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三個月就過去了。
    後院那兩畝藥材，長勢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黃芪的杆子，長得有半人高，葉子肥得流油。當歸的葉片更是舒展開來，像一把把綠色的小傘，整個地塊都彌漫著一股濃鬱又好聞的藥香味。
    村裏人就算離著老遠，都能聞到那股獨特的香氣。
    這天，是起藥材的日子。
    天還沒亮，林家和林大河家就都起了個大早。
    林大河扛著特製的藥鋤，手都在抖。他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就沒見過長這麽瘋的莊稼。
    “墨兒，這……這能行嗎？我這心啊，七上八下的。”
    “二叔，放心挖吧。”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把藥鋤。
    林大山也是一臉凝重，他抽了口旱煙，看著眼前這片綠油油的藥材，感覺像是在做夢。
    第一鋤頭，是林大河挖下去的。
    他選了一株最壯實的黃芪，小心翼翼地刨開四周的土。
    隨著泥土翻開，一截黃褐色的根莖露了出來。
    他越往下挖，心就越是往下沉，不是害怕，是震驚。
    當一整株黃芪被完整地起出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根黃芪，足有成年男人胳膊那麽粗，根須完整，表麵帶著一圈圈清晰的紋路，看起來就像是長了七八年的老根，哪裏像是才種了三個月的樣子！
    “我的老天爺……”林大河捧著那根黃芪，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了。
    李秀蓮和二嬸也圍了上來，看著那根碩大的藥材，眼睛都直了。
    “這……這真是咱們種出來的？”二嬸不敢相信地摸了摸那根黃芪，觸感堅實。
    接下來，當歸、甘草，一株株被起了出來。
    每一株，都遠遠超出了正常的品相。
    尤其是那當歸，個頭跟個大蘿卜似的，切開一小塊，裏麵的油性十足，香氣撲鼻。
    林墨早就跟孫掌櫃約好了今天。
    快到中午的時候，孫掌櫃坐著一輛拖拉機，一路顛簸著趕了過來。
    車還沒停穩，他就跳了下來，人還沒到地頭，聲音先到了。
    “林小哥！我的好小哥！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今天了！”
    當他看到地頭邊上，那一堆堆小山似的，品相好到嚇人的藥材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快步衝過去，拿起一根剛出土的當歸，又拿起一根黃芪，翻來覆去地看，鼻子湊上去使勁地聞。
    “神了！真是神了！”孫掌櫃激動得滿臉通紅，“林小哥，不，林大爺！你這哪是種地，你這是點石成金啊！”
    他帶來的兩個夥計，也是藥鋪的老手，此刻看著這些藥材，跟見了鬼一樣，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掌櫃的，這……這黃芪，看著比咱們庫裏那十年份的還好！”
    “還有這當歸，您看這油性，這品相，百年難遇啊！”
    孫掌櫃一揮手，“別廢話了！快！上秤！”
    帶來的大秤很快就架好了。
    一筐，又一筐。
    數字在不停地往上蹦。
    林大山和林大河的心，也跟著那秤杆，一起一伏。
    最後，兩個夥計滿頭大汗地報出了總數。
    “掌櫃的，都稱完了！兩畝地，黃芪、當歸、甘草，去掉泥土，幹貨折下來，足足有……有兩千三百斤！”
    兩千三百斤！
    林大河腦子裏“嗡”的一聲，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這個產量，比他種一年糧食的收成還要高出好幾倍！
    孫掌櫃更是激動地一拍大腿。
    “好！太好了！”他拉著林墨的手，像是看財神爺，“林小哥，價格你放心！我之前說按市場最高價，今天我看了貨，那話不算數了！”
    他伸出兩個手指頭。
    “在市場最高價的基礎上，我再加兩成！以後你種出來的所有藥材，我全包了！都這個價！”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林大山掐滅了煙袋，手心裏全是汗。
    李秀蓮和二嬸，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孫掌櫃當場就算起了賬。
    他拿著算盤，劈裏啪啦打了一通，最後抬起頭，報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莊稼人都魂飛天外的數字。
    “林小哥，總共是……三千四百五十塊錢！”
    三千四百五十塊！
    在這個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二三十塊，一戶人家一年到頭能攢下五十塊錢就算富裕的年代，三千多塊錢，那是什麽概念？
    那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巨款！
    李秀蓮的腿一軟，要不是二嬸在旁邊扶著，她就直接坐地上了。
    林大山的嘴唇哆嗦著，想再點上煙袋，可劃了好幾次火柴，都沒對準。
    林大河更是直接傻了，愣愣地站在那裏，像個木頭樁子。
    隻有蘇清清，她雖然也震驚，但她的目光，始終都落在林墨身上。
    看著他平靜的側臉，她的心，就安定了下來。
    孫掌櫃是個爽快人，他從車裏，直接拎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他把包打開，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裏麵一遝遝嶄新的大團結，全都倒在了院子裏的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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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的鈔票，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視覺衝擊力，讓林家人的呼吸都停滯了。
    “林小哥，你點點。”
    “不用了，信得過孫掌櫃。”林墨淡淡地笑了笑。
    他拿起桌上的一遝錢，數出一半，直接塞到了林大河的手裏。
    “二叔，這是一半，你和二嬸拿著。”
    林大河像是被燙到一樣，手猛地一縮。
    “不！不不！墨兒，這使不得！這絕對使不得！”他頭搖得像撥浪鼓，“地是你的，種子是你的，法子也是你的，我就是出了點力氣，我哪能拿這麽多錢！”
    這一半，就是一千七百多塊！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能有這麽多錢。
    “二叔，咱們當初說好的。”林墨把錢硬塞進他懷裏，“要是賠了，算我的。要是賺了，就是你的。咱們是一家人，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你拿著這錢，回家把房子翻新一下，再給弟弟妹妹們扯幾身新衣裳。”
    林大河一個快五十歲的漢子，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看著懷裏沉甸甸的錢，又看了看侄子真誠的臉，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墨又拿起剩下的一半，分出幾遝，分別遞給林大山和李秀蓮。
    “爹，娘，這錢你們收著，家裏用。”
    李秀蓮看著手裏的錢，激動得手都在抖，她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好，好，我兒出息了，出息了啊！”
    林墨最後把剩下的錢，都塞到了蘇清清的手裏。
    “老婆，這是你的。”
    蘇清清攥著手裏那厚厚的錢，看著眼前這個為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眶裏，全是幸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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