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塢藏舊
    嫣兒拉著小龍女的手穿過抄手遊廊，轉過木香花架，便見一片絢爛的牡丹開在庭院東側。墨紫、粉白、緋紅的花瓣層層疊疊，風一吹便簌簌落著，沾了兩人的裙擺。“龍姐姐你看！”嫣兒指著最中間那株墨紫牡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就是這株，比碗還大呢！”
    小龍女緩步走近，指尖輕輕拂過花瓣，觸到一片微涼的濕潤——該是阿碧清晨剛澆過水。正望著花蕊出神時，卻聽嫣兒“呀”了一聲，彎腰從花叢下的泥土裏撥出個東西：“這是什麽呀？”
    那是個巴掌大的木盒，邊角已被潮氣浸得有些發黑，上麵雕著細碎的纏枝蓮紋，是舊時燕子塢常見的樣式。嫣兒擦去盒上的泥，試著掰了掰盒蓋，竟輕輕巧巧地開了。裏麵鋪著層褪色的青綢，裹著半塊斷裂的玉佩，還有一支銀質的發簪，簪頭是隻展翅的銀燕，翅膀上還刻著個小小的“複”字。
    “這是複哥哥的東西！”嫣兒眼睛一亮，捧著木盒轉身看向小龍女，“我記得這支銀燕簪！小時候複哥哥總把它別在我發間，說等我長大就送我。後來有一年夏天發大水，碼頭的船被衝翻了，複哥哥為了救落水的阿婆，簪子掉進湖裏不見了，他還難過了好幾天呢！”
    小龍女接過木盒，指尖撫過銀燕的翅膀，觸到刻痕處的凹凸。她抬眼望向正廳的方向，隱約能聽見阿朱與慕容複的說笑聲，忽然想起方才慕容複說“以後不會再輕易離開”時的神情——原來這份對燕子塢的牽掛，早被他藏在這些舊物裏，連湖水都沒能衝散。
    “龍姐姐，你說這木盒怎麽會在這兒呀？”嫣兒湊過來，歪著頭看她，“阿碧姐姐天天來澆水，都沒發現呢。”
    小龍女還沒開口，身後便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慕容複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望著嫣兒手裏的木盒，腳步頓了頓，眼底泛起複雜的光。“是那年我親手埋的。”他走上前，從木盒裏拿起那半塊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斷裂處還能看見模糊的雲紋，“這玉佩原是一對，另一塊在阿朱那兒，當年我離開燕子塢時，怕你們擔心，便把簪子和半塊玉佩埋在牡丹叢下，想著若是能平安回來，再把它們找出來。”
    “原來複哥哥早有打算！”嫣兒恍然大悟，又想起什麽，拉著慕容複的衣袖晃了晃，“那你回來這麽久，怎麽不自己找呀？”
    慕容複笑了笑，目光落在小龍女身上，語氣溫柔：“總覺得少了些時機，直到今天看著你們都在，才覺得這舊物該重見天日了。”他拿起那支銀燕簪，輕輕別在嫣兒的發間，銀燕映著牡丹的紫，竟格外好看，“當年說過要送你，便不會食言。”
    嫣兒摸了摸發間的銀簪，笑得眉眼彎彎。小龍女看著眼前的一幕，將木盒遞給慕容複，指尖不經意間與他相觸，都帶著牡丹的香氣。風又吹過庭院，墨紫的花瓣落在木盒上，像是為這重逢的舊物，添了層溫柔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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