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過後的官道，殘留著血腥與硝煙的氣息。隊伍默默清理著戰場，掩埋同伴遺體，收繳戰利品主要是弩箭和馬匹），氣氛肅穆而沉重。那突如其來的襲擊，尤其是最後那恐怖高手的一擊，讓所有人都心有餘悸。
    徐小栓簡單包紮了傷口，吞服下丹藥，幫助其他人處理善後。他注意到，那些黑衣騎兵的屍體上沒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標誌，武器也是大陸貨色，顯然是死士。山林中的襲擊者更是撤退得幹淨利落，沒留下什麽線索。
    “是離陽趙勾？還是北莽黑水台？或者……其他不想世子順利出遊的勢力？”徐小栓心中猜測，但無從證實。江湖的水，第一口就如此腥臊嗆人。
    徐鳳年似乎完全沒受的影響，已經開始抱怨中午要吃幹糧了。老黃重新叼起了旱煙袋，眯著眼打盹。李義山先生則與許湧低聲交談著什麽，麵色平靜。那名冷峻騎兵依舊沉默，仿佛剛才一劍逼退指玄境高手的人不是他。
    隊伍再次啟程，速度加快了許多。經過一番血戰，原本還有些隔閡的眾人，無形中親近了不少。至少，徐小栓能感覺到許湧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真正的認可。
    “剛才，謝了。”許湧驅馬來到徐小栓身邊，低聲道。剛才混戰中，徐小栓曾替他擋開了一支冷箭。
    “分內之事，許校尉。”徐小栓平靜回應。
    “叫我許湧就行，現在不在司裏。”許湧道，“你小子不錯，比我想的能打，也夠機警。以後的路，更不太平，自己多小心。”
    “明白。”
    一路無話，直至日落時分，隊伍在一處地勢相對平坦的河邊紮營。
    篝火燃起，烤著幹糧和打來的野味。徐小栓坐在角落，默默運轉《戊土鍛體訣》恢複內力，調理傷勢。八品修為加上功法特性，他的恢複速度讓旁人暗自咋舌。
    他回想起白天的戰鬥，尤其是那冷峻騎兵驚天動地的一劍，以及老黃彈指殺人的風采，心中向往之餘，也更加堅定了變強的決心。
    【觀摩高手出手，有所感悟。】
    【《破鋒刀訣》有所精進，熟練度+30。】
    【對“勢”的理解加深。】
    係統的提示讓他收獲些許安慰。
    夜裏安排了輪值守夜，徐小栓也被排了進去。後半夜，萬籟俱寂，隻有篝火劈啪聲和河水潺潺聲。
    他值守時，看到徐鳳年並沒有睡在帳篷裏，而是獨自一人坐在河邊一塊大石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發呆，手裏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玉佩，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落寞和深沉，全然沒有了白天的玩世不恭。
    這位世子殿下，內心恐怕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複雜得多。
    徐小栓沒有打擾，隻是默默提高了警惕。
    接下來的幾天，行程變得單調而緊張。隊伍盡量避開大城鎮，專走偏僻小路，風餐露宿。期間又遭遇了幾次小規模的襲擾，有的是見財起意的毛賊，有的則明顯是試探性的攻擊，都被輕鬆打發了。
    徐小栓逐漸適應了這種節奏。白日趕路，警惕四方；夜晚修煉，鞏固修為。他與許湧等護衛的關係也熟絡起來，偶爾會交流些武技心得。他從《戰陣刀法心得》和實戰中汲取營養，《破鋒刀訣》越發純熟淩厲。天命點也隨著幾次小規模戰鬥緩慢增長著。
    這一日，隊伍終於離開了北涼道境內，進入中原腹地。
    地貌開始發生變化，少了北境的蒼涼粗獷，多了幾分秀美繁華。官道上行人車馬也漸漸多了起來，時常能看到走鏢的鏢師、遊曆的文人、趕集的百姓，江湖氣息撲麵而來。
    徐小栓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這就是真正的江湖嗎？
    他看到路旁茶攤上，幾個佩刀帶劍的江湖人高聲談論著武林軼事；看到鏢局旗幟招展，趟子手吆喝著號子押鏢而過；甚至遠遠看到了某個小門派的山門旗幟。
    一切都顯得新鮮而生動，但也暗藏鋒芒。係統《氣運探查》偶爾發動，能看到各式各樣的氣運光芒，從“黑雲壓頂”到“小有氣運”不等。
    徐鳳年似乎也來了興致，開始恢複他那紈絝子弟的做派，看到風景好的地方要停下來飲酒，遇到城鎮非要進去“體察民情”其實就是吃喝玩樂），時不時還去招惹一下路上遇到的漂亮女俠，惹得老黃唉聲歎氣，許湧緊張不已。
    徐小栓則默默履行著護衛的職責，同時如海綿般吸收著關於這個江湖的信息。
    他知道，這隻是表麵。真正的江湖，是刀光劍影，是恩怨仇殺，是利益紛爭，是《驚雷焠體訣》那般看似機緣實則致命的陷阱，也是徐鳳年身邊這看似嬉鬧實則殺機四伏的漩渦。
    但他心中並無畏懼，反而充滿了期待。
    這一日，前方出現一座繁華的城鎮，旗號顯示已是襄樊城地界。
    中原雄城，天下糧倉，也是龍潭虎穴，恩怨交織之地。
    徐鳳年望著襄樊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意，輕聲道：“襄樊啊……好久不見。”
    隊伍緩緩向城門行去。
    徐小栓握緊了“墨嶽”的刀柄，感受著城中傳來的、比野外濃鬱無數倍的、混雜著人氣、欲望、和無數隱藏氣息的“江湖味”。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
    江湖，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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