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倉和李滿屯兩兄弟請來的建築老師傅姓張，是附近幾個村子都有名的老把式，帶著兩個徒弟正在丈量土地。
    張師傅手裏拿著皮尺，嘴裏叼著旱煙袋，一邊量一邊念叨：“滿倉，滿屯，你倆這地方選得不錯，背風向陽，地方也寬敞。”
    李滿屯遞上一根煙：“張師傅，您是行家，咋蓋您說了算。”
    李滿倉補充道：“主要是要結實，寬敞。”
    張師傅接過煙別在耳後，蹲在地上，拿著樹枝畫起來：“你兩家挨著蓋，院牆共用一段，能省點料。滿屯家六間臥房，滿倉家五間，都得是正經起脊掛瓦的房子，不能糊弄。”
    他在土上畫出大致格局：“堂屋都得大點，將來辦事敞亮。廚房得連著堂屋，冬天暖和。雜物間可以稍小點。廁所修在院子角落，豬圈和柴棚靠著後牆搭。”
    李滿屯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麽個理兒。”
    張師傅站起身，眯著眼估算：“磚的話，按一間房四千塊算，你這兩家正經屋子加起來得十五間，就是六萬塊磚。廁所、豬圈、院牆還得另算，我看總共得準備十萬塊磚。”
    他吐了口煙圈：“瓦片更費錢，一間房得一千片，先預備一萬八千片。不夠再添。”
    李滿倉認真記著：“梁木呢？”
    “這可是大頭！”張師傅表情嚴肅，“主梁要八根，得找筆直粗壯的好鬆木，長度至少得三丈約10米），粗細得一抱粗。次梁每間房前後各兩根，按40根準備，粗細也得有半抱。椽子就更多了，得三四百根。”
    他看向李滿倉：“木材你得去林場訂，現在管得嚴，得有手續。不過你有持槍證，又是給自家蓋房，應該好辦。”
    李滿倉點頭：“明天我就去林場。”
    李滿屯趕緊說：“磚瓦我去訂，公社磚瓦廠我認識人。”
    正說著，王秀芹和春梅提著水壺過來：“張師傅，歇會兒喝點水。”
    張師傅接過碗喝了一大口：“倆老弟是有成算的，這房子蓋起來，在李家坳可是頭一份了！”
    量完地，送走張師傅，兄弟倆立刻分頭行動。
    李滿屯揣上錢直奔公社磚瓦廠。廠長一看這麽大的單子，臉上笑開了花：“李大哥放心，磚十萬塊，瓦一萬八千片，三天後就能送貨！定金交三成，貨到結清！”
    李滿屯仔細看了單據，交了定金，又去供銷社買了些煙酒糖茶——蓋房子少不了要招待幫忙的人。
    另一邊，李滿倉開了介紹信，走了小半天山路來到國營林場。林場主任看了他的手續，又聽說要蓋房：
    “主梁八根，次梁二四十根，椽子四百根？這可得不少錢啊！”
    “該多少是多少。”李滿倉說，“要結實的好料。”
    主任帶他去選料。李滿倉眼光毒辣，專挑筆直粗壯、木質緊密的紅鬆。他親手敲擊每根木材，聽聲辨質，連林場老師傅都暗暗點頭：這是個懂行的！
    結賬時花了小一千，李滿倉眼都不眨。約定好五天後送貨上門，他這才往回趕。
    傍晚，兄弟倆在新宅基地碰頭，互相通報情況。
    “磚瓦三天後到，木材五天後到。”李滿倉說。
    “我找了王隊長，他說秋收前隊裏活不忙，能來二十個壯勞力幫忙。
    ”李滿屯臉上放光，“一天管兩頓飯，再給記十個工分就成！”
    第三天，磚瓦廠的拖拉機“突突”地開進了村，直接送到村尾地基旁。
    十萬塊紅磚堆成了小山，瓦片也整齊地碼放好。李滿屯仔細清點後付了尾款，又給司機塞了包煙。
    第五天，林場的卡車也來了，卸下粗大的梁木和成捆的椽子。木材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
    吉日選在七月底的一個大清早，天還沒完全亮，李家新宅基地上就已經人影攢動。
    王振山隊長親自來放了掛鞭炮，劈裏啪啦的響聲在山穀裏回蕩，宣告著建房工程正式開工。
    “動土嘍！”張師傅高喊一聲，幾個壯勞力立刻揮起鎬頭，按照畫好的線開挖地基。
    李滿屯和兒子鐵柱負責監工和協調，忙得腳不沾地。鐵柱雖然年紀不大，但幹活賣力，跟著張師傅跑前跑後，學著怎麽看水平、怎麽拉線。
    女人們則在臨時搭起的灶棚下忙活。
    王秀芹負責炒菜，係著圍裙，嗓門洪亮：“鐵蛋，去挑水！娟子，把火燒旺點！秋菊、冬蘭，去菜地裏摘些茄子豆角！”
    李孫氏年紀大了，幹不了重活，就坐在小板凳上，麵前放著幾個大盆，一邊摘菜一邊指揮：“春梅啊，肉切大塊點，燉著才香！鐵蛋，水挑滿缸，今天天熱，幹活的人口渴！”
    春梅和夏竹兩個大姑娘成了主力。春梅夏竹，負責洗菜切菜。兩個小姑娘忙得滿頭汗，臉蛋紅撲撲的。
    秋菊和冬蘭年紀小，但也跟著幫忙遞東西、看柴火。鐵牛則負責把涼開水送到工地上。
    李滿倉一大早就從空間裏把之前放裏邊的野豬拿了一部分出來。
    “滿倉，你這也太豪橫了吧！”一個幫忙的村民羨慕地說。
    “大家辛苦，今天加餐！”李滿倉笑道，開始熟練地處理野豬。
    “大嫂，我們把這些都鹵上！”李滿倉說，“豬頭、下水都鹵上，再加土豆蘿卜，管飽！”
    他親自操刀把豬頭、豬蹄，心肝肺清洗幹淨，準備鹵煮。最好的幾塊肉則留著晚上炒菜。
    臨時砌起的土灶上，兩口大鐵鍋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一鍋燉著豬肉和土豆蘿卜，一鍋鹵著豬頭和下水。濃鬱的肉香飄出老遠，引得幹活的人不時往這邊張望。
    中午開飯時，二十多個壯勞力圍坐成幾圈。每人麵前一大海碗粗糧飯，上麵澆上滿滿一勺連肉帶菜的鹵煮。
    “謔！這夥食也太好了！”一個年輕後生咬了一大口肉，滿足地眯起眼。
    “這肉燉得真爛糊，香！”老把式們邊吃邊誇。
    “滿倉哥真大方！這得多少肉啊！”
    “大家吃飽才有力氣幹活！”李滿倉笑著給大家添菜。
    王秀芹又端出一盆新蒸的窩頭：“不夠還有，管飽！”
    李孫氏在一旁看著大家吃得香，臉上笑開了花：“慢點吃，別噎著。”
    下午幹活時，大家的勁頭更足了。地基挖得飛快，和泥的、運磚的配合默契，牆體眼見著一層層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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