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徹底漫過活死人墓的石階時，慕容複已牽著小龍女的手站在山道盡頭。馬蹄踏過沾露的青草，他側眸看身旁人素白裙角掃過碎石，溫聲問道：“龍兒，山路顛簸，要不要先歇一歇？”
    小龍女搖搖頭，目光望向襄陽城方向，指尖無意識攥緊了他的衣袖：“早些尋到師姐，也省得你總掛心。”她雖清冷，卻也瞧得出慕容複這些日子總在不經意間摩挲腰間玉佩——那是前日清風觀分別時，李莫愁轉身時不慎掉落，被他悄悄收起來的。
    午時的襄陽城正是熱鬧，酒肆的吆喝聲與鐵匠鋪的敲打聲混在一處。慕容複牽著小龍女剛走到“悅來客棧”門口，就見一個穿灰衣的少年從裏麵跑出來，差點撞在他身上。少年抬頭見是他，慌忙躬身：“慕容公子，莫愁姑娘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她說……她說若是您來，便直接上去。”
    小龍女腳步微頓，慕容複察覺到她的遲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別怕，有我在。”
    二樓的雅間門虛掩著，隱約能聽見茶杯碰撞的輕響。慕容複推開門時，正見李莫愁坐在窗邊，手裏捏著那隻缺了口的白瓷杯，目光落在窗外的柳樹梢上，耳尖卻悄悄泛紅。聽見動靜，她猛地轉頭，見是兩人並肩而立，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語氣硬邦邦的：“你怎麽來了？還帶著她。”
    小龍女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包遞過去：“師姐，這是你落在清風觀的手帕，我給你帶來了。”布包裏還裹著一小罐蜂蜜，是她昨日特意在墓中釀的——她記得李莫愁總說茶水太苦，卻又不肯承認自己偏愛甜物。
    李莫愁看著那方繡著海棠的手帕，指尖動了動，卻沒去接，反而轉向慕容複，眼神帶著點挑釁：“你找我，是為了玉佩的事？”她那日走得急，後來才發現腰間的玉佩不見了，心裏雖慌，卻拉不下臉回去找。
    慕容複從懷中取出玉佩，溫潤的白玉在陽光下泛著柔光。他沒有直接遞過去，反而走到她身邊坐下，將玉佩放在桌上：“我來，是想請你跟我們回活死人墓。”見李莫愁要開口反駁，他又補充道，“墓裏新種了許多龍女花，再過些日子就能開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成片的龍女花是什麽模樣嗎？”
    李莫愁的臉瞬間紅了，伸手去搶玉佩，卻被慕容複輕輕握住手腕。她掙紮了一下，沒掙開，隻好別過臉，聲音細若蚊蚋：“誰要去那種地方……”話雖這麽說，握著他手腕的手，卻悄悄鬆了力道。
    小龍女看著兩人的模樣，眼底浮出一絲笑意，轉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師姐，嚐嚐這茶，加了蜂蜜的。”
    李莫愁抿了口茶，甜意順著舌尖漫到心裏，耳尖的紅更甚了。她偷偷抬眼，見慕容複正含笑看著自己，小龍女也眉眼溫和，忽然覺得，或許跟他們回活死人墓，也不是什麽壞事。
    慕容複見她神色鬆動，趁熱打鐵道：“我們明日一早就走，今日先在襄陽住一晚，我聽說城西的糖葫蘆很有名，要不要去嚐嚐？”
    李莫愁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隻是握著玉佩的手，始終沒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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