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奈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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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勝門外的硝煙尚未散盡,屍骸枕藉的戰場在暮色中更顯淒厲。但劉體純的臉上,卻不見絲毫大戰後的疲憊鬆懈,反而閃爍著一種冰冷的、洞悉人心的銳利光芒。
    “黑娃!”他聲音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在!”李黑娃立刻上前,身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
    “清點戰果!尤其是那些正白旗的甲胄、兵器、旗幟!挑最完整的、最顯眼的!特別是帶牛錄額真佐領)、甲喇額真參領)標記的!”
    劉體純語速極快,接著說道:“還有,俘虜!隻要沒死透、能喘氣的,尤其是軍官,都給我挑出來!”
    “得令!”李黑娃雖不解其意,但毫不遲疑地轉身去辦。
    很快,幾十套沾滿血汙卻依舊能看出精良工藝的滿洲正白旗重甲、鑲嵌著狼頭徽記的兜鍪、斷裂的順刀、殘破的狼頭大纛,以及十幾個被捆成粽子、滿臉血汙驚恐的滿州軍官,其中一人盔纓上還插著一根象征地位的雕翎,被集中到了德勝門甕城內側的空地上。
    “敲鑼!”劉體純再次下令。
    “把城內能喘氣的百姓,還有那些縮在宅子裏的官老爺們,都給我‘請’出來!就說,劉將軍在德勝門,發‘犒賞’,請他們來看‘稀罕’!”
    急促的銅鑼聲在混亂的京城裏響起,伴隨著親兵們粗暴的驅趕和吆喝:“德勝門大捷!劉將軍陣斬韃子兩千!擒獲韃子大官!速去觀瞻!不去者,視為通敵!”
    驚魂未定的百姓被驅趕著,深宅大院的門也被兵丁強硬地拍開,一些臉色蒼白、眼神閃爍的前明降官和勳貴,在親兵“護送”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家門,匯入人流,忐忑不安地湧向德勝門。
    當他們來到甕城內側,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火光通明!幾十具身披正白旗重甲的屍體被刻意擺成跪伏受戮的姿態,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座觸目驚心的“京觀”。
    殘破的狼頭大纛被踩在腳下,斷裂的順刀、破甲的重箭散落一地。
    最刺眼的,是那十幾個被強行按跪在“京觀”前的活俘虜。
    他們身上象征身份的甲胄並未被剝去,隻是被扒掉了頭盔,露出光溜溜的金錢鼠尾辮和驚恐扭曲的臉。
    那個盔插雕翎的軍官被單獨放在最前麵,口中塞著破布,隻能用怨毒而恐懼的眼神掃視著人群。
    “父老鄉親們!各位大人!”
    李黑娃站在一個木箱上,聲如洪鍾,指著那堆“戰利品”說道:
    “都看清楚了!這就是今日犯我京師的韃子精銳!滿洲正白旗!鼇拜那老狗的王牌!”
    他一把揪起那個雕翎軍官的辮子,迫使其揚起臉,然後說:
    “看清這張臉!這是韃子一個甲喇額真!手下管著上千號人!在關外橫著走的貨色!今日如何?被咱們劉將軍打得屁滾尿流!兩千多韃子精銳,全交代在這德勝門下!成了這堆爛肉!”
    李黑娃的腳狠狠踩在一具重甲屍體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看看這甲!三層鐵葉!刀槍不入?呸!在咱們劉將軍的火銃、掌心雷麵前,就是紙糊的。一打就穿!一燒就爛!”
    他又指向那些俘虜,聲音帶著森然的殺氣說:“還有這些活口!留著他們的狗命,就是要讓全城、讓天下人都看看!犯我華夏疆土者,雖強必戮!管你是滿洲韃子還是漢奸走狗,敢來,就是這下場!”
    人群一片死寂,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俘虜粗重的喘息。
    百姓們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異族屍體和昔日凶神惡煞、如今卻如待宰羔羊的俘虜,麻木絕望的眼神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光亮,一絲難以置信的、名為“希望”的東西。
    原來……韃子並非不可戰勝!原來,這北京城,還有人能守住。
    而那些前明降官和勳貴們,臉色更是煞白如紙。他們看著那象征著滿洲八旗武勇的重甲成了廢鐵,看著那些趾高氣揚的軍官成了階下囚,看著李黑娃那毫不掩飾掃視過來的、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們心中那些蠢蠢欲動的、準備“喜迎王師”的念頭,瞬間被這血腥的“展覽”和赤裸裸的警告凍結。
    劉體純……這個瘋子!他不僅能打,更懂得如何用最殘酷的方式震懾人心!投降?通敵?看看這些韃子的下場!想想自己的腦袋!
