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審訊室的光影——陳嵐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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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掛斷後,他靜坐了整整五分鍾,直到雨滴從屋簷斷裂的聲音變得清晰。
    手機餘音散盡,顧軒還坐在村委會那張掉漆的鐵椅上,指節抵著桌沿,掌心壓著證物袋。直播界麵已經黑了,電量耗盡,屏幕映出他模糊的臉,像一張被水泡過的舊照片。
    外麵雨聲小了,風卷著濕氣從門縫鑽進來,吹得文件袋邊角輕輕翻動。
    他沒動。
    腦子裏全是那串被掰斷的檀木珠,還有紙條背麵壓出來的字——“你知她為何死?”
    不是問,是逼。
    那七個字像釘子楔進太陽穴,可他知道,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省廳專線回電了,聲音幹脆:“陳嵐副局長已接管專案,三小時後審訊室開會,全員到齊。”
    他站起身,把證物袋塞進內袋,順手抹了把臉。鏡片起霧了,擦了兩下才看清自己眼底的血絲。
    不能再瘋。
    也不能再忍。
    審訊室的燈是冷白色的,照得人臉上沒有一點溫度。長桌兩側坐了六個人,都是臨時抽調的調查組成員,低著頭看材料,沒人說話。
    顧軒進門時,陳嵐正站在投影幕前,灰藍套裝筆挺,頭發一絲不亂。她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像湖麵沒起波紋。
    “來了。”她說,聲音不高,“坐吧。”
    他點頭,在靠側的位置坐下,袖口空蕩蕩的,習慣性地用拇指蹭了蹭手腕內側——那裏本該有珠子,現在隻剩一道淺痕。
    陳嵐翻開文件夾,開始布置任務。
    “周臨川調入專案組,負責外圍取證和線人聯絡。”她語速平穩,像是在念人事通知,“原刑偵支隊那邊已經交接完畢,今晚就能進場。”
    顧軒抬眼。
    周臨川?這名字一出,空氣微滯——一個三年前從毒窩爬回來就沒再笑過的人。
    他知道這個人,刀口舔血的主,臥底三年,妻亡難產時他還在山溝接頭,等趕回去人已涼透。後來聽說他燒過警徽,也割過腕,但第二天照樣上班,一句話不說,查案比誰都狠。
    這種人不該出現在這種級別的專案裏。
    太紮眼。
    也太危險。
    可陳嵐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隻是換個崗位。
    就在她合上文件夾的瞬間,右手無意識地動了一下。
    銀匙敲了三下杯沿。
    短——長——短。
    顧軒的呼吸頓住了。
    短長短短——三年前地下教室的金屬叩擊聲驟然回響在他耳膜裏。
    這不是巧合。
    這是暗號。
    他盯著她的手,指甲修剪整齊,銀匙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那動作太自然了,根本不像演的,反而像是肌肉記憶刻進了骨子裏。
    她不是來監察的。
    她是來接頭的。
    可他不能動。
    也不能問。
    在這種地方,說錯一個字,後麵就是萬丈深淵。
    他緩緩開口,語氣平常:“周隊經驗豐富,確實適合前線。”
    話出口時,尾音微微拖了一下。
    這是當年集訓營的標準回應方式——隻有完成全部課程的人才知道,回答時要帶半拍延遲,表示“已接收指令”。
    說完,他低頭翻材料,像什麽都沒發生。
    可眼角餘光一直鎖著她。
    陳嵐的手指頓了一下,銀匙停在杯沿,沒再動。
    半秒後,她放下筷子,轉身走向白板,背影依舊挺直,但肩線鬆了半寸。
    她聽懂了。
    顧軒心裏落下一塊石頭,又提起另一塊。
    她在等他下一步。
    這個女人,從第一次見麵就在試探他。咖啡杯裏的銀匙、提問的方式、甚至走路的節奏,全是有意無意地拋出線索。她不是敵人,也不是單純的盟友,她是某種更複雜的存在——藏在體製深處的眼睛,專門盯著那些不該被掩蓋的事。
    而現在,她把他拉進了同一個戰壕。
    會議繼續。
