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軒帶著哭腔的聲音，如同冰水澆頭，讓陸明瞬間從黃河壺口的危機中抽離出來，心神劇震。
    李維鏡）在押送途中竟然還能對外聯係？！這絕不可能！龍組的押運流程和隔絕措施是最高級別，除非……
    除非龍巢基地內部，真的出了問題！“彼岸花”的警告再次浮現在他腦海——“小心自己人”！
    “沈先生，冷靜！”陸明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透過電波傳遞過去，“告訴我具體情況，李維具體說了什麽？你的畫又是怎麽燒起來的？”
    電話那頭的沈墨軒似乎鎮定了一些，但聲音依舊顫抖：“就……就在剛才，我工作室裏那幅《西湖遺夢》突然自己冒起了灰色的火焰，燒得很快，但……但奇怪的是，隻燒掉了畫裏那些灰暗破敗的部分，剩下一些基礎的輪廓……然後，我的私人手機就響了，是李總的聲音！他說……說‘墨軒，看到神跡了嗎？這才是藝術真正的歸宿，焚盡汙濁，方見真我。想真正觸摸藝術的終極嗎？按我說的做……’”
    焚盡汙濁，方見真我？陸明眼神一凝。這絕非李維鏡）那種技術官僚能說出來的話，倒更像是……“園丁”的話風！而且，畫作自燃，隻燒掉被汙染的部分？這更像是一種遠程的、精準的能量操控，既銷毀了可能被龍組追查的證據，又進一步對沈墨軒進行了心理暗示和恐嚇！
    對方這是在斷尾求生，同時還在嚐試重新控製沈墨軒這顆棋子！
    “他還說了什麽？要你怎麽配合？”陸明追問。
    “他……他沒細說，隻說讓我保持安靜，等待下一步指示，然後就掛斷了。”沈墨軒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迷茫，“陸先生，我……我是不是卷進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李總他……他到底是什麽人？”
    “沈先生，你現在聽我說，”陸明語氣嚴肅而迅速，“李維是極度危險的人物，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的罪行。你現在立刻離開工作室，到人多安全的公共場所去，我會派人去接應並保護你。記住，無論李維再聯係你，或者有任何陌生人接觸你，都不要相信，立刻聯係我這個號碼！”
    安撫並指導沈墨軒采取安全措施後，陸明立刻掛斷電話，直接接通了龍巢基地指揮中心。
    “曉曉！立刻核查李維鏡）的關押狀態！確認他是否還在控製中，以及押運過程中有無異常！”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龍巢基地，指揮中心。
    林曉曉接到命令，心中一凜，立刻調取李維的關押監控和押運記錄。
    屏幕上顯示，李維被單獨關押在基地底層的特殊禁閉室內，手腳戴著特製鐐銬，室內能量抑製力場全開。實時生命體征監測顯示一切正常。押運記錄的日誌也完整無缺，從離開“深藍矩陣”到進入基地，沒有任何中斷或異常報告。
    “陸教官，監控和記錄顯示李維始終在控製中，沒有任何異常。”林曉曉匯報，但她的眉頭卻微微蹙起，作為一名頂尖的技術人員，她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事先編排好的一樣。
    “記錄可以偽造，監控可以替換。”陸明的聲音冰冷，“曉曉，我要你用最高權限，繞過常規監控係統，直接連接禁閉室的物理傳感器和能量感應器，讀取最底層的原始數據！同時，核對李維進入基地時的生物特征掃描記錄，與檔案庫中的進行深度比對！”
    “明白！”林曉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雙手在虛擬鍵盤上化作殘影，一串串超越常規權限的指令被她輸入係統。
    幾分鍾後，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陸教官……底層物理傳感器數據顯示，禁閉室內對象的生命體征波形存在極其微小的、非人類的周期性波動！能量感應器也捕捉到一絲非常隱晦的、不屬於李維的能量簽名，性質……類似於高擬真生物傀儡！”
    “生物特征比對結果呢？”陸明的心沉了下去。
    “深度比對顯示……相似度隻有92.7！雖然超過了普通識別閾值，但在我們的安全標準下，這已經屬於重大疑點！我們關押的……可能不是李維本人！”
    果然！
    李維鏡）被調包了！就在龍組嚴密的押運過程中，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內部人員！而且必須是擁有相當權限，能夠接觸押運流程、並能篡改監控和掃描數據的內鬼！
    “立刻封鎖基地所有出入口！凍結所有人員流動！審查今天所有接觸過押運任務和李維關押流程的人員！”陸明厲聲下令，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敵人竟然已經滲透到了如此核心的位置！
    “是！”林曉曉立刻執行，刺耳的基地內部警報聲響徹各個區域。
    就在龍巢基地因內鬼問題而陷入緊張自查時，陸明的加密通訊器再次響起，這次是陳鋒。
    “陸教官！周安民貔貅）情況不對！”陳鋒的聲音帶著急促，“在押送他返回基地的途中，他突然陷入昏迷，生命體征急劇衰竭！隨隊醫官初步判斷是某種潛伏的基因毒素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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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因毒素？陸明眼神一凜，這是滅口！
