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巢基地，深層隔離醫療區內。
    一片刺眼的白色。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靈草特有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陸明緩緩睜開雙眼，意識從短暫的靈力透支昏迷中迅速回歸。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體內近乎枯竭的經脈傳來陣陣隱痛，以及識海中因強行抵禦李雲飛神念衝擊而產生的細微眩暈。
    “陸教官，您醒了！”一個帶著驚喜的年輕女聲在旁邊響起，穿著白大褂的醫療班修士立刻上前，手中拿著一個刻畫著回春符文的檢測儀。
    陸明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他的目光掃過周圍，林曉曉和王胖子坐在旁邊的休息椅上，身上披著保溫毯，手裏捧著熱氣騰騰的靈茶，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看起來並無大礙。“影子”則如同往常一樣，沉默地站在病房的陰影角落裏，仿佛與牆壁融為一體，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他也在調息。
    “我們回來了。”陸明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撐起身子，看向走進病房的趙建國和陳鋒，“情況如何？”
    趙建國臉色凝重，將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初步報告遞給他：“你們帶回來的情報至關重要，尤其是關於‘聖種’和確認李雲飛存在的部分。基地的空間傳送小組在最後關頭強行撕開通道，能量過載，三名主持陣法的研究員靈力反噬受傷，但無生命危險。你們是基地最寶貴的財富，這個代價，值得。”
    陳鋒則補充道：“根據‘影子’和林曉曉帶回的實時數據，以及你們最後遭遇的那道神念強度分析……李雲飛的實力，恐怕已經恢複了至少築基期，甚至更高。而且，其能量屬性極度混亂、邪惡，充滿了攻擊性。”
    築基期！
    這個詞讓病房內的氣氛更加沉重。在當今地球靈氣剛剛複蘇的環境下，煉氣期已是頂尖戰力，築基期幾乎代表著無可匹敵的力量。更何況，李雲飛並非普通的築基修士，他是和陸明一樣，從更高境界跌落重生的老怪物，其手段和戰力，絕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的進步速度太快了。”陸明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病床的金屬欄杆，“除非……他用了某種我們未知的、極其酷烈的秘法，或者，他找到了一個擁有濃鬱靈氣的‘洞天福地’。”
    前世李雲飛就擅長各種劍走偏鋒的邪門秘術，為了力量不擇手段。這一世，他顯然更加肆無忌憚。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他的老巢到底在哪裏，以及‘聖種’的完整情報。”趙建國沉聲道，“曉曉同誌，你們帶回來的那些數據和樣本，分析結果出來了嗎？”
    林曉曉立刻放下靈茶，拿起自己的平板電腦，快步走到病床前：“趙局，陸教官，我們帶回來的‘紫色罌粟’樣本、土壤樣本以及‘影子’冒險采集到的些許‘聖種’逸散能量波紋，初步分析已經有了結果。”
    她將平板上的數據投射到病房的白色牆壁上。
    “首先，這種紫色罌粟，並非地球已知的任何品種。它的基因序列被一種未知的能量強行扭曲、改造過，使其成為一種高效的‘能量轉化與放大器’。”林曉曉指著屏幕上不斷旋轉的、呈現詭異螺旋狀的dna模型，“它能夠吸收土地的生命力、周圍的負麵情緒能量如恐懼、絕望、怨恨），以及……某種來自更高維度的、極其隱晦的‘標記信號’，並將這些雜亂的能量，初步提純、轉化為那種混亂的、易於被人體強行吸收的‘偽靈氣’。”
    “標記信號？”陸明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是的。”林曉曉切換畫麵，顯示出一段極其複雜、不斷變化的能量頻譜圖，“這是一種我們從未記錄過的能量波動，非常微弱，但位階極高，仿佛某種……定位信標，或者……召喚儀式的一部分。它似乎無處不在，彌漫在罌粟種植區域的空氣中，而紫色罌粟就像是它的接收器和放大器。”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嚴肅：“而‘聖種’，根據逸散能量分析，它更像是一個……‘孵化器’或者‘坐標錨點’。它利用血池和整個寨子的負麵能量作為養料，不斷強化自身，同時，它也在持續地向外界發送著一種更加清晰、更加穩定的‘標記信號’。我們懷疑，李雲飛培育‘聖種’的真正目的，可能不僅僅是為了製造強大的‘聖靈’，更可能是為了……建立一個穩定的、可供某種存在定位甚至降臨的‘坐標’！”
    建立一個降臨坐標！
    這個推測讓所有人背後都升起一股寒意。李雲飛到底想召喚什麽？難道除了修真界的追兵，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在覬覦著地球？