    就在這時,劉體純的身影出現在城樓之上。
    他沒有說話,隻是按刀而立,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緩緩掃過甕城內黑壓壓的人群,最終停留在那群麵無人色的官員身上。
    那目光,仿佛在無聲地宣告:我守得住韃子的刀鋒,更斬得斷叛徒的脖子!
    一個須發皆白、身著前明三品官服的老者,是大明原戶部侍郎李建泰,看著那堆疊的屍山和俘虜,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刺鼻的尿騷味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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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幾個官員慌忙去攙扶,卻也是手腳冰涼,麵無血色。
    李黑娃鄙夷地看了一眼,聲音更加洪亮,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甕城中回蕩:
    “都看清楚了!這就是跟劉將軍作對、跟大順作對的下場!韃子如此,內鬼……更如此。守城三日,劉將軍說到做到。想活命的,就給我安分守己!誰敢在背後捅刀子、開城門、通敵賣國……”
    他猛地拔出腰刀,雪亮的刀鋒指向那堆屍山和俘虜,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這些韃子,就是榜樣!老子手裏的刀,認得你!劉將軍的火器,更認得你!管你躲到哪個耗子洞裏,也把你揪出來,挫骨揚灰!誅你九族!”
    “吼!!”周圍的親兵齊聲怒吼,刀槍並舉,殺氣衝天!
    德勝門甕城內的“京觀”尚未清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與硝磺混雜,令人作嘔。
    城頭,士兵們倚靠著冰冷的垛口,抓緊這短暫的間隙閉目喘息。他們臉上沒有勝利的狂喜,隻有深重的疲憊和一絲麻木的慶幸。
    城下,那堆積如山的正白旗重甲屍體,在漸亮的晨光中,泛著冰冷而殘酷的金屬光澤。
    劉體純獨自佇立在城樓最高處,寒風卷動他染血的戰袍。他俯視著這座巨大而混亂的都城,目光穿透彌漫的薄霧和未散的硝煙,落在那些死寂的坊巷深處。
    沒有歡呼,沒有簞食壺漿。隻有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勝利?他嘴角扯出一絲冰冷的弧度。這勝利,是用兩千多條滿洲精銳的性命堆砌的,是用自己手下無數兒郎的血肉換來的。
    它短暫地阻滯了敵人,卻絲毫未能改變這座城池的命運。
    大順軍入主北京後幹了什麽?拷掠前明勳貴?那不過是換了一群新的吸血鬼!
    追贓助餉?最終卻演變成對富戶乃至平民的公開搶劫!
    “闖王來了不納糧”的承諾早已成為笑話,倉廩空虛,商鋪凋敝,百姓眼中隻剩下驚惶與怨毒。
    山海關一戰,大順最後的神話被八旗鐵蹄踩得粉碎。民心?早已散盡,如同指間流沙。
    這北京城,早已不是可以依托的堡壘。它是一座巨大的火山,內部湧動著前明降官勳貴們蠢蠢欲動的背叛之火,湧動著百姓絕望之下可能爆發的混亂之火,湧動著清軍即將發動的複仇之火。
    而他劉體純,不過是站在火山口,用鋼鐵和火藥暫時壓住了那噴薄的岩漿。但壓得越狠,爆發時的毀滅力就越強。
    留在這裏,死路一條。無論是被清軍破城屠戮,還是被城內蠢蠢欲動的內鬼從背後捅刀子,結局都已注定。
    為李自成爭取的三天時間,已是極限。仁至義盡。
    “山東……”劉體純的目光越過混亂的城池,仿佛看到了那條蜿蜒南下的京杭大運河。
    那是唯一的生路!沿運河南下,依托山東複雜的海岸線和相對完整的府縣,收攏潰兵,整合力量。
    清軍初入中原,根基未穩,南方更有南明諸藩和無數抗清義軍……
    那裏,才有一線生機,才有一塊可以讓他施展胸中韜略,真正與這天下梟雄掰掰手腕的根基之地。
    撤退!必須撤退!而且要快!要狠!要幹淨利落!
    第三日的清晨,沒有預想中的驚天動地。
    德勝門外,清軍大營死寂一片,隻有斥候遊騎在遠處逡巡,
    昨日那屍山血海的景象顯然讓驕狂的八旗也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安定門方向,馬寶的關寧軍更是毫無動靜。
    但這反常的平靜,卻讓劉體純心中的警兆升到了頂點。事出反常必有妖!
