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端著新沏的雨前龍井穿過花架，見庭院裏圍著木盒說話，腳步便放輕了些，直到聽見慕容複說起埋盒的緣由，才笑著走上前，袖口沾著的水珠還帶著草木的清潤。“公子竟還記得這木盒的來曆。”她將茶盤放在石桌上，指尖輕輕劃過盒壁的纏枝蓮紋，眼底泛起溫軟的笑意，“當年還是公子手把手教我刻的呢。”
    慕容複聞言一怔，隨即想起那年春日的午後。那時他剛跟著先生學了木雕，便興衝衝地找阿碧來做伴，兩人在廊下支起小桌，他握著阿碧的手，一點一點將蓮紋刻在木坯上。阿碧性子軟，握刀時總怕刻壞了，他便耐心地哄著：“別怕，跟著我的力道來，等刻好了，我們就用它來裝你最喜歡的桂花糕。”
    “後來公子還說，這木盒要留著裝最重要的東西。”阿碧拿起木盒，輕輕摩挲著邊角，“那年發大水，公子丟了銀燕簪，回來後悶在房裏好幾天，後來便拿著這木盒出去了，我當時還以為是要把它丟了，偷偷哭了好久呢。”
    嫣兒聽得新奇，拉著阿碧的衣袖追問：“那阿碧姐姐當時怎麽不問問公子呀？”
    阿碧笑著搖搖頭，目光望向慕容複：“公子不想說的事，我們便等著他願意說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看著公子把舊物找回來，把當年的新事說出來，比什麽都好。”
    小龍女端起茶杯，看著杯中浮起的茶葉，又望向庭院裏的三人。陽光透過牡丹的花瓣，在石桌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木盒上的纏枝蓮紋在光下愈發清晰，那些藏在時光裏的往事，伴著茶香與花香，漸漸變得鮮活起來。慕容複看著阿碧溫柔的側臉，又看了看嫣兒發間的銀燕簪，忽然覺得，那些年在外漂泊的辛苦，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滿心的安穩。
    正說著，阿朱提著食盒從月洞門走來，遠遠便聽見庭院裏的笑聲，走近見了木盒與嫣兒發間的銀簪，不由好奇：“這是找出什麽寶貝了？”
    嫣兒忙把木盒的來曆講了一遍，阿朱聽得眼睛發亮，從懷中取出塊玉佩——竟是與木盒裏那半塊紋路相合的羊脂玉。“難怪我這玉佩總覺得少了半塊，原是在這兒！”她將兩塊玉佩拚在一起，斷裂處的雲紋嚴絲合縫，暖白的玉色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慕容複看著合璧的玉佩，忽然輕聲道：“當年離開前，本想把這半塊玉佩交給你，又怕你拿著念想，索性和簪子一起埋了。”阿朱聞言眼眶微熱，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如今回來就好，玉佩合了，人也齊了。”
    阿碧這時想起什麽，轉身往廚房去：“我今早蒸了公子愛吃的蟹粉小籠，正好拿出來當點心！”嫣兒立刻跟著跑：“我幫姐姐端！”石桌邊隻剩小龍女與慕容複，風卷著牡丹花瓣落在兩人肩頭，慕容複看著她鬢邊沾著的粉白花瓣，伸手輕輕拂去，指尖帶著淡淡的花香。
    “以前總覺得燕子塢的春天短，”他望著滿院絢爛的牡丹，聲音輕緩，“如今才知，是我錯過了太多。”小龍女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抬眼時眼底映著花影：“現在補上，也不晚。”
    不一會兒，阿碧與嫣兒端著小籠包回來，熱氣裹著鮮香漫開。四人圍坐在石桌旁，木盒放在中間，合璧的玉佩壓在褪色的青綢上，銀燕簪在嫣兒發間閃著微光。陽光正好，花香縈繞，那些藏在舊物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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