    “必須盡快找到並摧毀所有‘聖種’和它的培育基地！”陳鋒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淩厲的殺意。
    “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李雲飛這樣的基地還有多少，具體位置在哪裏。”趙建國眉頭緊鎖，“邊境線漫長，叢林密布，對方又極其擅長隱匿。我們不可能進行大規模拉網式搜索，那樣效率太低，也容易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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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統的偵察手段，在麵對擁有超凡力量、並且可能同樣掌握了一定科技從之前繳獲的裝備看）的敵人時，顯得力不從心。
    病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就在這時，一直盯著能量頻譜圖沉默不語的陸明，忽然開口：“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靈網’。”
    “靈網？”眾人一愣。
    “沒錯。”陸明的眼神越來越亮，“曉曉剛才提到，那種‘標記信號’無處不在，雖然微弱，但位階極高。而我們的‘靈網’，本質上是一個覆蓋範圍極廣的能量感知與傳輸網絡。既然它能感知到精純的靈氣，那麽，理論上，它也應該能感知到這種特殊的、高維的能量波動！”
    林曉曉立刻明白了陸明的意思，興奮地接話道：“陸教官您的意思是，將這種‘標記信號’的能量特征錄入靈網的核心數據庫，然後以靈網作為‘天線’，對整個國土範圍，乃至周邊區域，進行大範圍的掃描和篩查？隻要哪裏出現相同或相似的能量波動，就可能是李雲飛的另一個據點，或者……是‘聖種’所在的位置！”
    “理論上可行！”林曉曉越說越激動，“靈網的節點遍布全國，感知靈敏度極高！就算對方的信號再微弱，隻要存在，並且在我們的掃描範圍內，就有極大概率被捕捉到！這比派偵察兵或者衛星漫無目的地尋找，效率高出成千上萬倍！”
    趙建國和陳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振奮。這無疑是一個天才般的想法！將國家級的基建工程，轉化為戰略級的偵察武器！
    “需要多久能完成信號特征錄入和掃描程序編寫？”趙建國立刻問道。
    “給我……不，給我們技術組十二個小時！”林曉曉信心滿滿，“我們有現成的樣本能量波紋，編寫一個特征匹配和區域報警程序並不難！關鍵是調動靈網算力進行大規模掃描，可能需要趙局您的最高授權。”
    “授權沒問題！”趙建國斬釘截鐵，“我立刻協調！曉曉同誌，這件事由你全權負責，需要什麽資源，直接打報告！”
    “是！”林曉曉敬了個禮，抱著平板電腦，風風火火地就衝出了病房，顯然是立刻投入工作了。
    希望重新燃起。利用靈網進行全域掃描，就像是在黑暗的森林中點亮了一盞巨大的探照燈，很有可能將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一一照出來。
    就在眾人因為找到新方向而稍感振奮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一名機要秘書神色嚴肅地走了進來，將另一份加密文件遞給了趙建國。
    “趙局，緊急情報。來自西南、西北、東北等多個邊境軍區以及安全部門的內網通報。”
    趙建國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甚至比剛才聽到李雲飛是築基期時還要陰沉。
    “老趙，怎麽了？”陳鋒察覺到不對，連忙問道。
    趙建國將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聲音中壓抑著怒火：“我們……可能還是慢了一步！”
    眾人心中一緊。
    “就在我們遭遇李雲飛，以及啟動靈網掃描計劃的這幾個小時裏，全國範圍內，同時發生了十七起超凡事件！”趙建國的聲音如同寒冰，“地點遍布邊境省份的偏遠村落、小鎮，甚至包括兩個內陸的三線城市！”
    他指著文件上的列表：
    “西南苗疆，一個與世隔絕的寨子，所有村民一夜之間消失，寨子中央用鮮血畫滿了那種‘暗羽’標記……”
    “西北戈壁，一個勘探小隊全員失聯，最後傳回的畫麵是漫天黃沙中浮現的紫色罌粟虛影……”
    “東北林場，多名伐木工人陷入瘋狂，力大無窮，攻擊他人，目擊者稱看到他們眼中閃過紫光……”
    “……”
    十七起事件，分布範圍極廣，作案手法不一，但都有一個共同點——現場都殘留著微弱的混亂能量波動，以及……或多或少，都與“暗羽”標記或者“紫色”相關！
    “他在試探！”陸明瞬間明白了李雲飛的意圖，心不斷下沉，“同時也在……播種！”
    “播種？”王胖子不解。
    “就像我們在叢林寨子裏看到的那樣。”陸明的語氣無比凝重，“他不需要在每個地方都建立完整的培育基地。他隻需要在這些地方製造恐慌、殺戮和絕望，留下‘標記信號’，甚至可能暗中撒下那種紫色罌粟的種子。這些地方的負麵情緒和混亂，會自然而然地成為‘聖種’萌芽的溫床，或者……強化那個最終‘坐標’的信號！”
