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星核與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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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虛無,死寂。
    王胖子漂浮在陌生的星空中,仿佛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劇烈的痛苦和靈魂撕裂感依舊殘留,但更強烈的是劫後餘生的茫然與虛弱。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掏空了的破麻袋,每一寸血肉、每一絲靈力都被消耗殆盡,隻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意誌在支撐著他不至於徹底消散。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懸浮在眼前的那塊骨質碎片上。
    它約莫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邊緣呈現出一種古老的磨損痕跡,通體呈現出溫潤的乳白色,內部仿佛有星河流轉,散發著微弱卻無比純粹的白光。這就是龍魂口中的“星核”?那個引得“混沌之影”瘋狂、讓不朽龍魂以殘魂守護無盡歲月的龍族聖物?
    他小心翼翼地,用近乎僵硬的手指,觸碰了一下那塊碎片。
    嗡——
    一股溫和、浩大、仿佛蘊含著宇宙誕生之初秘密的暖流,順著他的指尖湧入體內。這股力量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能量都不同,它不狂暴,不冰冷,也不扭曲,而是充滿了某種最本源的“秩序”與“生機”。他幹涸的經脈和瀕臨崩潰的靈魂,在這股暖流的滋養下,如同久旱逢甘霖,竟然開始極其緩慢地恢複一絲活力。
    這……就是星核的力量?
    還不等他細細體會,他的注意力又被右手緊緊攥著的東西吸引。
    那是一枚約莫雞蛋大小、呈現出完美心形的晶體。晶體通體金黃剔透,內部仿佛有金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搏動,散發出與那金龍屍骸、龍魂同源的、純正而溫暖的龍族皇血氣息,甚至比他體內那絲被龍珠強化的血脈還要精純、高貴!
    龍心晶體?
    王胖子能感覺到,這枚晶體與他之間存在著一種血脈相連的緊密聯係。它仿佛是他身體缺失的一部分,此刻終於回歸。晶體內部那緩慢的搏動,甚至隱隱與他微弱的心跳開始同步。
    這是……那尊蘇醒的不朽龍魂,在最後時刻,留給他的?是它殘存的本源所化?還是某種傳承的載體?
    龍魂最後那斷斷續續的意念再次在他腦海中回響:
    “……信你……一次……”
    “……帶著‘星核’……去找……‘群星之眼’……”
    “……阻止……‘門’的開啟……”
    “……龍族的……未來……托付……”
    群星之眼?阻止門的開啟?
    王胖子感到一陣頭疼。信息太少,謎團太多。他現在連自己在哪兒,該怎麽活下去都是問題。
    他嚐試調動體內那微乎其微的靈力,想要聯係上自己那艘應該同樣被拋飛出來的飛船。然而,靈力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反應。他環顧四周,隻有無盡的星空和遠處模糊的星雲,哪裏還有飛船的影子?
    恐怕那艘可憐的飛船,早已在剛才那場毀滅性的爆炸中徹底灰飛煙滅了。
    絕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湧來。
    沒有飛船,沒有補給,重傷瀕死,漂浮在完全未知的星域……這簡直是十死無生的絕境!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龍心晶體和星核碎片。這兩件東西,一件溫暖著他的手心,一件滋養著他的身體,成了他在這冰冷虛空中唯一的依靠。
    必須活下去!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檢查自身的狀態。
    身體傷勢極重,多處骨折,內髒受損,但似乎在星核那股溫和生機的滋養下,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自我修複。靈魂層麵的創傷更麻煩,那種被強行撕裂又粗暴縫合的感覺依舊清晰,龍珠的爆發雖然救了他,但也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潛力和本源。
    修為……更是跌落到了穀底,恐怕連煉氣期都不如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眉心的那個暗紫色烙印,在龍珠最後爆發的衝擊和龍魂力量的淨化下,似乎變得極其黯淡,幾乎感知不到了。與“混沌之影”的那絲聯係,也微弱到了極點。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嚐試集中精神,溝通腦海中的那些知識碎片。
    龍族傳承、逆熵奇點、大寂滅碎片……這些信息依舊存在,但仿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變得模糊不清,難以調用。顯然,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支撐這些高階知識的運轉。
    他現在就像一個守著金山銀山,卻快要餓死的乞丐。
    “得……得先找個地方落腳……恢複一下……”王胖子虛弱地自言自語,聲音在真空中無法傳播,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他眯起眼睛,努力分辨著周圍星空的環境,希望能找到一顆行星,或者至少是一塊足夠大的隕石。
    然而,這片星域似乎異常“幹淨”,視野所及,除了遙遠的恒星和星雲,隻有極其稀疏的一些小行星帶碎片。
    就在他感到越來越絕望時,他右手緊握的龍心晶體,突然微微發熱,內部那金色的液體搏動加快了一絲。同時,一股極其微弱的、帶著明確指向性的牽引感,從晶體中傳來,指向了星空深處的某個方向!
