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李秀蓮搶著收拾了碗筷，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她一邊用抹布擦著桌子，一邊瞅著坐在小板凳上發呆的蘇清清，那眼神，活像是看什麽稀世珍寶。
    “哎喲，我這兒媳婦，真是越看越俊。”
    林大山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裏，嘴角也咧著，露出一口黃牙，嘿嘿地傻笑。
    這日子，有盼頭了！
    李秀蓮燒了一大鍋熱水，用葫蘆瓢舀進木盆裏，又兌了些涼水，用手試了試溫度。
    “清清啊，快來，水都給你兌好了，不燙。”
    她跑到蘇清清跟前，拉起她的手，那股子親熱勁兒，比對自己親兒子還上心。
    “快去洗洗，洗得幹幹淨淨的，早點歇著。”
    蘇清清被她這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紅的，小聲應著：“謝謝娘。”
    “謝啥！一家人說啥兩家話！”
    李秀蓮把她推進灶房，還貼心地把門給帶上了。
    聽著裏麵傳來的嘩啦水聲，李秀蓮心滿意足地叉著腰，對林大山說：“他爹，你瞅瞅，咱們家這是不是祖墳冒青煙了？”
    林大山重重地點了點頭，把煙鍋在鞋底上磕了磕。
    “是冒大青煙了。”
    林墨靠在門框上，看著爹娘這副樂嗬嗬的樣子，也笑了。
    沒一會兒，灶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清清換了一身幹淨的舊衣服，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一張小臉被熱氣蒸得粉撲撲的，像是雨後枝頭上熟透了的水蜜桃，一雙杏眼水汪汪的，帶著點霧氣，看得人心都化了。
    烏黑的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更襯得她脖頸白皙修長。
    李秀蓮瞅著，眼睛都直了，嘴裏嘖嘖稱奇。
    “我的乖乖，這哪是人啊，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吧！”
    她拉著蘇清清，左看右看，越看越滿意。
    “去吧去吧，回屋歇著去，別著涼了。”
    蘇清清被誇得頭都快埋進胸口了，紅著臉，逃也似的跑回了東屋。
    屋裏，那盞昏黃的油燈靜靜地亮著，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她緊張地坐在床邊，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
    屋外，傳來了林墨洗漱的聲音，那嘩啦啦的水聲，像是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雖然嫁過來三天了，可前兩晚，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她是村裏人盡皆知的“傻子”，他睡在地上打的地鋪，她睡在床上。
    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她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把他當成一個好心的……房東？
    可現在，牆塌了。
    她不再是那個傻子了。
    那今晚……
    她偷偷看了一眼那張隻夠兩個人睡的床，心跳得更快了。
    等會兒，肯定要跟林墨在一張床上睡了。
    睡在一起……
    那不就意味著，要……要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蘇清清的臉，“轟”的一下，燙得能煎雞蛋。
    可是，外麵的人，都說林墨不行……
    不是她嫌棄他。
    而是，她在思考該怎麽做，才能不會尷尬，又給足林墨麵子。
    畢竟在她最醜最傻，被所有人嫌棄的時候，隻有護著她，把她當成寶。
    不管他行不行，他都是她蘇清清的丈夫，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她這輩子都不能嫌棄他。
    她正胡思亂想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林墨走了進來。
    他剛洗漱完，換了一身幹淨的粗布短衫，頭發還是半幹的，隨意地搭在額前。
    洗髓伐骨之後，他的五官輪廓更加分明，皮膚也透著一種玉石般的光澤，那雙眼睛在油燈下，亮得驚人。
    他就那麽隨隨便便地一站，整個屋子好像都亮堂了許多。
    蘇清清看著他，小心髒不爭氣地“怦怦”亂跳，眼睛都看直了。
    “清清，在想什麽呢？”
    林墨走到她麵前，帶著一身清爽的水汽，笑著問。
    蘇清清回過神來，慌忙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林墨看著她那副嬌羞的模樣，心情大好。
    他彎下腰，湊到她麵前，仔細端詳著她那張被水汽蒸得嬌豔欲滴的臉蛋，由衷地讚歎道：“我媳婦，真漂亮。”
    蘇清清的臉更紅了，心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林墨直起身，目光落在地上那卷鋪蓋上，然後又看向床上，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
    “媳婦，你看，我都在地上睡了兩晚上了。”
    他拖長了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委屈。
    “今晚，能不能給我升個職，批準我上床睡啊？”
    蘇清清聽著他這半開玩笑的話，心裏那點緊張，不知不覺就散了些。
    她抬起頭，對上他那雙帶笑的眼睛，臉頰發燙，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然後，她默默地往床裏麵挪了挪，給他讓出了大半個位置。
    那副乖巧的模樣，看得林墨心裏一熱。
    他沒有立刻上床，而是轉身走到桌邊。
    “噗。”
    他一口氣，吹滅了桌上的油燈。
    屋子裏，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蘇清清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她能聽到窗外傳來的蟲鳴，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能聽到……林墨走向床邊的腳步聲。
    床沿，微微一沉。
    林墨上床了。
    一股帶著皂角清香的溫熱氣息，瞬間將她包圍。
    蘇清清緊張得身體都僵硬了，一動也不敢動，腦子裏飛快地思考自己該怎麽應對。
    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大手，準確地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
    然後，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結實又溫暖的懷抱。
    “媳婦，”林墨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得她耳朵癢癢的，“村裏那些三姑六婆，整天瞎咧咧，說我不行。”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笑意。
    蘇清清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在想這個！
    林墨卻忽然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覺到……
    蘇清清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這……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林墨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裏帶著一絲霸道的壞笑。
    “今晚，就讓為夫來好好證明一下。”
    “我到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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