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幾人入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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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三刻,武當山還籠罩在黎明前的深藍之中,金頂大殿內卻已是燭火通明。張三豐立於三清像前,一身玄色道袍纖塵不染,目光掃過殿內眾弟子時,帶著罕見的肅穆。
    遠橋。張三豐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每個字都清晰可聞,自今日起,武當道統便托付於你了。
    宋遠橋跪在青石板上,雙手微顫地接過那枚鐫刻著太極圖的玄鐵令牌。這位素來沉穩的武當首徒此刻眼角泛紅,聲音哽咽:弟子...必不負師父重托!
    記住,張三豐俯身扶起他,聲音轉柔,太極之道,不在爭強好勝,而在守中致和。若遇大事不決,可問天地本心。
    謹遵師父教誨!宋遠橋再拜,額頭觸及冰冷的石板。
    站在一旁的洪七公抓了抓亂發,腰間朱紅酒葫蘆隨著動作晃了晃:牛鼻子,這些虛禮就免了吧?老叫花聞到秋浦河的秋浦鱖魚,饞蟲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歐陽鋒負手立於殿門處,晨風吹動他雪白的長袍,語氣冰冷:我們趕緊啟程吧
    張無忌與趙敏站在殿柱旁,聞言相視一眼。趙敏悄悄捏了捏張無忌的手心,低聲道:這兩位前輩,在太師父麵前也這般...
    話音未落,洪七公忽然轉頭,衝他們擠了擠眼:小丫頭,是不是覺得老叫花太沒規矩?他拍了拍肚皮,待會到了地頭,請你嚐嚐秋浦河的鱖魚,保管你連舌頭都吞下去!
    歐陽鋒冷哼一聲,袖中忽然探出一條小金蛇,又迅速收回:口腹之欲,庸人之樂。
    張三豐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這便動身吧。
    五人下得山來,洪七公與歐陽鋒當先領路。他們選擇的路徑極為奇特,時而穿越人跡罕至的原始密林,時而踏過雲霧繚繞的千仞絕壁。張無忌細看之下,不禁暗暗心驚。
    但見洪七公每一步踏出,腳下枯葉竟自動聚成蓮花狀托足;歐陽鋒更是詭異,白袍過處,荊棘毒藤紛紛避讓。這兩位前輩竟是以無上修為,在天地間開辟出一條獨屬於他們的通道。
    好奇妙的步法...張無忌忍不住讚歎。
    洪七公回頭咧嘴一笑:小娃娃眼力不錯,這是步步生蓮,公子當年隨手所創的小把戲。
    歐陽鋒頭也不回,袖中金蛇再次探首:井底之蛙。
    第三日正午,秋浦河如玉帶般蜿蜒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值深秋,河麵蒸騰著薄薄水汽,與遠山雲霧交織成一片朦朧的紗幕。兩岸楓林盡染,如火如荼,倒映在清澈見底的河水中,恍如仙境。
    到了到了!洪七公興奮地搓著手,這秋浦河的水汽,還是這麽沁人心脾!記得百年前,老叫花常在這河裏摸鱖魚,那滋味...他說著,竟從腰間摸出個油紙包,裏麵是各種調料,這些年調料都備著呢!
    歐陽鋒罕見地沒有反駁,目光凝視著河心某處,冷峻的麵容柔和了幾分:平天半島,靈氣更勝往昔。
    張無忌運起九陽神功細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見那半島形如臥龍探入河心,四周水汽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華。最奇特的是,整座半島被一層肉眼可見的靈霧籠罩,霧氣流轉間,隱約可見陰陽二氣在其中循環往複。
    這...這裏的靈氣...趙敏忍不住伸手觸碰空中的靈霧,指尖過處,靈霧竟化作細小的蓮花狀緩緩綻放,竟能凝氣成形!