    多爾袞、範文程、洪承疇……這些老狐狸絕不會善罷甘休。
    “黑娃!”劉體純的聲音低沉而急促。
    “在!”李黑娃立刻上前,眼窩深陷卻目光灼灼。
    “傳令!全城最高戒備。火銃營、擲彈營,一半人馬立刻上城,枕戈待旦。另一半,立刻撤回火藥局。”
    “撤回?”李黑娃一愣。
    “對!撤回!連同所有能帶走的火器、彈藥!虎蹲炮、佛郎機、定裝藥包、掌心雷、火油雷……一粒火藥,一顆鉛子都不許留下。動作要快,隱蔽!”
    “刀盾營,接管城頭所有防務!弓弩滾木擂石備足,多張旗幟,做出一副嚴防死守的姿態。虛張聲勢,給我頂住!”
    “騎偵營!所有斥候撒出去!重點探查安定門至德勝門之間城牆外區域!以及城內各坊,尤其是靠近城牆的貧民區、柴草市!發現任何可疑人物圖謀不軌,格殺勿論!”
    “輜工營!火藥局內所有剩餘原料、成品、半成品,全部打包。大型器械,能拆則拆,核心部件帶走。帶不走的……準備火油!”
    劉體純語速極快,一道道命令如同連珠炮:“告訴弟兄們!今日不圖殺敵,隻求自保。眼睛給老子瞪圓了!鼻子給老子嗅靈了!清狗必有詭計!”
    李黑娃聽得心頭劇震,瞬間明白了劉體純的擔憂!他重重抱拳,飛快的答應了一聲:“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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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火藥局和城頭防區,瞬間進入一種外鬆內緊的詭異狀態。
    城頭刀盾林立,弓弩上弦,旌旗招展,一副死戰到底的模樣。
    暗地裏,精銳的火器部隊卻在悄然撤離,寶貴的火器彈藥如同螞蟻搬家般,被迅速而隱蔽地運回火藥局那堅固的堡壘。
    城內,一支支精悍的小隊如同幽靈,穿梭在街巷之間,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正午剛過,李黑娃臉色鐵青地衝回火藥局,急急說道:“將軍!斥候急報!安定門與德勝門之間,外城根下,發現多處異常!有不明身份者偽裝成難民或樵夫,暗中向牆根堆積引火之物!油味刺鼻!城內靠近宣武門、西直門一帶的柴草市,也有人大量收購柴薪油料,行蹤詭秘!”
    “果然!”劉體純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拍桌子說道:
    “火攻!洪承疇、範文程,好毒辣的絕戶計!”
    他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消失了。
    “黑娃!按丁字預案!立刻執行!”
    “第一!騎偵營立刻出動!分兩隊。一隊由你親率,撲殺安定、德勝之間牆根下所有縱火死士,不必留活口。
    另一隊,由王猛率領,直撲宣武、西直柴草市,控製火源。敢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第二,城頭刀盾營!立刻組織人手,用沙土、水缸,沿內牆根鋪設簡易防火帶,尤其是靠近坊市區域。”
    “第三,通告全城百姓!”
    劉體純的聲音沉下來,帶著一種決絕的冷酷,麵無表情地說道:
    “清軍欲行火攻,焚毀全城。不想葬身火海者,速速收拾細軟,向崇文門、朝陽門方向聚集。兩個時辰後,我軍將打開城門,放百姓出城逃生。過時不候!”
    “第四,……”他目光掃過庫房中堆積如山的物資,搖搖頭,堅決地說道:“輜工營!所有帶不走的糧秣、布匹、銅錢……除預留一部分分發給願隨軍撤離的工匠家眷,其餘……”
    他眼中閃過一絲痛惜,隨即化為冰冷的決斷,“全部搬上城頭!待百姓出城後,給我堆在城門內外!澆上猛火油!連同帶不走的笨重器械……一起燒掉!一粒米,一寸布,都不留給韃子!”
    “第五,通知通州鄧鐵牛,船隊立刻起錨,順流而下,不必再等!告訴他,在臨清閘等我們三日。三日不至……船隊自行南下!”
    “將軍!那……那百姓……”李黑娃忍不住問。
    “生死有命!”劉體純的聲音斬釘截鐵。
    “兩個時辰!我隻給兩個時辰!能走的,是他們的造化。走不了的……這北京城,就是他們的火葬場。亂世求存,婦人之仁,隻會害死更多人。執行!”
