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陳這句信口開河的瞎蒙，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
    包拯和公孫策是何等人物？一個明察秋毫，斷案如神；一個心思縝密，博聞強識。他們苦思不得其解的蹊蹺之處，被趙陳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瞬間點破了數個關鍵節點！
    “閉息散？！”公孫策眼中精光爆射，“假死？！對啊！若是服用了類似閉息散這等奇藥，製造暴斃假象，待眾人以為其已死，放鬆警惕後，再悄然遁走或被人接應！如此一來，密室之說便不攻自破！”
    包拯黝黑的臉上也滿是震驚，他猛地看向趙陳：“趙公子如何得知‘閉息散’？此藥極為罕見，乃宮廷秘傳，民間幾乎無人知曉！”更重要的是，趙陳還提到了苗疆蠱咒！這恰恰戳中了他另一個隱秘的懷疑！
    趙陳被兩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點不自在，幹咳一聲，打了個哈哈：“啊？閉息散很罕見嗎？我隨便瞎猜的…話本小說裏不都這麽寫嗎？至於苗疆…聽說那邊稀奇古怪的東西多，順口一提，順口一提…”
    瞎猜？話本小說？
    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這話本小說的作者恐怕是個神仙吧？能如此精準地猜中辦案思路和罕見藥物？
    公孫策深吸一口氣，對著趙陳鄭重一揖：“趙公子大才！一言驚醒夢中人！此思路極有可能！需立刻重新勘驗張員外‘屍身’，檢查是否有假死跡象！同時排查其社會關係，尤其是近期是否有與可疑人物，特別是與苗疆有關之人接觸！”
    包拯也是雷厲風行之人，立刻對身後衙役下令：“王朝馬漢！立刻帶人封鎖張府，沒有本府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張員外…的屍身！張龍趙虎，立刻去查張員外近三個月所有往來賬目、人員，重點排查是否有陌生麵孔，尤其是南方口音者！”
    “是！大人！”四大護衛領命，立刻轉身飛奔而去，行動如風。
    包拯這才再次看向趙陳，目光已經完全不同，充滿了探究和一絲敬意：“趙公子真乃神人也！僅憑隻言片語，便為我等撥開迷霧！包某佩服！”
    趙陳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擺擺手：“碰巧，純屬碰巧。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隻是當局者迷而已。”
    他心裏其實也在嘀咕：不會真讓我蒙對了吧？這綜武世界的案子這麽淳樸的嗎？
    包拯卻不再認為這是巧合。他辦案多年，深知有時候靈感往往就來自於局外人的一句無心之語。這位趙公子看似隨意，但言談舉止、氣度見識皆非凡俗，絕非普通公子哥。
    “趙公子不必過謙。”包拯語氣誠懇，“此案若真依公子所言告破，公子當記首功！不知公子現居何處？待案情明朗，包某定當登門拜謝！”
    “我就一路過的，暫時還沒找地方住。”趙陳笑了笑，“拜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能幫到包青天，也是我的榮幸。”
    正說著，樓下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一個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俊朗青年，神色凝重地快步上樓，對著包拯拱手道：“卑職展昭，參見包大人！公孫先生！”
    來人正是禦前四品帶刀護衛，有“南俠”之稱的展昭！
    趙陳眼睛一亮，哦豁！又一個名人！這汴梁果然沒白來！
    展昭也注意到了包拯和公孫策對趙陳的客氣態度，以及趙陳那卓爾不群的氣度，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
    包拯簡單介紹道：“展護衛，這位是趙陳趙公子，方才於本案有重大啟發。趙公子，這位是展昭展護衛。”
    展昭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客氣地拱手：“展昭見過趙公子。”
    趙陳笑著回禮：“展南俠，久仰大名。”
    展昭來不及寒暄，急忙對包拯道：“大人，卑職方才巡查城南，發現一些異常。張員外府邸後院外牆，有極其細微的攀爬痕跡，且泥土中殘留有一種特殊的香料味道，卑職覺得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聞過。”
    特殊的香料？攀爬痕跡？
    包拯和公孫策神色一凜，這印證了可能有外人接應的猜測！
    趙陳聞言，鼻子下意識地微微抽動了一下雖然隔著距離他根本聞不到），隨口道：“特殊的香料？是不是那種帶著點檀香，又有點麝香，還有點…嗯…像是陳年藥材和淡淡腥氣的混合味道？有點像…寺廟裏那種受了潮的舊經卷味兒？”
    他這話又是信口胡謅，純粹是根據前世看過的各種雜書和偵探劇裏對“神秘香料”的描寫瞎編的。
    然而——
    展昭渾身猛地一震，如同被雷擊中一般，豁然抬頭，死死盯著趙陳，失聲道：“趙公子如何得知？！正是此味！一絲不差！卑職想起來了！是迷迭香混了龍涎香和…某種深海鯨油的味道！這是…這是西域金鵬王朝皇室貢品特有的‘龍檀香’！極為稀有，怎會出現在此地？！”
    西域金鵬王朝？皇室貢品？
    包拯和公孫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案子竟然牽扯到了西域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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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再次猛地看向趙陳，眼神已經不是震驚，而是帶著一種駭然了！