    張三豐撫須長歎:好一個洞天福地!此地靈氣自成循環,暗合周天運轉,在此修行一日,恐抵得上外界百日之功。
    眾人踏上平天半島,但見古木參天,奇花異草遍地。一株三人合抱的銀杏樹下,幾隻白鹿正在悠閑踱步,鹿角上閃爍著星辰般的光點。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生靈見到生人並不驚慌,反而好奇地湊近打量。
    這是公子養的靈鹿,洪七公順手摸了摸鹿角,它們的角可是煉製延壽丹的寶貝。
    越往半島深處,靈氣越是濃鬱。張無忌隻覺體內九陽真氣與九陰真氣自行運轉,速度比平日快了五成不止,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道都在微微發熱。
    半島中央,一片白牆黛瓦的建築群若隱若現。與尋常莊園不同,這些建築仿佛是從天地間自然生長出來,每一處飛簷翹角都暗合天道軌跡。
    最令人驚奇的是,原本籠罩山莊的金色光幕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柔和的白光。這白光如同活物般緩緩起伏,與整座半島的靈氣共鳴。每當有人靠近,白光便會自動分開一條通道,待通過後又悄然合攏。
    困陣化生陣,歐陽鋒眼中精光一閃,公子果然參透了造化之秘。
    洪七公拍著肚皮笑道:這下好了,老叫花可以隨時出來摸魚了!
    眾人步入山莊,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從外麵看不過尋常大小的莊園,內部竟別有洞天,空間遠比看上去廣闊十倍不止。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地分布在靈泉奇石之間,每一處都暗合周天星鬥之位。
    看那裏!趙敏突然指向遠處雲海。
    但見雲海翻騰間,一隻異獸時隱時現。它形似麒麟卻更顯威猛,通體覆蓋著玉色鱗甲,頭生獨角閃爍著七彩光芒。異獸四蹄踏雲,所過之處靈氣匯聚成旋,在空中留下道道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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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諦聽。張三豐神色凝重,傳說中能聆聽三界之音的上古神獸,沒想到竟在此處得見。
    諦聽似乎察覺到眾人,轉頭望來。它的目光如同實質,在每個人身上停留片刻。當看到洪七公和歐陽鋒時,它竟人性化地點了點頭,獨角上流光溢彩。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自竹林深處飄然而至。黛綺紅今日穿著一襲月白長裙,裙擺上用金線繡著流動的雲紋,比在靈蛇島時更添幾分仙氣。她步履輕盈,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無形的蓮花上。
    七公,歐陽先生。她含笑招呼,目光在洪七公腰間的酒葫蘆上停留片刻,公子新釀的醉仙露剛好開壇,就等著您來品鑒呢。
    洪七公眼睛頓時亮了:當真?老叫花這就...
    急什麽。歐陽鋒冷冷打斷,正事要緊。
    黛綺紅轉向張無忌與趙敏,眼中帶著欣慰:張公子,趙姑娘,看來你們已經找到了彼此的答案。她的目光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停留,緣分二字,最是妙不可言。
    張無忌與趙敏連忙上前行禮:前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黛綺紅輕輕擺手,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他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何必言謝。公子已在聽雨軒等候多時。
    她引領眾人穿過一片奇特的竹林。竹身呈淡紫色,竹葉上凝結著露珠般的靈液,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光芒。趙敏好奇地觸碰一片竹葉,頓時感到一股清涼的靈氣順著手臂流轉全身,連日奔波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是紫玉靈竹,黛綺紅解釋道,每百年才長一節。莊內這樣的靈植數不勝數,都是公子這些年培育的。她指向竹林深處一株通體晶瑩的竹子,
    轉過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精致的樓閣臨水而建,半懸在秋浦河上。閣樓通體用暖玉築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匾額上聽雨軒三個字龍飛鳳舞,仔細看去,每個筆畫都仿佛在緩緩流動,蘊含著某種玄妙的道韻。
    最奇特的是,整座閣樓都與秋浦河的流水聲共鳴,發出若有若無的天籟之音。站在閣前,便能感受到一種與天地融為一體的寧靜。
    閣樓門窗敞開,隱約可見一個青衫身影憑窗而立,正望著窗外流淌的秋浦河。雖然還未見麵,但每個人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道韻,仿佛整座山莊的靈氣都在隨著那人的呼吸而起伏。
    洪七公不自覺地整了整破舊的衣裳,連一向隨性的他都收起了嬉笑之色。歐陽鋒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微握緊,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張三豐深吸一口氣,白須無風自動。
    黛綺紅在閣樓前停下腳步,轉身對眾人微微一笑:
    諸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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