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檢查了一下後門的門鎖，上麵果然有被硬物撬過的痕跡。
    “這王瘸子，真是賊心不死。”蘇清清看著那被刮花的鎖，氣得小臉通紅。
    林墨笑了笑，沒說話。
    這杏花鎮的派出所，什麽時候效率這麽高了？
    還群眾舉報，盯梢一下午？
    這話騙騙別人還行，想騙他，還嫩了點。
    他心裏大概有了數。
    “林大哥，嫂子。”
    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兩人回頭，隻見趙龍走了進來，手裏捏著幾張毛票，看起來有些窘迫。
    “我……我來給我娘拿點藥。”
    林墨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趙龍的眼眶周圍，帶著一圈淡淡的青黑，眼球裏布滿了細密的血絲。
    整個人雖然站得筆直，但眉宇間那股掩飾不住的倦意，還是暴露了他一夜沒睡的事實。
    林墨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昨晚沒休息好？”
    趙龍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沒，就是……就是昨晚想了點事。”
    他這謊說的，連自己都不信。
    林墨也不拆穿，隻是換了個問法。
    “你在這裏守了一夜？”
    這一句，問得又輕又淡，卻像一顆石頭砸進了趙龍的心湖。
    趙龍猛地抬起頭，眼神裏全是驚愕。
    他想搖頭，想否認，可看著林墨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林墨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最後一點猜測也得到了證實。
    他輕輕歎了口氣。
    “王瘸子被抓，是你做的吧。”
    趙龍徹底愣住了。
    林大哥是怎麽知道的？
    自己明明做得天衣無縫，連派出所那邊都打點好了，隻說是接到熱心群眾舉報。
    他怎麽可能猜得到？
    看著趙龍那副見了鬼的表情，林墨沒有再追問。
    他隻是走到趙龍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
    “趙龍兄弟，謝謝。”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稱呼上的一點點變化。
    卻像一道暖流，瞬間衝垮了趙龍心裏所有的防線。
    他一個七尺高的漢子，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林大哥……”
    趙龍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臉上滿是慚愧和自責。
    “對……對不起！”
    “我趙龍說過，要保護好這裏，沒想到還是讓那個瘸子鑽了空子，差點就讓他得手了！”
    “都是我沒用！要是我盯得再緊一點……”
    他以為林墨是在怪他。
    林墨卻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你做得很好。”
    林墨的語氣很認真。
    “我開這個鋪子，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想沾惹太多的是非。”
    “你用派出所，是最好的法子。”
    “既能讓王瘸子這種人得到教訓，又不會把事情鬧大，髒了我的手。”
    林墨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絲讚許。
    “趙龍兄弟，辛苦你了。”
    趙龍聽著這話，心裏又是感動又是羞愧。
    原來林大哥什麽都明白。
    他明白自己的苦心，也明白自己的安排。
    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心思，在他麵前，根本無所遁形。
    可他非但沒有責怪，反而還安慰自己，誇獎自己。
    這一刻，趙龍覺得，自己為林墨做的一切，都值了。
    “林大哥，你放心！”
    趙龍挺直了胸膛，大聲保證道：“我已經跟這片兒的幾個混子打過招呼了！以後誰再敢來這兒鬧事，不用您動手，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行了，快回家休息一下吧。”林墨笑了笑，“看你這眼睛，都快成兔子了。”
    他轉身走到藥櫃前，根本沒去看趙龍手裏捏著的那幾張毛票。
    他拿起一張大大的牛皮紙，開始抓藥。
    黃芪，當歸，黨參，茯苓……
    他抓的，全都是店裏最好的藥材，分量也比平時足了至少一倍。
    很快，就包了沉甸甸的一大包。
    “拿著，回去給你娘熬上。”
    林墨把藥包遞了過去。
    趙龍看著那一大包藥，連忙擺手。
    “林大哥，這……這太多了，我……我錢沒帶夠……”
    他手裏那幾毛錢，連平時一半的藥都買不起，更別說這麽一大包了。
    “錢？”
    林墨看了他一眼，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我林墨的兄弟，拿藥還要錢？”
    他把藥包，硬塞進了趙龍的懷裏。
    “拿著。”
    “以後你娘的藥，我包了。什麽時候沒了，就過來拿，不許再提錢的事。”
    趙龍捧著那沉甸甸的藥包，隻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抖。
    他看著林墨，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士為知己者死。
    他趙龍從小就是個混子，打架鬥毆，偷雞摸狗，人人都看不起他。
    隻有他那個老娘，還把他當個寶。
    可他連給娘買藥的錢都湊不齊。
    是林墨，給了他尊嚴，給了他活路。
    現在，林墨又喊他一聲“兄弟”。
    這一聲兄弟，比那千兩黃金，還要重！
    趙龍雙腿一軟，竟然直挺挺地就要跪下去。
    林墨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你這是幹什麽！”
    “林大哥！”趙龍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我趙龍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了！”
    林墨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一個大男人，像什麽樣子。”
    “趕緊回去，讓你娘喝上藥才是正事。”
    他用力拍了拍趙龍的後背，把他往門外推。
    趙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那背影，挺得筆直。
    蘇清清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眼睛裏閃著光。
    她走到林墨身邊，輕輕靠在他的胳膊上。
    “老公，你真好。”
    林墨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老公我，可不是什麽爛好人。”
    “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別人要是想踩我一腳嘛……”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那我就得讓他知道，什麽叫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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