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儒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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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謙被朱平安那銳利的目光盯得心頭一跳,但隨即,身為青州大儒高徒的驕傲便將那一絲不安徹底壓了下去。他挺直胸膛,幾乎是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傲然道:“若我等輸了,便自願留在景雲學堂,為殿下掃地三月,以示懲戒!”
    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們代表的是聖人大道,是天下正統,背後站著的是恩師鄭明遠,是整個泰昌王朝的儒林。而朱平安,不過是一個離經叛道的皇子,憑著一些奇技淫巧收買人心,如何能與煌煌大道相抗衡?讓他掃地?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好!一言為定!”朱平安撫掌大笑,聲音清朗,沒有絲毫猶豫。
    賭約就此成立。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短短半天之內就傳遍了景昌和雲安兩縣。一個驚世駭俗的賭局,一方是給百姓帶來飯碗和希望的六皇子,另一方是自詡聖人門徒的青州才子。
    賭注更是聞所未聞:皇子輸了,要廢掉讓無數人找到活計的學堂,親自去青州負荊請罪;儒生輸了,就要放下身段,在這“匠人之地”掃上三個月的地。
    一時間,街頭巷尾,田間地頭,到處都在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那些讀書人要跟殿下比試呢!”
    “要是殿下輸了可咋辦?這剛修了一半的渠,剛開墾的地,是不是就沒了?”
    “呸!殿下才不會輸!那些讀書人,一來就瞧不起咱們,鼻子翹到天上去了,能說出啥好話?”
    百姓們不懂什麽“君子不器”,也不懂什麽“聖人之道”。他們的情感樸素而直接:誰讓他們吃飽穿暖,誰就是好人;誰看不起他們的汗水,誰就是敵人。
    他們自發地聚集在城隍廟,為朱平安燒香祈福,嘴裏念叨著最質樸的祝願。這份淳樸的民心,匯聚成一股無形的力量,悄然改變著天平的走向。
    縣衙後堂,議事廳內。
    蕭何與王景臉上都帶著幾分憂色,畢竟對方搬出的是“聖人”這塊金字招牌,若是應對不當,極易被扣上“非議聖賢”的大帽子。
    唯有賈詡,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嘴角甚至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對朱平安笑道:“殿下,辯論輸贏,不僅在口舌,更在人心。
    臣已命人將這些儒生平日裏高高在上、不事生產的言行,編成幾個通俗易懂的小故事,讓城裏新開的幾家茶館裏的說書人,日夜傳唱了。”
    朱平安眉毛一挑,瞬間明白了賈詡的用意。這是釜底抽薪,提前進行輿論預熱。
    果然,辯論還沒開始,景昌縣的輿論風向已經徹底變了。茶館裏,說書先生的驚堂木一拍,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張秀才問農》的故事:話說那青州來的張秀才,人長得體麵,就是不識莊稼。他指著綠油油的麥苗,問田裏老農:“老丈,你家這韭菜長勢喜人,為何不割了包餃子?”
    台下頓時哄堂大笑,百姓們笑得前仰後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另一個茶館裏,講的是《李公子嫌髒》:話說那李公子,路過工地,見匠人汗流浹背,便用扇子捂住口鼻,嫌棄道:“醃臢!醃臢!”哪知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沾了一身泥,比誰都醃臢!
    這些帶著些許誇張和幽默的故事,迅速在民間流傳開來。百姓們聽著樂著,對那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儒生形象更加具象化,也更加反感。
    身處輿論漩渦中心的張謙等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周遭氣氛的變化。走在街上,總能感覺到百姓們指指點點的目光和壓抑的竊笑聲,這讓他們如芒在背,十分不自在。但他們依舊堅信,這些不過是愚民的偏見,隻要在辯論場上,用聖人的光輝滌蕩這些汙濁,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更讓他們底氣十足的是,辯論前一天,他們收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們的恩師,青州大儒鄭明遠,因為不放心他們,也擔憂聖學蒙塵,決定親自前來景昌縣,為他們坐鎮!
    消息傳來,張謙幾人欣喜若狂,仿佛瞬間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他們奔走相告,原本心中僅存的一絲不安也煙消雲散,隻剩下必勝的信念。
    辯論前一日的傍晚,一架古樸典雅的馬車,在十餘名弟子的簇擁下,緩緩駛入景昌縣城。車駕停穩,一位身穿玄色儒袍、須發半白的老者,在弟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麵容清臒,神情肅穆,目光如電,雖年過花甲,腰背卻挺得筆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正是青州大儒,鄭明遠。
    他的到來,讓儒生們士氣大振,也讓這場即將到來的辯論,規格瞬間被拔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這不再是皇子與幾個年輕學子的口舌之爭,而是新學與舊學、實幹與空談的直接碰撞。
    朱平安得知鄭明遠親至,非但不懼,眼中反而燃起了更盛的戰意。一個張謙,分量太輕,就算贏了,天下儒林也可以說他以勢壓人。但鄭明遠不同,他是當世大儒,是舊派思想的旗幟。隻要駁倒了他,就等於在這麵旗幟上,鑿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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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自己關在書房,拒絕了所有人的打擾。麵前的桌案上,沒有四書五經,擺放著的,是蕭何連夜整理出的兩縣民生數據報表,是王景親手繪製的水利工程與新式農具的圖紙,以及……係統根據現有信息,推演出數種辯論走向和應對策略的光幕。
    三日之期已到。
    景昌縣的中心廣場上,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連遠處屋頂和牆頭上都站滿了人。許多雲安縣的百姓,更是連夜趕來,隻為親眼見證這場決定他們未來的辯論。戚家軍的士兵手持長槍,在四周維持著秩序,將圍觀的百姓與中心的辯論台隔開,場麵莊嚴肅穆,又帶著一絲壓抑的緊張。
    高台之上,早已設好席位。
    鄭明遠端坐於東側主位,他身後,張謙等弟子垂手肅立,一個個神情倨傲,仿佛已經預見了勝利。
    朱平安則獨自一人,一身尋常的青色便服,平靜地站在西側,與對麵的陣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咚——咚——咚——”
    三聲鼓響,喧鬧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的兩個人身上。
    鄭明遠輕撫長須,雙目開闔間,精光一閃。他沒有看朱平安,目光卻仿佛籠罩了全場。他率先發難,聲音通過內力加持,洪亮而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六皇子,老夫問你!聖人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興辦此等學堂,教習匠人之術,開啟民智,攪亂尊卑,可知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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