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刻不容緩，九叔與方旭一路疾奔，很快抵達方府。進入客房，九叔徑直上前為楊易把脈。剛觸到孩子手腕，這位見多識廣的術師便瞳孔一縮，迅速掰開孩子的嘴——兩顆異常尖銳的虎牙赫然在目！
    “畜生……簡直畜生！”向來沉穩的九叔此刻麵沉如鐵。見狀，驚慌的楊過與小龍女急忙圍上來：“九叔，我兒子到底怎麽了？！”
    九叔並未立即回應他們，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方旭。
    “方少爺，麻煩你讓人宰一隻公雞，取些雞血來。再備三斤糯米……”九叔又接連說了許多物品，所幸方旭記性極佳，一字不落地記下，並寫下來交給管家農伯去置辦。
    交代完畢，九叔從隨身攜帶的針囊中取出一套金針，對小龍女說道：“請龍夫人將孩子的衣物解開，我要立刻為他施針，封住體內的陰毒。”
    “好！”
    小龍女趕忙照做。九叔一邊下針，一邊解釋道：“針分金銀，金針屬陽，正好克製他體內的陰毒。”
    “大師，我兒中的究竟是什麽毒？”
    唰！
    九叔手腕一抖，金針發出細微的顫鳴，右手迅疾如電，一針精準刺入楊易的膻中穴，沉聲道：“這是化僵咒。”
    提到“化僵咒”三字時，方旭明顯察覺到九叔語氣中透出深深的厭惡，似乎對這咒術極為熟悉。
    “不必擔心，我能治好你們的孩子……”
    簡單一句話，讓神雕俠侶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短短幾個呼吸間，九叔便完成了施針，額角滲出細汗，緩緩坐下。這幾針看似尋常，實則暗藏玄機。他以氣禦針，將自身內氣導入孩子經脈，驅散鎮壓其中的陰毒。
    “大師，這化僵咒究竟是何來曆？聽您的語氣，似乎知曉施咒之人？”
    不愧是久經江湖的神雕俠侶，楊過一語切中要害。
    九叔點頭，神色凝重：“此人……我確實認得。”
    “哦？！”
    楊過與小龍女對視一眼，眼中殺意驟起，雙雙起身向九叔深鞠一躬：“懇請林大師告知此人姓名下落！”
    九叔連忙扶起二人：“別……我當不起大師之稱，叫我九叔就好……”
    一旁的方旭習以為常，神雕俠侶卻麵露尷尬。<……
    我們視你為恩人，你卻想當我們叔叔？
    見二人神色古怪，九叔一時不解。方旭忍俊不禁，解釋道：“楊前輩、龍前輩，九叔隻是本地人對他的稱呼，並無冒犯之意。”
    “原來如此……”
    九叔這才恍然，擺手道：“楊兄弟、龍夫人，是我唐突了。這些年大家都這麽叫我，一時改不過來。”
    “無妨無妨，您救了我兒，我們夫妻感激不盡……”
    “咳咳……”
    九叔輕咳兩聲，神色肅然道：“若是尋常江湖術士，我自會告知你們。以你們的武功，對付他們不在話下。但此人精通詛咒之術，與貧道同為術師境界……恐怕你們還未近身，他便已遁走。即便你們僥幸得手，他臨死前的詛咒也足以慢慢奪走你們的性命……”
    “什麽？”
    楊過與小龍女麵色一變，眉頭緊鎖，“九叔，難道這詛咒就無解了嗎？”
    “那倒未必……”
    九叔冷笑一聲，道：“詛咒之術，說穿了不過是旁門左道。若真有那般厲害，他何必對你們兒子下手？恐怕海鯨幫近來對你們窮追不舍吧？”
    他通過化僵咒的特性，推斷出神雕俠侶因兒子失血過多而實力大減，追兵自然緊咬不放。一旦他們忍不住抓人供兒子吸血，行蹤便會暴露，陷入海鯨幫的圍剿。
    說罷，九叔轉頭對一旁呆立的秋生道：“秋生，回去取我的符器，順便把文才也叫來。”
    “是，師父！”
    ……
    一日後。
    寧城，距任家鎮百餘裏。
    海鯨幫駐地內，幫主陸雄山正閉目站樁，忽被院外弟子的呼喊打斷。
    “幫主！幫主！”
    院門被拍得震天響，一名弟子慌張喊道：“幫主，那對夫妻在任家鎮現身了！還打傷了我們幾個兄弟！”
    “進來……”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廂房傳出，雖語調平淡，卻令人脊背發寒。
    一名矮胖中年男子踱步而出，身著寬大長袍，頭盤發髻，儼然一副術士打扮。
    弟子戰戰兢兢進門，見幫主練功被打擾，頓時冷汗涔涔——
    糟了。
    幫主最恨練功時被人打擾。
    正惶恐間，那術士卻笑眯眯問道：“仔細說說，他們在何處？”
    “在任家鎮方家！我們買通了方家下人探到的……”
    “哦？弟兄們是被那夫妻所傷？”陸雄山收功皺眉。不對勁，即便他們因詛咒虛弱，也不至於連幾個雜魚都殺不掉……
    “不，不是……”弟子吞吞吐吐。
    “那是誰？！”
    “是……是兩個年輕男子，似乎……有些背景……”
    “究竟是誰？！快說！”陸雄山怒極，一巴掌拍在弟子頭上。後者這才哆嗦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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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們是九叔的徒弟。”