    如果說之前點破閉息散和苗疆還有可能是巧合或見識廣博，那這次隔著老遠、僅憑描述就準確無比地說出了一種極其罕見、連展昭都需要回憶的西域皇室香料的具體成分？！
    這已經不是見識廣博能解釋的了！
    這位趙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趙陳自己也愣住了。啊？又蒙對了？還這麽具體？這綜武世界的線索都這麽直白的嗎？凶手作案還自帶特殊香氣標記？生怕別人找不到？
    他看著包拯三人那仿佛看神仙一樣的目光，幹笑兩聲，硬著頭皮圓道：“這個…我家以前做香料生意，對各種香味比較敏感…聞得多了，就記住了…對，就是這樣！”
    做香料生意能接觸到西域皇室貢品？還能隔著老遠通過別人描述就準確分辨出來？
    包拯三人顯然不信，但見趙陳不願多說，也不敢再追問。隻是心中對趙陳的評價，已經拔高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程度。
    公孫策深吸一口氣，迅速整理思路：“大人！如此看來，此案遠比想象複雜！可能涉及假死藥、密室逃脫、西域皇室香料…甚至苗疆蠱術！張員外之死，絕非尋常劫財或仇殺，背後定然隱藏著巨大陰謀！”
    包拯麵色沉凝如水：“立刻加派人手，徹查張員外所有生意往來，尤其是與西域的貿易！同時，請禦醫院院判協助，重新驗屍，重點查驗是否中蠱或咒術！”
    他看向趙陳，再次深深一揖：“趙公子今日之恩，包某沒齒難忘！案情緊急，包某需立刻回府衙部署，怠慢之處，還望海涵！待案件水落石出，包某定設宴答謝公子！”
    他又對公孫策道：“公孫先生，勞你在此陪同趙公子，務必招待周全。”
    公孫策連忙應下。
    包拯又對展昭道：“展護衛，隨我回府衙！”
    “是！”展昭抱拳，臨走前又深深看了趙陳一眼，目光複雜。
    包拯帶著展昭匆匆離去，樊樓雅間內，隻剩下趙陳和公孫策。
    公孫策親自為趙陳斟茶，態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了幾分：“趙公子真乃奇人！公孫策佩服得五體投地！今日能與公子相識，實乃三生有幸！”
    趙陳被誇得有點飄，嘴上還是謙虛：“先生過獎了，運氣，都是運氣。”
    兩人重新落座，繼續品茶閑聊。經過剛才之事，公孫策對趙陳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汴梁風土人情聊到朝堂軼事，又從江湖傳聞聊到各地奇案。
    趙陳也樂得聽這些“本地人”講述的鮮活故事，時不時插幾句嘴，總能從一些刁鑽的角度提出見解，讓公孫策嘖嘖稱奇，大受啟發。
    正聊得投機，樓下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異常喧鬧之聲，似乎還夾雜著驚恐的尖叫和…野獸的咆哮？
    “嗯？”趙陳和公孫策同時起身，憑欄望去。
    隻見街道上一片混亂，百姓驚慌四散！而造成混亂的源頭，竟然是十幾隻雙眼赤紅、狀若瘋狂的巨大獒犬！
    這些獒犬體型遠比尋常犬類龐大，肌肉虯結，涎水橫流，瘋狂地攻擊著沿途的一切活物！已經有好幾個躲閃不及的百姓被撲倒撕咬，慘叫連連！
    更令人心驚的是，在這些瘋獒之後，還有一個穿著古怪獸皮、手持骨笛、眼神陰鷙的馴獸師，正吹奏著一種刺耳詭異的音調，似乎在操控著這些瘋獒！
    “是西域的獒犬！還有馴獸師！”公孫策臉色一變，“他們怎麽會出現在汴梁城內行凶？！”
    趙陳眼睛卻微微眯起。他感覺到，那些獒犬身上彌漫著一股極其微弱、卻與之前瘟皇、巫神教力量同源的邪異氣息！雖然很淡，但絕錯不了！
    又是這幫陰魂不散的家夥？！竟然把手伸到汴梁來了？還搞出當街縱犬行凶這種戲碼？
    眼看一隻瘋獒高高躍起，撲向一個嚇得癱軟在地的孩童！
    趙陳冷哼一聲，甚至懶得下樓。
    他並指如劍，對著那隻瘋獒，隔空輕輕一劃。
    嗤！
    一道無形劍氣跨越空間，精準地掠過那隻瘋獒的脖頸！
    瘋獒的動作瞬間僵住，隨即碩大的頭顱無聲無息地滑落，鮮血噴湧，龐大的屍體重重砸在地上！
    秒殺！
    然而，這並未嚇退其他瘋獒，它們反而更加瘋狂地撲來！那名馴獸師的笛聲也變得更加急促尖銳！
    “找死！”趙陳眼神一冷，正要再次出手。
    就在這時——
    “阿彌陀佛！”
    一聲洪亮、祥和的佛號如同獅吼般響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隻見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大鵬般從附近屋頂掠下，擋在了那群瘋獒之前！
    那是一個身穿黃色僧衣、身材高大魁梧、麵色赤紅、手持一根沉重禪杖的番僧！
    番僧落地，將禪杖重重一頓地！
    咚！！！
    一股無形的氣浪擴散開來，那些瘋狂衝來的獒犬如同撞上了一堵銅牆鐵壁，紛紛被震得嗚咽後退！
    番僧目光如電，掃過那些獒犬和後麵的馴獸師，聲如洪鍾：“孽畜！安敢在佛爺麵前逞凶！”
    他揮舞禪杖，如同金剛怒目，就要上前降服群獒。
    趙陳卻眉頭微皺。因為他發現，這個番僧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雖然剛猛正大，但其核心深處，卻隱隱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與那些獒犬同源的邪氣！
    這和尚…有問題！
    第八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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