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嘍！”
    王大錘嗓門洪亮，中氣十足，一聲吼傳遍了整個院子。
    剛扒拉完兩碗土豆拌飯的工匠們，一個個抹了抹嘴，精神頭十足地抄起了家夥。
    那可是五斤五花肉熬出來的湯汁，油水足著呢，渾身都透著一股使不完的勁兒。
    蘇大強和蘇二強剛找了個牆根下的陰涼地，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被這一嗓子給震得一哆嗦。
    “這就開工了？”
    蘇二強癱在地上，翻了個白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慌慌張張忙了一上午，吃口飯的功夫，連半個小時都不到。”
    “這是要把人往死裏整啊。”
    蘇大強也靠在牆上，揉著自己發酸的肩膀，滿臉的不爽。
    “他們是領工錢的，咱們是來幫忙的，憑什麽跟他們一樣幹？”
    蘇二強越想越有道理，幹脆往地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哥，我不管了，我得歇會兒。”
    “愛誰幹誰幹去，咱們可是林墨的小舅子，是客。”
    兩人就這麽心安理得地躺下了，打算裝死。
    一個巨大的陰影，忽然籠罩在他們身上，擋住了頭頂那片稀薄的涼快。
    王大錘拎著一把鐵鍁，跟個鐵塔似的杵在他們麵前。
    “你們兩個，開工了。”
    他朝著不遠處那堆一人多高的石頭努了努嘴。
    “趕緊把那堆石頭搬到地基那邊去。”
    蘇二強眼皮都沒睜開，“沒聽見，我睡著了。”
    蘇大強也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拿後背對著王大錘，“我也沒聽見。”
    王大錘看著地上耍賴的兩個活寶，氣笑了。
    他把手裏的鐵鍁“哐”地一聲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兩個小兔崽子。”
    他彎下腰，蒲扇大的手掌在兩人身上一人拍了一下。
    “怎麽，林家中午沒給你們飯吃啊？”
    “吃了飯，還不趕緊起來幹活？”
    不提吃飯還好，一提吃飯，兄弟倆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蘇二強猛地從地上坐起來，通紅的眼睛瞪著王大錘。
    “吃個屁！肉都讓你們這幫人吃了，湯都喝光了！”
    “你們吃飽了有力氣，你們幹啊！我們沒力氣！”
    王大錘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嘲諷。
    “就你們上午幹的那點活，跟貓撓似的，都不配吃中午那頓飯。”
    “要我說，林家就不該給你們開飯。”
    這話像是捅了馬蜂窩。
    蘇大強也從地上一躍而起，指著王大錘的鼻子。
    “姓王的，你別給你臉不要臉！”
    “我們上午那是看在你是工頭的份上，才聽你指揮！”
    他往前一步，挺起胸膛，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
    “我告訴你，林墨是我姐夫，蘇清清是我親姐！”
    “我們是來幫忙的，是自家人！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蘇二強也湊了過來，抱著胳膊，下巴抬得老高，“就是！你要是還想繼續在這裏掙工錢，就趕緊對我們客客氣氣的。”
    “不然我讓我姐夫把你給辭了！”
    王大錘掏了掏耳朵，吹了吹手指上的灰。
    “別跟我扯什麽姐夫、親姐的。”
    “林兄弟請我來，是讓我來蓋房子的，不是讓我來伺候大爺的。”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掃過兄弟倆那張狂的臉。
    “我是工頭，在這工地上，就得聽我的。”
    “你們想待著，就給我乖乖去幹活。”
    他伸手指著院子大門的方向，“不想幹，現在就給我滾蛋！”
    “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蘇大強徹底被激怒了，掄起拳頭就要上。
    蘇二強也擺開了幹架的架勢。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十幾個幹活的匠人，紛紛停下手裏的活計，拎著手裏的錘子、鏟子，不聲不響地圍了過來。
    他們什麽話也沒說，就那麽靜靜地看著。
    蘇大強和蘇二強被這陣仗給嚇了一跳，他們要是敢動手，這十幾個大漢肯定會上啊！
    跟王大錘一個人打，他們有把握。
    可跟這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打，那不是找死嗎？
    蘇大強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他指著王大錘，色厲內荏地喊道：“姓王的，有種咱們單挑！”
    “別仗著人多欺負人少！”
    蘇二強立刻心領神會，也跟著叫囂起來：“對！單挑！”
    “你要是打贏我，或者我哥，今天下午你說啥就是啥，我們絕無二話！”
    “可要是你輸了……”
    開什麽玩笑。
    他們兄弟倆可是靠打架在清水村混出名的，十裏八鄉誰不知道他們蘇家兄弟能打？
    這姓王的看著壯，也就是個空架子，還能打得過他們兩個？
    怎料。
    蘇二強話還沒說完，王大錘就笑了。
    “行啊，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
    “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你們倆，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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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槽！你他媽的找死！”
    蘇大強肺都要氣炸了。
    蘇二強也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
    兩人對視一眼，再也顧不上什麽後果，怒吼著同時朝王大錘衝了過去。
    一個左勾拳，一個掃堂腿，配合得還挺默契。
    周圍的匠人們都發出了一陣驚呼。
    然而，王大錘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就在蘇大強的拳頭即將砸到他麵門的一瞬間，他才猛地一側身。
    蘇大強的拳頭擦著他的耳朵打了過去，整個人因為用力過猛，一個趔趄往前衝去。
    與此同時，王大錘抬起腳，精準地踩住了蘇二強掃過來的腳踝。
    “啊！”
    蘇二強發出一聲慘叫，感覺自己的腳踝像是被鐵鉗夾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王大錘手都沒抬，就這麽踩著蘇二強的腳，順勢一抬腿。
    蘇二強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他哥蘇大強撞了過去。
    “砰！”
    一聲悶響。
    兄弟倆撞成一團，像兩個滾地葫蘆，摔了個四腳朝天。
    王大錘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就這點實力？”
    周圍的匠人們也紛紛說道：“這倆小子是幹活不行，打架也不行啊！”
    “看來他們除了吃飯、偷懶行，幹啥都不行！”
    “哈哈哈哈！說得好！”
    蘇大強和蘇二強躺在滾燙的地上，聽著周圍的嘲笑聲，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輩子都沒丟過這麽大的人！
    兩人又一次衝上去，結果又是一個照麵就結束了。
    王大錘像拎小雞一樣，一手一個，把他們倆從地上拎了起來，把兩人拎到那堆小山似的石頭前，然後鬆開手。
    “是老爺們的話，就說話算數。”
    “你們輸了。”
    “今天下午，就把這堆石頭，全都給我搬到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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