    這龍心晶體……在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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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胖子心中一動。難道龍魂在消散前,不僅將龍心和星核托付給他,還為他留下了生路的指引?
    他沒有別的選擇,隻能相信這最後的希望。
    他調整了一下漂浮的姿態,將龍心晶體舉在胸前,如同握著一個羅盤,然後憑借著晶體傳來的微弱牽引力,以及體內剛剛恢複的那一絲絲靈力,如同一個笨拙的遊泳者,開始在這宇宙的海洋中,朝著那個未知的方向,艱難地“遊”去。
    這個過程漫長而痛苦。
    真空、低溫、輻射……宇宙的嚴酷環境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脆弱的身軀。他必須時刻運轉那微薄的靈力護住心脈,同時依靠星核散發出的微弱生機滋養來維持生命。
    龍心晶體傳來的牽引力時強時弱,仿佛信號不良。他隻能咬著牙,憑借著求生本能,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
    不知“遊”了多久,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逐漸麻木,隻有握著龍心和星核的手,依舊堅定。
    就在他即將再次失去意識,徹底化作宇宙塵埃的前一刻——
    前方的星空景象,陡然發生了變化!
    一片巨大、朦朧、散發著淡藍色光暈的星雲狀物質,擋住了去路。這片星雲不像他之前見過的任何星雲,它更加致密,更加……具有“實體感”?仿佛不是由氣體和塵埃構成,而是某種更加奇特的能量與物質的混合體。
    龍心晶體傳來的牽引力,直直地指向這片藍色星雲的深處!
    難道……目的地就在這星雲裏麵?
    王胖子看著那片未知的、散發著詭異藍光的星雲,心中充滿了警惕。宇宙中,越是美麗的東西往往越危險。
    但他沒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並不存在的)氣,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催動到極致,護住周身,然後一頭紮進了那片淡藍色的光暈之中!
    進入星雲的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撞進了一片粘稠的、溫暖的“海水”裏。周圍不再是冰冷的真空,而是充滿了某種溫和而龐大的能量流。這些能量流撫慰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甚至讓他靈魂的劇痛都減輕了幾分。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片星雲內部,並非想象中的混沌一片,而是有著清晰的結構!無數條發光的、如同神經網絡般的能量通道,在淡藍色的背景中縱橫交錯,延伸向遠方。一些巨大而奇特的、半透明的水母狀生物,慢悠悠地在能量通道間漂浮遊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這裏……簡直像是一個活著的生態係統!
    龍心晶體的牽引力在這裏變得清晰而穩定,指引著他沿著一條較為寬闊的能量通道,向著星雲的核心區域前進。
    隨著深入,周圍的能量濃度越來越高,他甚至能看到一些由純粹能量構成的、類似植物和珊瑚的奇異景觀。一些微小如螢火蟲的光點生物好奇地圍繞著他飛舞。
    這裏充滿了生機,與外界冰冷的星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終於,在能量通道的盡頭,王胖子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並非一顆行星,也不是什麽人工建築,而是一棵……巨大到無法形容的、紮根於虛空之中的、通體由純淨藍色能量構成的……樹?!
