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達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一個大夫竟然把小鎮附近的病人都治完了。
    疾病這種東西其實跟吃飯差不多，你不能說今天吃了，明天就不吃了。
    治病也是一樣，今天治好了，下次就不會複發或者得其他的病嗎？
    是以，顧達以為那位神醫就像割韭菜一樣，清水鎮的“韭菜”已經割完了，該找下一個地方了。
    當然，這些隻是他的猜測。
    興許別人有什麽其他的事要離開也說不定。
    所以他也並沒有專門去找那個小醫館去看看，而是帶著幾個小家夥來到了老槐樹下。
    老槐樹虯枝盤結，亭亭如蓋，灑下大片沁涼的綠蔭。
    粗壯的樹幹需的三四人合抱，樹皮溝壑縱橫，寫滿了歲月的痕跡。
    樹下果然如掌櫃所說，有個精神矍鑠的孫婆婆支著個小攤，炭爐上烤著胡麻糖餅。
    胡麻也就是芝麻，甜香混合著芝麻焦香，隨著微風飄散，勾的人食指大動。
    “好香呀！”茵茵深吸一口氣，像隻小饞貓似的就撲了上去。
    蕭蘭也不示弱，兩人眼巴巴的瞅著那金黃酥脆的餅子。
    蕭雪雖也好奇，但還保持著矜持，隻是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
    “茵茵，雪兒，今天我來請你吃。”蕭蘭拍了拍胸脯說道。
    她掏出了九文錢，買了三個剛出爐的糖餅。
    孫婆婆用荷葉給她們拿上，“小心燙。”
    茵茵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燙的直吹氣，卻又舍不得吐出來。
    小模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這可是我掙錢買的，以後想吃什麽就跟我說，我給你們買。”蕭蘭得意道。
    蕭雪輕聲問道，“蘭兒姐，你還剩多少錢？”
    蕭蘭臉色一僵，她的身上隻剩下一文了。
    這十文錢是她昨晚說書所得，當時她也沒想要掙錢，隻是想把她和蕭雪介紹給大家。
    讓人知道她們移花宮還有兩名弟子。
    結果沒想到說著說著，就有人給她錢了。
    雖然不多，卻讓蕭蘭感覺十分好玩，說得就更起勁了。
    顧達的聲音幽幽的從她背後傳來，“蘭兒掙了那麽多，怎麽也不想著給你月兒姐也買一張餅？”
    蕭月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連蘭兒的便宜也要占？”
    茵茵鼓起腮幫子，使勁的吹著芝麻糖餅。
    她把糖餅舉到顧達跟前，顧達下意識的就要咬上一口。
    小家夥連忙把手縮了回去。
    “顧達，你給我吹吹嘛！”
    顧達：“……”
    他的小棉襖也要漏風了嗎？
    樹蔭下散落著幾個小石凳，幾個鎮上的老人正坐在那裏下棋閑聊。
    看到顧達這幾個生麵孔，也隻是投來和善好奇的一瞥，便又專注於棋盤上的廝殺。
    “顧達，我剛才隻是想你吹一下再咬，不然會和我一樣燙到的。”茵茵抿著唇說道。
    “嗬嗬。”顧達斜著眼看著她，嘴裏說道，“我不吃。”
    茵茵把糖餅又舉了上來，“顧達，現在不燙了。”
    顧達看著小家夥不知道吹了多少口水在上麵，嫌棄道，“還是你自己吃吧。”
    茵茵見顧達不吃，也不勉強，自己啊嗚啊嗚吃的香甜，芝麻沾了滿嘴，像隻小花貓。
    蕭蘭看著自己僅剩的一文錢，小臉皺成了包子。
    她湊到蕭雪耳邊小聲嘀咕，“雪兒，你說我晚上再去說書，還會掙到錢嗎？”
    蕭雪看了看周圍環境，輕輕搖頭，“蘭兒姐，這裏人少，恐怕不行。”
    顧達聽著兩個小姑娘的悄悄話，忍俊不禁。
    他走到孫婆婆的攤位前，又要了幾張糖餅，分給沒有吃到的人。
    “顧達，我還能吃的下一張。”茵茵踮起腳說道。
    顧達給她擦了擦嘴邊的芝麻，笑道，“不能吃了，等下晚上吃不下飯了。”
    “那把你的給我咬一口。”茵茵說道。
    顧達把吃了一半的糖餅遞到小家夥麵前，小家夥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想要一口咬完它。
    可惜她再怎樣努力，也隻能咬下月牙似的一小口。
    小家夥緊緊抿著小嘴，生怕落入嘴中的會掉出來。
    三個小家夥吃完，就圍繞著老槐樹轉了起來。
    三人手牽著手，想要把樹圍起來。
    無奈三人小胳膊不夠長，連一半都沒有夠著。
    “顧達，你快來呀！”
    茵茵和蕭蘭一左一右的把顧達拽了過去。
    即使加上顧達，依然沒有把這棵老槐樹圍住。
    “月兒姐，你也來。”茵茵嚷嚷道。
    蕭月抱著劍，站在一旁，清冷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幼稚”兩個大字。
    “月兒姐～快來嘛！”茵茵不依不饒的跑過來，伸出沾著糖渣和芝麻的小手就要拉她。
    蕭月下意識的後退半步，避開那黏糊糊的小爪子。
    顧達看著蕭月那副想要拒絕，又不知道該怎麽跟小孩子講道理的模樣，忍不住偷笑，“月兒，快來幫忙，就差你一個了。”
    蕭月瞪了顧達一眼，又看著三個小家夥眼巴巴，充滿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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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將長劍遞給了青鸞。
    她依言站在了空處，伸出了手臂，加入了“包圍老槐樹”的幼稚遊戲。
    有了蕭月的加入，很輕鬆的就圍起來了。
    “哇！抱住了！”茵茵興奮的大叫。
    蕭月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緊繃的嘴角卻不自覺的柔和了一絲弧度。
    她甚至能感覺茵茵軟乎乎的小手傳來的溫度和依賴。
    “茵茵，你應該到我這邊來，我們三個小孩子在一塊。”蕭蘭說道。
    “才不要，我就要一隻手牽著顧達，一隻手牽著月兒姐，嘻嘻。”小家夥滿不在乎的說道。
    “好了，我們趕快去洗下手。”顧達說道。
    從這裏往前不遠有一條清水河，河不大，是紫陽城邊陽河的一條小小支流。
    幾人來到河邊，水麵飄著兩艘不知道是漁船還是客船的烏蓬小船。
    船頭上的船夫一邊撐杆，一邊高歌。
    船夫的歌聲粗獷而悠揚，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
    他唱的是清水鎮流傳已久的漁歌小調，雖聽不真切詞句，那自在快活的韻味卻隨著水波蕩漾開來。
    河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草隨著水流輕輕搖擺。
    茵茵第一個跑到河邊，蹲下身就要把手伸進水裏，卻被顧達輕輕拉住。
    “小心些，水邊石頭滑。”顧達自己先踩好位置，才示意她們可以洗手。
    三個小姑娘嘻嘻哈哈地蹲在河邊，仔仔細細地搓洗著小手，冰涼的河水惹得她們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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