    “能穩住嗎？”
    “醫官正在全力搶救，但情況很不樂觀！他可能撐不到基地了！”
    又一個線索要斷！陸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園丁”行事縝密狠辣，對所有關鍵棋子都留有後手。李維被調包，周安民被滅口……那麽，剛剛聯係沈墨軒的那個“李維”，很可能就是“園丁”本人或其直屬手下冒充的！目的是繼續利用沈墨軒，或者……試探？
    “陳鋒，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周安民的命！同時，立刻改變路線，不要回基地了，直接送往最近的、絕對可靠的軍方醫院！我會協調最高級別的醫療資源！”陸明迅速做出決斷。基地內部現在情況不明，不能再讓周安民這個重要人證涉險。
    “明白！”
    結束與陳鋒的通話，陸明站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內鬼、調包、滅口、遠程操控、新的目標……“園丁”的布局遠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廣。這個對手，不僅手段高超，而且對龍組乃至整個國家的運作體係似乎都了如指掌。
    必須跳出對方的節奏！
    他再次接通林曉曉：“曉曉，對李維的追蹤不能停！假設他被調包，那麽真身最可能被轉移去哪裏？動用所有資源，包括非正常渠道，我要知道答案！”
    “另外，重點排查基地內部，今天所有擁有a級以上權限、並且行為軌跡存在哪怕一分鍾空白期的人員！尤其是能接觸到生物特征掃描和監控數據後台的人！”
    “還有，黃河壺口那邊，‘山魈’和‘b2應急預案’的調查優先級提到最高！我懷疑，‘園丁’此刻所有的行動，包括對沈墨軒的再次接觸，可能都是為了掩蓋壺口那邊真正的殺招！”
    “是！”林曉曉感受到陸明話語中的緊迫感，全力投入工作。
    龍巢基地的內部審查在緊張地進行，一時間風聲鶴唳。所有相關人員都被暫時隔離審查。
    陳鋒那邊傳來消息，周安民被及時送抵軍方醫院，由最頂尖的專家組成的醫療小組正在全力搶救，暫時吊住了性命，但依舊處於深度昏迷中，能否醒來、醒來後還能保留多少記憶都是未知數。
    而對李維鏡）去向的追查，卻陷入了僵局。對方顯然策劃已久，抹去了幾乎所有痕跡。
    就在陸明考慮是否要親自介入基地內部審查時，林曉曉那邊終於有了一個突破性的發現！
    “陸教官！我們重新分析了從‘深藍矩陣’服務器中獲取的所有數據碎片，結合對李維個人習慣和已知安全屋的排查，發現了一條被多次加密和刪除的隱藏指令！”林曉曉的聲音帶著興奮，“指令指向京州市郊的一個廢棄多年的——第七化工廠！”
    “第七化工廠？”陸明目光一凝，“那裏不是早就廢棄封閉了嗎？”
    “是的！但正因為廢棄和封閉，反而可能成為他們藏身和轉移的絕佳地點！我們調取了工廠周邊的民用監控，發現最近一周有不明身份的車輛在夜間頻繁出入！”
    “立刻安排人手，秘密包圍第七化工廠！我親自過去！”陸明當機立斷。無論李維在不在那裏，這都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
    “陸教官，基地內部的審查……”林曉曉有些猶豫。
    “審查繼續，但由趙建國同誌親自坐鎮指揮。”陸明沉聲道，“我必須去現場。我有預感，那裏或許不止有李維。”
    他懷疑，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園丁”，或許也會在那裏留下蛛絲馬跡，甚至……本人可能就在那裏！
    夜色深沉，京州市郊，第七化工廠如同一個匍匐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鏽跡斑斑，寂靜無聲。
    陸明與陳鋒率領的“銳士”小隊在工廠外圍完成合圍，所有電子幹擾和靈能屏蔽設備均已就位。
    “突擊組就位！”
    “狙擊組就位！”
    “技術支援就位！”
    通訊頻道裏傳來各小組準備完畢的報告。
    陸明神識如同無形的波紋，悄然掃過整個工廠區域。在工廠最深處的某個地下管道網絡中，他感知到了微弱的生命氣息和能量波動！
    “目標在地下，c區管道網絡。行動！”
    命令下達，突擊組如同利刃，無聲地切入了工廠內部，直撲目標區域。
    陸明與陳鋒緊隨其後。當他們突破一道偽裝成牆壁的暗門，進入一個隱藏的地下空間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裏並非想象中簡陋的藏身點，而是一個小型的、設備齊全的實驗室！幾張手術台上擺放著一些令人不安的生物組織培養器皿，旁邊的電腦屏幕還在閃爍著複雜的數據。空氣中彌漫著福爾馬林和一種奇異的腥甜氣味。
    在實驗室的中央，一個透明的圓柱形營養艙內，浸泡著一個……與李維鏡）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他雙目緊閉，身上插滿了管線，顯然處於深度休眠狀態。
    而在營養艙旁邊的控製台前，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花白的背影。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個背影緩緩轉過了旋轉椅。
    露出一張讓陸明和陳鋒都感到無比熟悉，卻又絕對意想不到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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