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是方便，可這也太金貴了！”
    李秀蓮繞著自行車，想伸手摸，又怕自己手上的老繭把那鋥亮的黑漆給刮花了，急得直搓圍裙。
    “墨兒啊，這玩意兒可不能隨便往外放，萬一磕了碰了，那得心疼死人！晚上得推進屋裏來！”
    林大山蹲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輛車。
    他不像婆娘那樣咋咋呼呼，可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比平時更亮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是他林家的門麵！
    比那青磚大瓦房，還要氣派！
    蘇清清也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院子裏的自行車，驚訝地捂住了小嘴。
    她走到林墨身邊，小聲問：“老公，這就是自行車嗎？”
    “是啊。”林墨笑著，扶著車把，輕輕按了一下車鈴。
    “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響起，蘇清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覺得這聲音比什麽都好聽。
    “走，我學學怎麽騎，學會了，以後就騎車帶你去鎮上。”
    林墨說著，就推著車，準備到院子外麵寬敞點的地方去試試。
    “哎哎哎，你小心點！”李秀蓮在後麵緊張地喊著，生怕兒子把這寶貝疙瘩給摔了。
    林家得了輛嶄新自行車的消息，比長了翅膀還快，一頓早飯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大槐樹村。
    這可比昨天坐小汽車回來，還要讓人震驚。
    小汽車，那是天上的東西，離大家夥兒太遠了，看個熱鬧就過去了。
    可自行車不一樣。
    這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寶貝！是這個年代，普通人家能想到的，最頂級的奢侈品，是結婚“三大件”裏最紮眼的那一件！
    林家的院子門口，很快就圍滿了人。
    裏三層，外三層，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裏瞅，那眼神，跟看什麽稀世珍寶似的。
    “我的乖乖，真的是永久牌的！”
    “你瞅瞅那漆，亮的都能照出人影兒來！”
    “這得多少錢啊？怕不是得一百多塊吧？”
    “一百多啊！咱們不吃不喝，得幾年才能攢出來啊！”
    議論聲，羨慕聲此起彼伏。
    跟著林墨種藥材的那二十戶人家，心裏更是樂開了花。
    張老三擠在人群最前麵，看著院子裏那輛威風凜凜的自行車，咧著嘴笑得合不攏。
    他回頭對著身邊的人說：“看見沒？咱墨兒就是有大本事的人！跟著他幹，沒錯！”
    旁邊的人紛紛點頭，眼神裏全是慶幸和崇拜。
    他們覺得，自己當初真是走了天大的好運，才能抱上這麽一根粗大腿。
    林墨越是風光，他們心裏就越是踏實。
    當然，有人高興，就有人心裏泛酸水。
    劉嬸被擠在人群後麵，踮著腳也看不清楚，隻能聽著前麵人的驚歎，心裏頭就跟被貓抓了一樣難受。
    她撇著嘴，對旁邊一個婆娘小聲嘀咕：“不就是一輛自行車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看把他們家給能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那婆娘幹笑了一聲，沒敢接話。
    現在這村裏，誰還敢明著說林家的壞話？那不是茅坑裏點燈，找死嗎？
    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一陣驚呼。
    原來是林墨推著車出來了。
    他準備在門口的空地上，學騎車。
    “都讓讓，都讓讓！”林大山在前麵開路，生怕圍觀的人撞到了兒子。
    村民們呼啦一下散開，圍成一個更大的圈，興致勃勃地看著。
    林墨深吸一口氣，一條腿跨了上去。
    他以前會騎自行車，但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他還是裝作不會騎。
    他故意車頭一歪，裝作差點摔倒。
    “哎喲！”
    人群裏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李秀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劉嬸在後麵看著，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看吧，有自行車又咋樣，不會騎的話，就是個擺設！”她小聲說道。
    林墨前幾次都假裝差點摔倒。
    第五次的時候，不再裝了。
    “嘩——”
    圍觀的村民們，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學會了！墨兒學會了！”
    “這也太厲害了吧！”
    “我聽鎮上的人說，學騎自行車，沒有十天半個月學不會！關鍵還容易把自行車摔壞！”
    劉嬸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她剛才那句“就是個擺設”的話，好像還在耳邊回響，現在聽起來，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自己臉上。
    林墨騎著車，穩穩地停在了蘇清清麵前。
    他一隻腳撐著地，笑著對她伸出手。
    “老婆，上來，我帶你兜一圈。”
    蘇清清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這麽多人看著呢。
    她有些害羞，小聲說：“我……我不敢。”
    “沒事，有我呢，抱緊了就行。”
    林墨的聲音裏，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溫柔和自信。
    李秀蓮也在旁邊幫腔：“去吧清清，讓墨兒帶著你，也感受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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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眾人的起哄聲中，蘇清清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她剛一坐穩，就緊張地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林墨的腰。
    林墨感覺到腰間傳來的柔軟觸感，心裏一暖，腳下用力一蹬。
    自行車平穩地向前駛去。
    “叮鈴鈴——”
    他按響了車鈴，清脆的鈴聲伴隨著村民們的歡呼聲，傳出老遠。
    蘇清清一開始還很緊張，眼睛都不敢睜開。
    可慢慢地，她感覺到車子騎得非常穩，一點都不顛簸。
    她悄悄地睜開一條縫，看見路邊的景物在飛速後退。
    風從耳邊吹過，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吹起了她的發梢。
    她靠在丈夫寬闊溫暖的後背上，心裏被一種巨大的幸福感填得滿滿的。
    這種感覺，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
    林墨沒有騎遠，就在村裏的土路上，慢慢地繞了一大圈。
    他所到之處，所有的村民都停下了手裏的活計，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臉上全是羨慕。
    陽光下，年輕的丈夫騎著嶄新的自行車，身後坐著他漂亮又懷著身孕的妻子。
    這幅畫麵，就像畫一樣，深深地刻在了大槐樹村所有人的腦海裏。
    那些之前還對林家心存嫉妒的婆娘們，此刻看著依偎在林墨背後的蘇清清，心裏那點酸水，也徹底變成了羨慕。
    嫁人當嫁林墨。
    這成了村裏所有未出嫁姑娘心裏共同的想法。
    一圈回來，林墨穩穩地停在了家門口。
    蘇清清從車上下來，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看著林墨，眼裏全是崇拜和愛意。
    林墨把車停好，對還圍在家門口的眾人笑了笑。
    “各位叔伯嬸子，都別看著了，該忙啥忙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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