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頭，道歉。”四個字從林墨嘴中發出。
    王瘸子趴在地上，嘴裏滿是血腥味，混合著泥土的腥氣，讓他陣陣作嘔。
    讓他跪下，給林墨，給蘇清清那個小賤人磕頭？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林墨，你……你別逼人太甚！”王瘸子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我大不了跟你拚了！”
    林墨看著他，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像。
    他沒有再說話。
    他隻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那隻剛剛扇過他兩個耳光的手。
    王瘸子看著那隻手，瞳孔猛地一縮。
    臉頰上火辣辣的劇痛，仿佛又被點燃了。
    他所有的色厲內荏，所有的僥幸心理，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敢說一個“不”字，這隻手會毫不猶豫地再次落下來。
    到時候，就不是掉幾顆牙那麽簡單了。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我……我錯了……”
    王瘸子哆哆嗦嗦地擠出這幾個字，聲音裏帶著哭腔。
    他閉上眼睛，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麵前的黃土地上。
    “咚！”
    一聲悶響。
    “清清，對不住！我錯了！”
    “我不是人！我不該來你家鬧事！我不該嚇著你！”
    “咚！”
    “我給你磕頭了！求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咚！”
    他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額頭上很快就見了血。
    院子裏，鴉雀無聲。
    所有圍觀的村民，都看傻了。
    他們看著那個平日裏在村裏橫著走的王瘸子，此刻像一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再看看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林墨。
    所有人的心裏都冒出一個念頭：這林家，以後是真的一點都不能惹了。尤其是林墨的媳婦，那就是他的命根子，誰碰誰死。
    林墨站起身，看都沒再看地上的王瘸子一眼。
    “滾。”
    他就說了一個字。
    王瘸子如蒙大赦，也顧不上腿上的疼和臉上的傷，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林家的院子。
    他身後，傳來村民們若有若無的議論聲和壓抑不住的笑聲。
    每一聲，都像是一根燒紅的針，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這輩子都沒這麽丟人過！
    他王瘸子，今天把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林墨！
    蘇清清！
    你們給我等著！
    這筆賬，我記下了！
    王瘸子心裏發著狠，他這滿腔的屈辱必須發泄出去。
    不然，他今晚一定會憋出病！
    林墨，他不敢再招惹，那就去找蘇家！
    都是因為蘇大丫那個賤人！要不是她去偷東西被抓，自己怎麽會想到去找林墨訛錢？又怎麽會受今天這份奇恥大辱？
    這一切，都怪蘇家！
    都是蘇家這幫喪門星害的！
    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王瘸子腳步一轉，徑直就朝著清水村蘇家的方向衝了過去。
    ……
    此時的蘇家院子裏。
    蘇老太婆正坐在小馬紮上，一臉的憤憤不平。
    蘇有才蹲在旁邊，手裏拿著一根草棍，在地上胡亂地畫著。
    “娘，你說大丫這事……就這麽算了？”蘇有才愁眉苦臉地開口。
    “算了？怎麽能算了！”蘇老太婆一拍大腿，唾沫橫飛，“你閨女那可是被王瘸子那個天殺的給逼的！要不是他天天打她，不給她飯吃，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能去幹那偷雞摸狗的事？”
    “說到底，根子就在王瘸子身上！”
    蘇有才眼睛一亮：“娘，你的意思是？”
    “他得賠錢！”蘇老太婆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家這麽好的閨女，被他整進去了，他不不賠錢，誰賠錢！”
    “對！對！他必須賠！”蘇有才也激動起來，“娘，你說，咱們要多少？”
    蘇老太婆伸出一個巴掌：“至少這個數！五百塊！少一分都不行！”
    “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找他！他要是不給，咱們就去派出所告他！告他虐待媳婦！”
    就在母子倆盤算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蘇家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院門，被人一腳給踹開了。
    母子倆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隻見王瘸子正站在門口。
    他滿臉是血，兩邊臉頰腫得像豬頭，一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眼神裏全是駭人的凶光，像一頭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王……王瘸子？你……你大半夜的怎麽來了？還搞成這個樣？”借著月光，蘇有才也是看清了王瘸子的樣貌，被嚇得一哆嗦。
    蘇老太婆也愣住了。
    王瘸子沒說話，他隻是死死地盯著院子裏的母子倆，剛才他們說的話，他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賠錢？
    好啊！
    真是好得很啊！
    老子剛在林墨那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們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還敢打老子的主意！
    一股混雜著屈辱、憤怒和暴戾的情緒，瞬間衝垮了王瘸子最後一絲理智。
    “賠錢？老子今天就讓你們賠命！”
    王瘸子怒吼一聲，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直接就衝了進來。
    他衝到蘇有才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掄圓了，一個大嘴巴子就抽了過去！
    “啪！”
    “我讓你賠錢！”
    蘇有才被打得原地轉了半圈，一屁股坐在地上，人都懵了。
    蘇老太婆見兒子被打，剛想撲上去撒潑，王瘸子已經一腳踹在了她的心口窩。
    “哎喲！”
    蘇老太婆慘叫一聲，仰麵摔倒，半天沒喘上氣來。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這幫喪門星！”
    王瘸子徹底瘋了，對著地上的母子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害得老子在林墨麵前磕頭！害得老子被大槐樹村人看笑話！”
    “你們還敢跟老子要錢？老子今天打死你們兩個老不死的！”
    院子裏，一時間隻剩下王瘸子瘋狂的咒罵聲，和蘇家母子淒厲的哭喊求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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