    這棵能量巨樹的根係仿佛與整個星雲相連,樹幹粗壯如山嶽,枝葉繁茂,延伸出去,遮蔽了視野所及的大部分星空。每一片葉子都像是由最純淨的藍寶石雕琢而成,內部流淌著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光輝。樹冠的頂端,隱約可見一個由枝葉自然形成的、散發著溫暖白光的巨大巢穴。
    而龍心晶體傳來的牽引力,最終就指向了那個巢穴!
    就在王胖子被這宇宙奇觀震撼得目瞪口呆時,一個溫和、蒼老、仿佛帶著樹葉沙沙聲響的意念,直接在他心中響起:
    “迷途的龍血之子……”
    “歡迎來到……生命之樹·尤克特拉希爾的領域……”
    “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故友的氣息……以及……沉重的使命……”
    “請上前來……到我的‘心室’……”
    生命之樹?尤克特拉希爾?
    王胖子還沒反應過來,一條由純粹藍色光芒構成的、柔和的“階梯”,就從那巨大的樹冠巢穴中延伸出來,一直鋪到了他的腳下。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踏上了光梯。
    光梯自動收縮,帶著他輕盈而快速地上升,穿越了層層疊疊的能量枝葉,最終進入了那個溫暖的巢穴——或者說,樹冠核心的“心室”。
    心室內並不狹窄,反而像一個廣闊的大廳,地麵和牆壁都是由流動的、溫暖的能量構成。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團更加凝練、如同心髒般緩緩搏動的藍色能量核心。剛才那個蒼老的意念,正是從這能量核心中傳出。
    “年輕的傳承者,”那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關切,“你傷得很重,靈魂與肉身皆瀕臨崩潰。尤克特拉希爾可以為你提供庇護和治愈,但你需要時間。”
    王胖子心中一暖,幾乎要落下淚來。經曆了連番的生死危機和宇宙漂泊,終於遇到了一個看似友善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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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想開口道謝,並詢問關於“群星之眼”和龍魂使命的事情——
    突然,他手中的龍心晶體猛地劇烈震動起來!其內部的金色液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流轉、搏動!一股強烈的、混合著警告與悲傷的龍族意念,強行從晶體中爆發出來,衝入王胖子的腦海!
    與此同時,懸浮在大廳中央的藍色能量核心,也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其搏動驟然加速,散發出的光芒變得急促而不安!
    生命之樹尤克特拉希爾那蒼老的意念,瞬間變得凝重無比,甚至帶著一絲驚怒:
    “這股氣息……?!”
    “是‘湮滅之種’!它……它竟然掙脫了‘遠古盟約’的封印?!”
    “不對……它變得更加……完整……和……強大了!”
    “龍族的傳承者!你帶來的……不僅是希望……還有……”尤克特拉希爾的意念死死鎖定王胖子,尤其是他眉心的位置,“……還有‘它’追蹤你的……‘道標’!”
    王胖子渾身冰涼,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眉心。
    那裏,原本已經黯淡到幾乎消失的暗紫色烙印,不知何時,竟然再次浮現!而且,其顏色變得更加深邃,紋路也更加複雜,如同一個活著的、正在緩緩睜開的邪惡眼睛!
    烙印散發著微弱的、但與遠方某個恐怖存在緊密相連的波動!
    “混沌之影”……它沒有被龍魂消滅?!它不僅還活著,而且……似乎變得更強了?!它一直在通過這個烙印,追蹤著自己?!
    而自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份致命的威脅……帶到了這片唯一的避難所?!帶到了這棵看似友善的“生命之樹”麵前?!
    尤克特拉希爾的意念如同風暴般席卷整個心室,那蒼老的聲音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決絕與一絲……悲涼:
    “來不及了……”
    “‘湮滅之種’的意誌……已經鎖定了這裏……”
    “為了‘遺落星河’的存續……年輕的傳承者……”
    “你……必須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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