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八方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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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劍派與星宿海兩座龐然大物擲地有聲的強硬表態,其引發的震蕩遠超預想。如同在看似平靜無波的絕望泥潭中投入了兩顆萬鈞巨石,瞬間激起的滔天巨浪讓整個北禹州原本幾乎凝固窒息的氣氛為之一變。那天機子晉升煉虛所帶來的、如同蒼穹傾覆般的絕對威壓,似乎被這兩股同樣傳承悠久底蘊深厚的意誌生生撕開了一道裂口。局勢不再是眾人心中那毫無懸念的一邊倒碾壓,驟然蒙上了一層撲朔迷離的厚重麵紗。
    天機閣主固然登臨煉虛之境,擁有了俯瞰眾生的絕對力量層級,其個體偉力足以橫掃一切不服。然而蜀山劍派萬載劍道鋒芒畢露,藏劍峰內蘊養的劍氣足以撕裂長空;星宿海傳承自上古的星宿秘法玄奧莫測,周天星鬥大陣一旦運轉牽引星河偉力同樣不可小覷。這兩大頂級勢力聯手,其份量足以讓任何對手心生忌憚。更何況,在那漩渦中心的青雲宗內,還蟄伏著一個身懷天地奇物混沌青蓮、屢創奇跡的變數——林峰。天機閣縱有煉虛坐鎮,想要輕易啃下這塊硬骨頭,碾碎這三方形成的無形聯盟,也絕非彈指可成的易事。
    這微妙而至關重要的平衡變化,立刻清晰地映照在北禹州諸多勢力的抉擇之上。一些原本在天機閣煉虛威勢震懾下瑟瑟發抖,甚至已經暗中準備旗幟鮮明地倒戈向天機閣,準備在青雲宗覆滅之際分一杯羹、狠狠踩上一腳的牆頭草宗門,此刻猶如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他們立即收斂了所有幸災樂禍的姿態,悄然藏起了準備好的投誠信物,選擇了最穩妥也是最曖昧的姿態——觀望。緊閉山門,收縮勢力,如同一隻隻受驚的龜鱉,將頭尾深深縮回堅硬的殼中,緊張地窺伺著外界的風雲變幻,等待著最終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甚至,一些原本就與天機閣素有舊怨、或對其霸道作風深惡痛絕的勢力,此刻仿佛在沉沉黑暗中看到了反抗的熹微曙光。蜀山與星宿海的不屈姿態點燃了他們心底壓抑已久的火種。雖然懾於煉虛的恐怖威脅不敢公然宣戰,但暗中的接觸與串聯卻如地火般悄然湧動。一道道極其隱秘、通過多重加密隻在核心人物間傳遞的訊息,如同無形的絲線,越過重重山巒江河,小心翼翼地向著蜀山與星宿海的方向匯聚。這些訊息內容各異,或含蓄表達同仇敵愾之意,或隱晦承諾有限度的物資支援,或共享關乎天機閣動向的機密情報。一種無形的、鬆散的、基於共同忌憚與反抗意願的暗流同盟雛形,在煉虛威壓的陰影下悄然滋生。
    北禹州這盤浩大的棋局,瞬間從之前天機閣一家獨大、予取予求的碾壓態勢,驟然轉變成了兩大陣營的隔空對峙。一方是以新晉煉虛天機子為絕對核心、攜裹著滔天威勢意圖橫掃八荒的天機閣及其附屬力量;另一方則是由蜀山劍派、星宿海這兩大古老巨頭為核心紐帶,勉強聚合了青雲宗這個風暴眼以及眾多暗中觀望或有限支持的勢力,共同構築起的聯盟壁壘。無形的硝煙彌漫在廣袤的北禹州上空,空氣緊繃得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點燃。
    當然,麵對這足以傾覆宗門傳承的驚世對決,更多的勢力選擇了最本能的生存之道——明哲保身。無數山門重重封閉,護山大陣全力開啟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通往世俗的傳送陣被切斷,所有在外曆練的弟子被緊急召回。整個勢力範圍如同進入了最嚴酷的冬眠,斷絕一切外界紛爭的幹擾。對他們而言,無論哪一方最終勝利,活下去才是延續道統的第一要義。
    青雲宗內,當宗主雲懿雙手顫抖地接過蜀山掌門與星宿海海主以最高規格傳遞過來的、明確表達堅定支持與共進退意誌的玉符時,這位一向堅毅沉穩的老人,眼眶瞬間變得通紅。巨大的情感衝擊如同洪流般衝垮了強自支撐的心防,渾濁的淚水幾乎無法抑製地從眼角滑落。在這宗門存亡懸於一線、四周皆是絕望深淵的至暗時刻,盟友沒有背棄沒有退縮,反而以肩扛山嶽的姿態站到了他們身旁。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這份生死與共的承諾,重逾千鈞,溫暖了他幾乎要被煉虛威壓凍結的心房。快!雲懿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與哽咽,聲音穿透雲霄。速速將此消息傳諭宗門上下所有弟子!讓他們知道,我們青雲宗……並非孤軍奮戰!同道仍在,希望未絕!
