗯!不錯!原汁原味!保留了魚的本鮮!”季言強行咽下,擠出笑容點評。內心:“救命!這魚死得好安詳…啊不,是好憋屈!淩姑娘你以前到底過的什麽日子啊!跟著蕭相沒有吃過一頓好的嗎?!對食物的要求已經低到‘無毒、能飽’就行了嗎?心疼你三秒鍾…”
    其他人也紛紛動筷,表情各異,但都很有默契地沒有發表負麵評論,隻是默默地、象征性地吃了一點,然後瘋狂扒拉李修文的青菜和張文柏的紅燒肉。
    淩霜自己倒是麵不改色地吃了幾口,似乎覺得並無不妥。
    季言看著這一幕,內心哭笑不得:“好吧,這也算是一種獨特的踐行記憶了…至少以後回憶起今晚,絕對不會忘記淩姑娘這道‘生存主義烤魚’。”
    酒足飯飽,撤去殘席,換上清茶果品,氣氛漸漸沉靜下來。離別的愁緒,如同夜色般悄然彌漫。
    季言看著即將留在京城的三人——丫丫、李修文、張文柏,心中滿是不舍與擔憂。他清了清嗓子,擺出老父親…啊不,是長兄的架勢,開始叮囑:
    “丫丫,在國子監要好好讀書,聽先生的話,但也別太累著自己。有什麽事,就去找修文哥哥和文柏哥哥,或者…直接去找蕭相爺府上求助,千萬別自己硬扛,知道嗎?”他早就暗中打點過蕭府的門房,若是周知雅上門,務必第一時間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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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文兄,文柏,你二人年長些,在京中要互相扶持,多看顧丫丫。京城水深,人際關係複雜,遇事多思量,謹言慎行。學業固然重要,但自身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若有實在解決不了的麻煩,不要猶豫,立刻去找蕭相!”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核心思想就是:苟住!別惹事!有事找大腿!
    李修文鄭重頷首:“季兄放心,修文定會照顧好丫丫,與文柏相互砥礪,謹守本分,不惹是非。”
    張文柏也收起了平日的跳脫,認真道:“季兄,我們曉得輕重。你就安心去河西建功立業,京城這邊有我們呢!保證把丫丫養得白白胖胖的!”
    季言內心吐槽:“白白胖胖倒不用…等等,文柏你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好像我要把丫丫托付給你養似的…”
    他雖然明麵上這樣叮囑,暗地裏早已布下重重保障。不僅讓京城丐幫的暗樁時刻關注三人的動向,還精心安排了一名“東風”小隊的成員,以管家身份入駐這個宅院。這位“管家”身手不凡,心思縝密,既能處理日常瑣事,更能應對突發狀況,是季言留給三人的一道隱形護身符。
    然而,縱有千般安排,萬般不舍,離別終究要來。
    丫丫聽著哥哥的叮囑,小嘴一癟,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決堤。她撲進季言懷裏,聲音哽咽得讓人心碎:“哥哥…嗚嗚…你能不能不走…丫丫舍不得你…哇…”
    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聳一聳的,仿佛要將所有的不安和依戀都哭出來。
    這一哭,瞬間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李修文眼圈泛紅,默默別過頭去,用力眨了眨眼睛。
    張文柏也吸了吸鼻子,仰頭看天,嘴裏嘟囔著:“今晚風真大,沙子迷眼睛了…”
    就連一向沒什麽存在感的王瑾和趙謙,也耷拉著腦袋,氣氛低沉。
    而最讓季言意外的,是淩霜。
    她依舊站得筆直,麵容清冷,但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眸子裏,此刻竟也微微泛起了紅暈,在燈光的映照下,像是冰湖上落入了兩瓣桃花,轉瞬即逝,卻清晰地落入了季言眼中。
    季言心中一震。這位冰山美人,並非真的無情啊…隻是習慣了將情緒深埋。此刻,或許是被丫丫的哭聲觸動,或許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漂泊與離別,那堅固的心防,也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他一邊輕輕拍著丫丫的後背,柔聲安慰:“乖丫丫不哭,哥哥是去工作,會經常寫信回來的。等哥哥在那邊安頓好了,說不定接你過去玩…”,一邊內心也在瘋狂刷屏:
    “哎喲我的小祖宗,別哭了,哭得哥心都要碎了…”
    “修文兄你也繃不住了吧?平時一副穩如老狗的樣子…”
    “文柏你看什麽天?今晚明明沒風!”
    “還有淩霜…你紅什麽眼睛啊!你這反差萌殺傷力太大了!我這直男的心啊,又軟又酸…”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即將遠行、放不下家中崽崽的老父親,操碎了心。
    “好了好了,都別傷感了。”季言努力振作精神,擠出一個笑容,“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今日的離別,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聚。等我從河西回來,給你們帶特產!聽說那邊的羊肉不錯,到時候給你們整個烤全羊嚐嚐鮮…”
    他試圖用物質誘惑衝淡離愁。
    然而,烤全羊的許諾並未能立刻驅散彌漫在院中的傷感。丫丫依舊緊緊攥著季言的衣角,小聲抽噎著,仿佛一鬆手哥哥就會消失。
    李修文默默起身,為眾人重新斟滿茶水,氤氳的熱氣稍稍模糊了他微紅的眼眶。張文柏則開始大聲講述起京城近日的趣聞軼事,試圖活躍氣氛,但那笑聲底下,總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夜色漸深,月華如水銀般瀉滿庭院,將每個人的身影都拉得長長的,交織在一起。誰也沒有提議去休息,仿佛默契地想要將這最後的相聚時光無限延長。
    他們圍坐在一起,從初識的趣事聊到安瀾的艱辛,從對未來的憧憬談到對彼此的叮囑。
    燭火換了一茬又一茬,東方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
    終究,離別的時刻還是到了。城門將開,車馬已備。
    幾人相伴,沉默地將季言、淩霜、王瑾、趙謙送出城外長亭。
    丫丫的眼淚再次湧出,但她這次沒有放聲大哭,隻是用力抱著季言,把小臉埋在他懷裏,悶悶地說:“哥哥…早點回來。”
    李修文深深一揖:“季兄,保重。”
    張文柏用力拍了拍季言的肩膀,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保重!”
    季言登上馬車,最後看了一眼晨曦微光中為他送行的親人好友,“走了!”
    馬蹄聲起,塵土微揚,幾騎身影漸行漸遠,融入將明未明的天色之中。
    身後,長亭處,幾人久久佇立,直至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際線,仍不舍得離去。
    丫丫望著季言消失的方向,小聲呢喃:“修文哥哥,文柏哥哥,哥哥會平安的,對吧?”
    李修文目光始終望著遠方:“會的。一定!”
    張文柏試圖活躍氣氛,“丫丫放心,大哥他啊,老厲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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