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開挖鹽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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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穀中的風,帶走了廝殺聲,卻帶不走那刺鼻的血腥味。
耶律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半個時辰前,這裏還是修羅地獄,現在,除了地麵上大片被新土掩蓋的殷紅,和空氣中揮之不去的鐵鏽氣,一切都恢複了平靜。那些黑衣殺手的屍體,被白馬義從們以一種高效到冷酷的方式處理掉了,一部分就地掩埋,一部分則被幹脆利落地扔下了懸崖。
他走到趙清晏的馬車旁,隔著車簾,聲音幹澀沙啞:“公主,傷亡……清點完了。我方衛士,戰死一百三十七人,重傷七十餘人。瑞王殿下的人……無一傷亡。”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極其艱難,仿佛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
車簾內,久久沒有回應。
耶律休知道,公主在聽。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但她肯定什麽都聽見了,什麽都明白了。
許久,趙清晏清冷的聲音才從車廂內傳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們的兵器,可有損傷?”
耶律休一愣,不明白公主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老實回答:“屬下……屬下看了一眼。那些騎士正在保養兵刃,他們的刀,依舊鋒利如新,弓弦緊繃,甲胄上連一絲劃痕都很難找到。”
車廂內又是一陣沉默。
片刻後,趙清晏的聲音再次響起:“知道了。傳令下去,輕裝簡行,全速趕路。”
耶律休躬身領命,轉身離去。他沒有看到,車廂之內,趙清晏攤開手掌,掌心是一道被自己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
那不是保護。
那是警告。
是用三千具屍體寫成的警告。
警告她,也警告鴻煊王都裏,所有等著看她笑話的人。她這位未婚夫君,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了所有人——他的人,他護著。誰敢動,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有沒有趙子龍的槍尖硬。
……
快馬疾馳,戰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回了景昌縣。
瑞王府,書房。
朱平安看著趙雲親衛送回的密報,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仿佛鷹愁澗那場血腥的屠殺,隻是他棋盤上一次再尋常不過的落子。
“主公,子龍將軍這一仗,打得漂亮!”戚繼光看完戰報,臉上滿是讚歎,“,自身毫發無損,全殲敵軍。這份戰績,足以震懾宵小,讓鴻煊那邊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
“漂亮是漂亮,可這開銷也不小啊!”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沈萬三不知從哪摸出個小算盤,一邊撥拉著,一邊愁眉苦臉地念叨:“子龍將軍他們這一趟,馬匹的草料得是上等的吧?兵器磨損了得修複吧?射出去的箭矢那可都是錢啊!還有,這打掃戰場的勞務費……咱們是不是該向鴻煊使團收一筆?畢竟是為他們辦事。”
他抬起頭,一臉肉疼地看著朱平安:“主公,咱們這趟護送,可是虧本買賣。人我們派了,力氣我們出了,連仗都是我們打的,結果好處全讓那小丫頭占了。要我說,就該把那三千具屍體打包一下,送到鴻煊王都,附上一張賬單,讓他們照價賠償!”
賈詡瞥了他一眼,幹笑兩聲:“沈胖子,你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天上去了。主公這是在做買賣嗎?主公這是在放債!用三千條人命,給那位鴻煊公主送去了一份天大的人情債。這份債,她得用整個鴻煊來還。”
朱平安將密報放到燭火上,看著它化為一撮灰燼。
“文和說得對。這份禮,就是要送得夠重,夠血腥,才能讓她坐得穩,也才能讓她記得牢。”他拍了拍手,將灰燼撣去,“好了,鴻煊那邊,子龍會處理好。現在,該辦我們自己的正事了。”
他目光轉向蕭何與公輸班。
“蕭何先生,景昌縣的戶籍、田畝清查得如何了?”
蕭何立刻出列,拱手道:“回主公,托主公洪福,雲安、景昌二縣的田畝丈量已近尾聲。新到的流民也都妥善安置,開荒墾田,秩序井然。隻是……縣中府庫依舊空虛,許多規劃,恐難以為繼。”
“錢的問題,馬上就能解決。”朱平安的嘴角微微揚起,“公輸班先生。”
一直沉默不語,像個木頭人似的公輸班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那處廢棄的鹽場,你去看過了?”
“回主公,”公輸班的聲音帶著一種工匠特有的嚴謹,“屬下帶人勘探了三日。正如主公所言,那舊鹽場之下,地層結構特殊。表層鹵水早已枯竭,但若向下深挖,極有可能觸及一個巨大的岩鹽礦脈!”
