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清靠在林墨的胳膊上，聽著他這句雲淡風輕的話，心裏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她隻覺得無比的安心。
    她知道，老公說的這些狠話，從來都不是對著她，也不是對著家人朋友。
    他的狠，隻留給那些想欺負他們的人。
    “老公，趙龍他……對你真好。”蘇清清輕聲說。
    “嗯。”林墨點了點頭，“他是個值得交的人。”
    正說著，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聲。
    兩人抬頭一看，竟然是剛剛才離開的趙龍。
    他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
    左邊那個，長得人高馬大，身板厚得像堵牆，胳膊比蘇清清的腰都粗，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光。他站在那裏，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蠻牛。
    右邊那個，則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他個子不高，瘦得像根竹竿，一雙眼睛卻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透著一股機靈勁兒，一看就是個心思活絡的人。
    “林大哥。”趙龍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
    他指了指身後的兩人，介紹道：“這是我兩個兄弟，李二牛，張狗蛋。”
    那壯碩如牛的漢子立馬挺起胸膛，甕聲甕氣地喊了一聲：“林大哥好！”
    另一個瘦小的則要圓滑得多，他臉上堆著笑，對著林墨和蘇清清連連點頭哈腰：“林大哥好，嫂子好！”
    林墨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林大哥，我尋思著，我一個人盯不過來，總有打盹的時候。”趙龍撓了撓頭，有些憨厚地說道，“就讓他們兩個過來，以後白天二牛守著，晚上狗蛋守著，保證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他們都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我娘也是他們幹娘。您對我們家的恩情，就是對他們家的恩情。您放心，他們絕對靠得住！”
    趙龍說得懇切。
    李二牛和張狗蛋也拚命點頭，他們來之前，趙龍已經把林墨如何對待他娘，如何喊他兄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在他們這些整天在街麵上混日子的人看來，義氣大過天。
    林墨對趙龍好，就是對他們好。
    他們心裏早就把林墨當成了需要用命去敬重的大恩人。
    他們以為，林墨聽完，最多也就是點點頭，說幾句“辛苦了”之類的客套話，然後把他們當成看家護院的下人來使喚。
    畢竟，他們這種人，在別的大老板眼裏，就是幹髒活累活的工具。
    然而，林墨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們兩個都愣在了原地。
    林墨沒有對他們提任何要求，也沒有擺出一副老板的架子。
    他隻是笑了笑，很隨意地指了指鋪子裏的板凳。
    “站著幹什麽，都進來坐。”
    李二牛和張狗蛋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坐？
    他們這種人，哪有資格在老板的鋪子裏坐著。
    “還愣著幹嘛，林大哥讓你們坐呢。”趙龍推了他們一把。
    兩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挪了進來，卻不敢真的坐下，隻是局促地站在那裏，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林墨看出了他們的拘謹，也沒多說。
    他轉過頭，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語氣對蘇清清說道：“老婆，去，給幾位兄弟沏壺茶來。”
    沏茶？
    給他們？
    還讓老板娘，這個漂亮得跟仙女一樣的嫂子，親自給他們沏茶？
    李二牛和張狗蛋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他們長這麽大，走街串巷，打架鬥毆，被人罵過“混子”，被人喊過“地痞”，被人嫌棄地吐過口水。
    可從來，從來沒有人，喊過他們一聲“兄弟”。
    更沒有人在使喚他們做事的時候，還想著給他們沏壺茶。
    在那些有錢人眼裏，他們連人都算不上，就是一條會咬人的狗。
    給狗喝茶？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啊嫂子！”張狗蛋反應最快，他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擺手。
    “我們不渴！真不渴！”李二牛也急得滿頭大汗，那張黝黑的臉都漲紅了。
    讓他們坐在幹淨的鋪子裏，他們已經覺得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麽還敢勞煩金枝玉葉的老板娘給他們倒水。
    蘇清清看著他們那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捂著嘴笑了。
    她沒有聽他們的，而是轉身就進了後屋，很快，就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托盤上，是三個粗瓷大碗，裏麵是剛泡好的熱茶，茶葉的清香飄散開來。
    “幾位大哥，喝茶。”蘇清清把茶碗一一放在他們麵前的桌上，笑得眉眼彎彎。
    李二牛和張狗蛋看著麵前那碗熱氣騰騰的茶水，看著蘇清清那沒有一絲一毫嫌棄的溫柔笑容，兩個在外麵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們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酸酸的，脹脹的，又暖烘烘的。
    他們端起那碗茶，入手滾燙。
    可他們卻覺得，這碗茶，比他們這二十多年喝過的所有酒，都要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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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沒說話，隻是仰起頭，將那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那茶水燙得他們喉嚨火辣辣的，可那股暖流，卻一直流到了心裏最深處。
    “林大哥！”
    李二牛“咚”的一聲把碗放在桌上，這個鐵塔一樣的漢子，聲音裏竟然帶上了哽咽。
    “以後，我李二牛這條命，就是您的！”
    “我張狗蛋也是！”張狗蛋也重重放下碗，“誰敢動您和嫂子一根頭發，我他娘的第一個跟他拚命！”
    他們說的，不是場麵話。
    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最樸素的承諾。
    林墨看著他們，笑了。
    他知道，這碗茶，收買了兩個人的心。
    不，或許不是茶。
    而是那份被當成“人”來對待的尊重。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林墨擺了擺手，“以後鋪子的安全，還要勞煩兩位。”
    “你們也不用一天到晚死守在這裏。”林墨想了想，又說道，“鋪子後麵有個小房間，我讓人收拾一下，你們累了就在裏麵歇著。吃飯的話，到時候我讓清清給你們送來。”
    聽到還要管飯，三個人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把所有的感激，都記在了心裏。
    又給兩人交代了幾句，趙龍才離開。
    按照趙龍交代的，李二牛跟張狗蛋，是負責這裏的安全。
    他們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守護好這裏的安寧就好了。
    但兩人根本閑不住。
    先是幫林墨把後院打掃了一遍，又把院子準備劈的柴火，給劈好了。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林墨雇的兩個長工。
    這期間，有不少小弟路過，都被兩人的行為給驚到了。
    這還是到處帶著他們打架的二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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