    “什麽？！”
    海鯨幫幫主眼中寒光一閃，原本不悅的神情驟然陰沉，眸底泛起森冷殺意。
    我三令五申不許招惹九叔，你們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他猛地拍案而起，一個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活膩了？！
    陸幫主息怒！葉平山突然撫掌輕笑，矮小的身形湊近兩步，此事必有誤會。貴幫弟子與林師兄的門人起衝突，想必是巧合。
    巧合？
    試想——若神雕俠侶已尋得林師兄救治愛子，葉道士撚著胡須眯起眼，以他的城府，怎會縱容徒弟節外生枝？
    陸幫主眉頭緊鎖。江湖術士的彎彎繞繞令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半晌才恍然：道長是說...一眉弟子與我幫眾衝突，反而證明楊過夫婦未至任家鎮？
    方宅燭火搖曳，九叔指節叩著桃木劍冷笑：我那叛門師弟最喜自作聰明。文才秋生與海鯨幫的衝突，反倒讓他篤定神雕俠侶不在我方。
    楊過聞言與妻子對視一眼。角落裏鼻青臉腫的兩個徒弟縮著脖子，方旭卻盯著九叔暗驚——這看似古板的道長，竟將計就計封鎖全府，連采買仆役都派徒弟貼身監視。
    所以...方少爺突然倒吸涼氣，海鯨幫和幕後黑手近日必會現身？
    九叔頷首，眼風掃過徒弟時，秋生文才的膝蓋頓時發軟。他們早沒了往日嬉皮笑臉的膽量，師父指間若隱若現的戒尺寒光，比任何妖魔都可怕。
    燭花爆響中，道長望向庭院沉沉夜色。這兩個孽徒——秋生根骨絕佳卻憊懶，文才天資聰穎反被聰明誤。有些跟頭，終究要摔得頭破血流才懂疼。
    那兩個小子得知此事後，擅自拿了師父的法器去方家，半路撞見在鎮上搜尋神雕俠侶的海鯨幫眾，便自作主張出手教訓……結果反倒惹出了麻煩。
    九叔經驗老道，見勢不妙便調整策略，化險為夷。但原本他另有安排，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隻能被動等待。
    “眼下最要緊的是……他們何時會來。”
    楊過眼中寒光一閃。
    “嗬嗬，這個我倒清楚。”
    九叔忽然笑了笑，目光在楊過和小龍女身上一掃，“楊老弟和尊夫人失血過多，元氣大損，不知多久才能複原？”
    “以我夫婦二人的恢複速度……從昨日淩晨至今，不過恢複五成，若要七八成，至少還需一兩日——”
    “葉平山對自己的化僵咒了如指掌，必然也算準了這一點……”
    “！！！”
    神雕俠侶與方旭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九叔所指的時機！
    “我去外麵布個陣，他們若潛伏進來，我們也能察覺其動向……文才、秋生，隨為師去布置！”
    “啊？師父，那海鯨幫和那邪修幾時會來？”秋生還沒反應過來。
    “笨！當然是……”
    文才無奈地拍了他一下，一邊解釋一邊往外走。
    ……
    九叔在方家外圍布的陣法並不複雜，原本是堪輿探測之用，他略作調整，改為感應生命氣息。
    他一邊布陣，一邊思索如何揪出葉平山……
    以這廝的性子，絕不會親自現身。
    當年茅山同輩師兄弟中，他與麻麻地、四目、千鶴交好，而葉平山則與石堅一脈親近，兩派關係平平。
    後來四目偶然發現葉平山暗中修習宗門禁術——詛咒與降頭。雖關係不睦，但終究是同門，四目未直接上報，而是先找大師兄石堅和二師兄林九即如今的九叔）商議……
    此事最終仍被掌門知曉，盛怒之下，葉平山被褫奪道號，逐出師門。若非石堅等人竭力求情，他連修為都難保。掌門嚴令他不許以茅山之名行走江湖，否則必遭清算……
    豈料這廝日後惡行累累，徹底淪為邪修，反倒讓他們這些師兄弟顏麵盡失。更糟的是，因葉平山之故，九叔一派與石堅一係徹底反目。
    察覺到葉平山修習邪術的四目道人，與石堅大師兄一脈的弟子勢同水火，險些刀兵相見，最終被宗門長老逐出山門……
    如今，無論是石堅大師兄還是林二師兄，都想將葉平山這個茅山叛徒抓回宗門，廢其修為，永囚山牢。
    先前九叔與他相遇時未曾動手，隻因顧忌這陰險之徒會傷及無辜百姓。
    而葉平山深知九叔實力遠勝於己，見麵後便狡猾地遁走，沒給九叔任何機會。
    平淡的白晝過去，夜色籠罩方家大宅，禁足令解除後，仆役們陸續離府歸家。
    這年頭的百姓尚無豐富夜生活，任家鎮的街道早早陷入昏暗，偶有行人匆匆趕路，尋覓落腳之處。
    “咕咕，咕咕……”
    方宅西北角的暗巷裏，人影綽綽。當布穀鳥聲從高牆內傳出，人群頓時騷動起來——這是他們熟悉的行動信號。
    “三哥，內應發訊了！”
    為首的刀疤臉陰笑：“急什麽？等另外兩路人馬鬧出動靜，把護院引開再動手……”
    “三哥英明！”
    “那可不！咱三哥當年提著砍刀從南街殺到北街，血濺三尺都不帶喘的！”
    聽著手下吹捧，刀疤臉故作高深地抱臂等待。
    一刻鍾……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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