此言一出,連素來沉穩的蕭何都呼吸一滯。
鹽!
在這個時代,鹽就是白色的金子!是朝廷的命脈,是世家的錢袋子!
“隻是……”公輸班話鋒一轉,“此事頗為棘手。那片鹽場雖已廢棄多年,但地契仍在本地一個姓錢的鄉紳手裏。此人是本地一霸,與前任縣令勾結,橫行鄉裏。我們的人前去交涉,想買下那片荒地,被他一口回絕,還揚言說,那地方是他錢家的祖產,誰動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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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有這等事?”朱平安眉毛一挑。
一旁的沈萬三立刻湊了上來,小聲嘀咕:“主公,這姓錢的我倒是打聽過,外號‘錢扒皮’,在景昌縣是出了名的無賴。據說他早就知道那鹽場有問題,隻是自己沒本事開采,就死死攥在手裏,等著哪天能賣個好價錢。現在看我們盯上了,肯定是想獅子大開口。”
“獅子大開口?”朱平安笑了,“他有這個資格嗎?”
他看向侍立在角落陰影裏的陸柄。
“陸柄。”
“屬下在。”陸柄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現身。
“去查查這個錢扒皮。田產、鋪子、人命官司,樁樁件件,都給本王查清楚。本王要知道,他扒下來的每一層皮,都是從誰身上扒的。”
“遵命。”陸柄的身影再次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朱平安站起身,走到眾人麵前,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蕭何先生,你立即草擬一份告示,就說本王體恤民情,決意重開鹽場,以鹽換工。凡願入鹽場做工者,每日管兩餐,月底按工分結算酬勞,可用工分直接兌換平價食鹽。”
蕭何眼睛一亮:“主公英明!如此一來,既解決了用工問題,又能讓百姓得到實惠,迅速穩定民心!”
朱平安又看向公輸班和新雇傭的【優秀級建築工隊】工頭。
“你們明日便帶人進駐鹽場,不用管那個錢扒皮。直接開工!需要什麽器械,列出單子,本王讓工部全力支持。本王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要見到第一批雪花鹽出來。”
“主公放心!”兩人齊聲應道。
第二天,一支由工匠和新募勞工組成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赴城西三十裏外的廢棄鹽場。
鹽場早已荒廢,隻剩下幾個坍塌的鹽池和一片白花花的鹽堿地,在秋日下顯得格外蕭索。
隊伍剛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就帶著幾十個手持棍棒的家丁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這可是我們錢老爺家的祖墳寶地!你們敢在這裏動土,是想找死嗎?”管家色厲內荏地叫囂著。
建築工隊的工頭是個憨直的漢子,正要上前理論,卻被公輸班攔了下來。
公輸班看都沒看那管家一眼,隻是對著身後揮了揮手。
“叮叮當當——”
工匠們從車上卸下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有巨大的鑽頭,有帶滑輪的木架,還有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金屬構件。他們無視了叫罵的家丁,開始在指定的地點測量、打樁,動作有條不紊。
“反了!反了!你們都聾了嗎?”錢管家氣得跳腳,一揮手,“給我砸!把這些破爛玩意兒都給我砸了!”
幾十個家丁正要一擁而上。
突然,一陣破空聲響起。
“咄!咄!咄!”
十幾支羽箭,精準地釘在了那群家丁腳前半尺的地麵上,箭尾兀自顫動不休。
所有人動作一僵,驚恐地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土坡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隊騎士。他們人人黑衣黑甲,腰挎長刀,手中持著強弓,冰冷的目光鎖定著這邊,正是陸柄麾下的錦衣衛。
錢管家腿肚子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這哪是來開工的,這分明是來抄家的!
他正要開口求饒,卻見一名錦衣衛策馬緩緩走下土坡,來到他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卷卷宗,當著所有人的麵,朗聲念了起來。
“錢有德,景昌縣人。泰昌二十三年,強占佃戶張三水澆地五畝,致其全家流離失所。泰昌二十五年,設局侵吞‘福運來’布莊,老板李四憤而投河。泰昌二十七年,因其子調戲民女,將上門理論的王五活活打死,以三兩銀子私了……”
一條條,一件件,時間、地點、人名,俱都清清楚楚。
每念一條,錢管家的臉色就白一分。念到最後,他已經麵如死灰,渾身抖如篩糠。
錦衣衛念完,將卷宗一收,翻身下馬,走到他麵前,聲音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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