    他不是不想救百姓,而是大順軍名聲已臭,他頂著大順軍的頭銜,不會有多少百姓真心跟他走的。
    命令如同冰冷的鐵流,席卷了整個防區。
    城內瞬間炸開了鍋!清軍要火攻焚城的消息如同瘟疫般擴散。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無數百姓哭喊著,拖家帶口,瘋狂地湧向崇文門和朝陽門。街道被徹底堵塞,哭嚎聲、踩踏聲、咒罵聲響成一片。
    混亂之中,德勝門與安定門之間城牆根下,幾處不起眼的角落。
    數十名身穿破爛衣服、眼神卻異常狠厲的死士,正悄悄將浸透了猛火油的柴捆、硫磺焰硝包堆向牆根,掏出火折子。
    “噗!”“噗!”“噗!”
    數支弩箭如同毒蛇般從陰影中射出!精準地洞穿了點火者的咽喉。
    幾乎同時,李黑娃如同猛虎般帶著一隊騎偵營精銳從巷口殺出,馬蹄如雷,刀光如雪。
    “殺!一個不留!”
    慘叫聲短促響起,隨即被馬蹄聲淹沒。這些肩負著點燃第一把火的清軍死士,尚未完成使命,便成了刀下亡魂。
    宣武門柴草市,另一場殺戮也在上演。王猛率隊衝入,將幾個正在指揮裝車的可疑人物當場格殺,控製了大批引火之物。
    然而,劉體純還是低估了形勢。
    這麽多年,清軍早已在京城埋伏下數不清的奸細。
    而如今的百姓對大順軍並無好感,前明的官員很多被抄家追繳財產,對大順更是恨之入骨。
    清軍的毒計如同瘟疫,防不勝防!
    城內某些深宅大院的隱秘角落,或是被奸細重金收買的地痞無賴,依舊點燃了多處小火頭。
    濃煙開始在一些坊市間升起,雖然很快被早有準備的巡邏隊和自發救火的百姓撲滅,但那升騰的黑煙,如同死神的信號,徹底引爆了全城的恐慌。
    “火!火起了!快跑啊!”
    “城門開了!快衝出去!”
    崇文門、朝陽門方向,人潮徹底失控。
    城門守軍艱難地維持著秩序,刀鞘抽打,喝罵連連,卻無法阻止洶湧的人流。
    踩踏事件不可避免地發生,哭嚎聲震天動地。
    劉體純站在德勝門城頭,冷冷地看著城內升起的幾處黑煙和城門外如同決堤洪水般湧出的人潮。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冰冷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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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望向火藥局的方向。那裏,撤退的最後準備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將軍!所有能帶走的火器、彈藥、核心工匠及家眷,已集結完畢。輜重隊正在焚燒帶不走的物資。”李黑娃滿身煙塵地趕來稟報。
    “城頭刀盾營,斷後!待百姓出盡,立刻焚燒城門處物資!隨後按預定路線,交替掩護,撤往通州!”劉體純下令。
    “那……那京城……”李黑娃看著這座巨大的城池,聲音有些發澀。
    “京城?”
    劉體純最後看了一眼腳下這座即將陷入血火煉獄的都城,目光轉向南方運河的方向,聲音低沉而決絕,仿佛在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
    “從今日起,它姓清了。但,這天下……還早得很!”
    “傳令!撤!”
    隨著劉體純一聲令下,德勝門、安定門城頭,象征性的抵抗徹底停止。早已準備好的猛火油被潑灑在堆積如山的糧袋、布匹、銅錢堆上,火把扔下……
    “轟!呼啦——!”
    衝天烈焰瞬間吞噬了城門洞內外,熊熊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也照亮了城頭最後一批斷後士兵沉默撤離的背影。
    這焚毀物資的烈火,既是給清軍的最後“禮物”,也是劉體純與這座曾經象征至高權力的城池,最後的訣別。
    當多爾袞率領大軍,在黃昏時分抵達北京城下時,看到的正是崇文門、朝陽門外遍地狼藉的難民和丟棄的雜物,以及德勝門、安定門內那尚未熄滅的衝天火光和滾滾濃煙。
    城門洞內,是燒成焦炭的物資殘骸,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城內,零星的火頭仍在某些角落燃燒,濃煙四起。
    哭喊聲、趁亂搶劫的呼喝聲、以及某些區域傳來的、屬於前明降官“喜迎王師”的雜亂喧囂,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末世破城的混亂景象。
    多爾袞的臉色陰沉如水。他預想中的火海焚城、趁亂破敵沒有出現。
    劉體純,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對手,不僅識破了他的毒計,更用最決絕的方式,燒掉了無法帶走的物資,從容撤離。
    隻留給他一座混亂不堪、人心惶惶、需要耗費巨大精力去收拾的爛攤子,以及德勝門下那堆讓他正白旗顏麵掃地的屍山!
    “劉……體……純!”多爾袞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絲被戲耍的憤怒。此人,絕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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