    陳嵐開始講證據鏈重構的方向,語氣專業,滴水不漏。她說財政局a區賬目異常,資金流向多個空殼公司,最終匯入境外賬戶;說劉慶名下的審計顧問身份涉嫌偽造資質;說開發區拆遷補償款存在重複申報現象。
    每一條,顧軒都聽過。
    但她說得不一樣。
    她提到了一筆七年前的專項資金撥付記錄,編號尾數是“0723”,審批人簽章模糊,但電子留痕顯示操作ip來自市府內網。
    顧軒猛地抬頭。
    那是他妻子生前最後經手的一個項目。
    當時她就說賬不對,可報告交上去第二天就被撤了,人也被調去檔案室。三個月後,車禍。
    他一直以為是意外。
    現在看來,不是。
    陳嵐的目光掃過來,淡淡地,像風掠過水麵。
    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避。
    他知道她在說什麽。
    她在告訴他:我查過她的事。
    我也知道你們不是偶然相遇。
    會議室空調嗡嗡響,有人翻紙,有人記筆記。沒人察覺這短短幾秒的眼神交匯裏,藏著多少未說出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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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軒低頭,手指在桌下蜷了蜷。
    他想起昨晚那串被送回來的珠子,裂口像嘴,嘲笑著他的無力。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不是一個人在查。
    對麵這個女人,可能比他更早盯上了這條線。
    散會時,天已經晴了。
    雲層裂開一道口子,陽光斜斜切進走廊,照在審訊室門口的地磚上,一半亮,一半暗。
    其他人陸續離開,腳步聲遠去。
    周臨川最後一個起身,左手虎口的疤痕在光線下格外顯眼。他走到顧軒旁邊,沒說話,隻是把手裏的文件夾遞過來。
    “你那份材料,少一頁。”他說,聲音啞,“我幫你補了。”
    顧軒接過,翻開,果然多了一頁掃描件——是九八年災款撥付流程圖,其中一欄寫著“簽字人:顧振國”,字跡清晰。
    他父親的名字。
    可這東西不該存在。紀委早就封了原始檔案。
    他抬頭看他:“你從哪弄的?”
    周臨川嘴角扯了下,沒笑:“有些事,死了的人記得比活人清楚。”
    說完,轉身走了。
    顧軒站在原地,手裏攥著文件,心跳快了一拍。
    這兩人,一個用銀匙敲暗號,一個送禁忌資料。
    都不是偶然。
    他轉頭看向審訊室。
    陳嵐還沒走,正收拾包。銀匙被她收進內袋,動作利落。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他問。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反問:“你覺得呢?”
    “那你為什麽選現在出手?”
    “因為有人開始碰你的底線了。”她聲音低了點,“當他們敢把死者的遺物送回來,不隻是威脅,是在提醒我們——她的死,從來就不是終點。”
    顧軒沉默。
    她走過來,離他兩步遠,壓低聲音:“我不是來救你的,顧軒。我是來確認——你還值不值得聯手。”
    “現在呢?”
    她看著他,眼神終於有了點溫度:“你回應了暗號,說明你沒忘訓練內容。但更重要的是……”她頓了頓,“你沒在看到那串珠子後立刻發瘋。你能忍,這就夠了157。”
    顧軒喉嚨動了動。
    她轉身要走,卻又停下。
    “記住,接下來每一步,都會有人死。”她說,“別心軟,也別回頭。”
    門關上。
    顧軒一個人站在走廊裏,手裏捏著那份多出來的材料,陽光照在臉上,卻不覺得暖。
    他低頭,翻開文件夾最後一頁。
    那裏貼著一張小照片——黑白的,一個年輕女人站在辦公室窗前,手裏拿著一串檀木珠。
    是他妻子。
    照片背麵寫著一行小字:
    “她沒死於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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