    “他在用這種方式，汙染我們的土地，幹擾我們的視線，拖延我們的時間！甚至可能……這些分散的事件，本身就是某個更大陰謀的組成部分！”
    李雲飛這一手，極其毒辣。他化整為零，不再固守一個據點，而是將陰影灑向了整個華夏！這讓龍組和相關部門疲於奔命，難以集中力量對付他本體。
    “必須立刻處理這些事件，清除汙染！”陳鋒立刻請命，“我帶龍組隊員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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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安排了。”趙建國揉了揉眉心，“當地駐軍、武警和初步培養的超凡小隊已經介入，龍組作為機動支援力量。但是……如果這真的是李雲飛的陰謀，我擔心這些事件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大的陷阱仿佛是為了印證趙建國的擔憂，病房內的通訊器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是林曉曉從技術中心打來的。
    “趙局！陸教官！出事了！”林曉曉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慌和難以置信，“就在剛才，靈網掃描程序還在調試階段，但我們設置在總部服務器的核心防火牆，檢測到了多次來自外部的、極其隱秘的數據窺探和入侵嚐試！”
    “什麽？”趙建國猛地站起，“來源能鎖定嗎？”
    “對方的技術非常高明，而且使用的是一種……混合了電子病毒和某種精神汙染能量的攻擊方式！”林曉曉語速飛快，“我們暫時阻擋了入侵，但是……但是在追蹤信號源的時候，我們發現……其中一個跳轉ip的物理地址，指向了……指向了我們在北都市區的一個……‘靈網’公共體驗館！”
    敵人不僅在外麵製造混亂，竟然還將觸角伸到了龍組總部，伸到了“靈網”的核心網絡？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和蔑視！
    “立刻封鎖那個體驗館！疏散人群！派最近的行動隊過去！”趙建國立刻下令，臉色鐵青。敵人竟然如此猖狂，直接攻擊首都的核心設施！
    “已經安排了！”林曉曉回道，“但是趙局，陸教官，還有一個更奇怪的現象……在擊退入侵後，我們的靈網自檢程序，在總部基地內部的靈網節點……也就是我們現在的醫療區外圍走廊的靈力波動記錄裏，發現了一段極其短暫、但能量特征與那種‘標記信號’高度吻合的異常波動！波動出現的時間，大概在十分鍾前！”
    十分鍾前？正是他們在這裏開會的時候！
    病房內的所有人，瞬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起！
    敵人……已經能悄無聲息地將“標記”，打到龍巢基地內部來了？
    這怎麽可能？
    “搜查！立刻對整個基地，尤其是醫療區，進行最高級別的靈力掃描和物理搜查！”趙建國厲聲命令，整個基地的警報瞬間被拉響，紅燈閃爍。
    陳鋒和“影子”如同兩道利箭般衝出病房，組織人手進行排查。
    陸明也強撐著站起身，強大的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向外擴散，仔細感知著周圍的每一寸空間。王胖子嚇得縮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出。
    基地內部一片緊張，腳步聲、警報聲、指令聲此起彼伏。
    幾分鍾後，陳鋒去而複返，他的臉色異常難看，手裏拿著一個用特殊證物袋裝著的、巴掌大小的東西。
    那是一個……用普通的a4打印紙折疊而成的紙飛機。
    紙飛機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像是哪個工作人員或者孩子隨手折了忘記帶走的。
    但此刻，在陸明和眾人的眼中，這個紙飛機卻散發著無比詭異的氣息——因為在那潔白的機翼上，被人用鮮血，畫上了一個小小的、卻無比刺眼的——
    暗羽標記！
    “在哪裏發現的？”陸明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陳鋒深吸一口氣，回答道：“就貼在……醫療區外部走廊，正對著我們這間病房觀察窗的……正中央！”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惡意，如同無形的蛛網，瞬間籠罩了全身。
    李雲飛……他不僅知道他們回來了，知道他們在這裏開會，甚至……他還能在龍組總部戒備最森嚴的核心區域，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他的血色標記！
    他是在炫耀？還是在警告？
    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他們尚未理解的、更加恐怖的攻擊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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