    這道凝聚著兩大頂級勢力支持的重磅消息,如同春日裏最強勁溫暖的東風,以最快的速度席卷了青雲宗七十二峰每一個角落。消息所過之處,如同驅散了連日來籠罩在每個弟子心頭的厚重烏雲。那些彌漫在主峰廣場、修煉靜室、丹房器閣、乃至每一處角落的絕望悲壯氣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巨大暖流猛烈地衝淡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弟子胸膛中翻湧升騰,其中有得知援軍將至的狂喜,有絕境逢生的慶幸,但最終匯聚成的,是更加純粹、更加決絕的——同仇敵愾!那是知道身後並非懸崖萬丈、仍有同道並肩的底氣,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最終決心!每一個青雲弟子的眼神都變得無比銳利,握緊法器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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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弟子聽令!檢查法器符籙確保無缺無漏!補充回元療傷各類丹藥塞滿儲物袋!運轉周天調勻內息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佳巔峰!洪鍾般的聲音在各峰峰主雄渾法力的灌注下,如同滾滾雷音,在巍峨群峰之間反複回蕩震蕩不息。開陽峰!玉衡峰!天樞峰……各峰峰主的身影出現在峰頂,強大的氣息毫不掩飾地衝霄而起,一道道指令精準地傳遞到每一名弟子耳中。沉寂多日的青雲宗,這台曾經輝煌如今卻傷痕累累的戰爭機器,在巨大的外部壓力與盟友支持的刺激下,發出了歇斯底裏的轟鳴,所有齒輪都超負荷地運轉到了極限,隻為迎接那注定慘烈的最終碰撞。
    而此刻,在開陽峰深處那座靈氣氤氳的洞府之內,林峰對外界已然天翻地覆、風起雲湧的局勢似乎渾然不覺。他依舊保持著最原始的打坐姿態,雙目緊閉,呼吸悠長近乎於無。周身彌漫的不是尋常的天地靈氣,而是更加原始、更加混沌、仿佛能包容萬物又湮滅萬物的混沌之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的薄霧,在他身體周圍緩緩流淌旋轉。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在化神中期的根基上,並未刻意追求境界的猛進提升,反而變得更加內斂,更加深邃,如同無垠的星空,又如同不見底的幽潭。他在進行一場更加凶險也更加玄妙的嚐試——將那一絲得自開天斧殘痕、蘊含著創世之初道則碎片的開天道韻,更深層次地、更徹底地融入自身領悟的、源自混沌青蓮本源的混沌法則之中。
    這絕非為了單純堆積更龐大的法力去衝擊境界壁壘。林峰心中雪亮,麵對煉虛層次的對手,尤其是像天機子這般根基深厚的老牌強者,化神期修士體內的那些法力在本質上就如同溪流之於瀚海,數量再多也難有質的區別。他追求的,是蛻變!是法則運用層次的躍遷!是將混沌法則的威能,透過那一絲開天道韻的橋梁,提升到一個足以抗衡煉虛境領域威壓、足以窺見煉虛力量本質的更高層次!唯有在法則的“質”上縮短差距,才有可能在絕對的力量鴻溝中找到一線生機。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強烈預感在警醒他,這是唯一可能對抗煉虛之威的途徑。混沌青蓮在他丹田氣海內緩緩轉動,散發出朦朧的青光,將那複雜無比的道則融合過程艱難地穩定著。
    洞府內的時間流淌失去了刻度,隻有混沌氣息無聲的律動和林峰意識深處那永不停歇的道則推演與碰撞。外界,陽光一寸寸移動,陰影一點點拉長,距離天機子那如同死亡倒計時般宣告的三日之期終點,正一分一秒地無情迫近。整個北禹州的視線,都死死聚焦在青雲宗這片即將迎來風暴洗禮的山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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