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六條款的揭露

字數:4681   加入書籤

A+A-


    地下聲學實驗室的經曆,尤其是那個撕毀契約的幻象,在雙胞胎心中點燃了一把搖曳不定卻無法忽視的火苗。
    反抗,不僅僅是躲避或妥協,而是更根本的——摧毀那強加於她們的規則本身。
    但這需要力量,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她們所麵對的“契約”。
    萊亞半夜驚醒,聽見自己心跳在“負分貝”真空的餘韻裏放大成鼓。
    她摸到枕邊的《安魂曲》樂譜,指尖立刻被紙頁冰了一下,仿佛摸到的是一塊未經切割的墓碑。
    她們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那本隱藏著死亡名單與契約碎片的《安魂曲》樂譜,以及那根承載著七宗罪的頭發g弦。
    逆向音階由血繪成,第七排幽靈無聲聆聽,真空黑影在棺槨中沉睡……
    所有這些線索,似乎都指向一個核心——聲音與寂靜的悖論,以及其中蘊含的欺騙性。
    艾米在廚房煮咖啡,蒸汽升騰成半音符號,又瞬間碎裂。
    她忽然意識到:與其躲避琴弦的詛咒,不如讓詛咒“自己說話”——把痛苦當成探針,刺入規則的心髒。
    “也許……”萊亞沉思著,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樂譜上紫外光下顯形的契約碎片輪廓。
    “關鍵不在於逃避這根弦的詛咒,而在於……如何"正確"地使用它。利用它自身的痛苦,去映照出契約的本質。”
    她想起父親被送進瘋人院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讓痛苦開口,它才會暴露自己的語法。
    艾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們需要一次主動的、目標明確的“演奏”。
    不是取悅觀眾,也不是觸發原罪幻覺,而是作為一種探針,刺向那隱藏的規則。
    排練廳位於金色大廳頂樓,廢棄多年,木地板一踩就嘎吱作響,像年邁的管風琴。
    窗縫透進的月光被玻璃切割成五線譜狀,鋪在地麵,正好對應巴赫《g小調無伴奏小提琴奏鳴曲》開篇的柔板節拍。
    她們選擇了巴赫的《g小調無伴奏小提琴奏鳴曲》bv 1001)。
    這首巴洛克時期的傑作,結構嚴謹,情感深邃,充滿了複雜的對位與內在的張力,被認為是最接近“純粹音樂“的典範之一。
    更重要的是,它原本就是為獨奏小提琴而作,能最大限度地凸顯那根g弦的特性。
    艾米用鬆香擦弓,深褐色粉末在空氣裏劃出細小螺旋,像為即將現形的條款鋪陳序章。
    沒有觀眾,沒有錄音設備。隻有她們兩人,在排練廳中央,攤開那本《安魂曲》樂譜,翻到顯影著契約碎片的那一頁,旁邊放著紫外燈。
    萊亞把紫外燈調到最低檔,光線像一層冷霜敷在紙麵,隨時準備為“新生”的符號讓路。
    艾米深吸一口氣,將小提琴抵在下頜。
    她沒有回避那根深褐色的發絲g弦,而是將它作為這次演奏絕對的核心。她開始了。
    第一弓下去,g弦發出比往常低1.6個音分的微降,仿佛它自己也知道即將成為祭品,卻甘願暴露傷口。
    起初是緩慢的、沉思的柔板。巴赫的音樂本身帶著一種神聖的悲憫。
    當艾米的琴弓拉動那根g弦時,它發出的不再是單純的哀鳴或原罪的嘶吼,而是在巴赫精密結構的約束下,呈現出一種被禁錮的悲傷與掙紮。
    那永遠不準的降b陰影,此刻竟與g小調的陰鬱色調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萊亞的通感視覺裏,每一個降b都拖著一條暗紅尾跡,像極細的血線,在空氣裏織成一張尚未成形的“網”,恰好對應契約碎片缺失的輪廓。
    萊亞緊盯著樂譜,同時感受著聲音在她通感視覺中的變化。
    艾米的演奏,混合著巴赫的理性與g弦承載的原始痛苦,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帶有穿透力的共振。
    她注意到:當弓速接近每秒0.87米時,血線突然匯聚成羅馬數字“vi”。
    第六條款的符號,在紫外光下像磷火一樣呼吸。
    當樂曲進行到賦格段時,複雜聲部在獨奏琴弦上交織,音樂的邏輯感與內在衝突達到頂峰。
    艾米全力投入,手指在指板上飛快移動,琴弓在四根弦,尤其是那根g弦間跳躍。
    她感覺到那七種原罪記憶在巴赫嚴密的結構中被束縛、引導、然後轉化。
    不再是混亂的幻覺衝擊,而是融入了音樂本身的表達,成為一種超越了個人痛苦的、更具普遍性的悲劇力量。
    賦格的主題第二次出現時,g弦發出一種近似人聲的“啜泣”,音高卻死死鎖在音律體係裏,像被銬住腳踝仍在跳舞的囚徒。
    就在這時,萊亞驚呼:“看!”
    她聲音未落,紙頁上那些原本空白的縫隙,突然像被倒進的熒光墨水,迅速爬出細如發絲的符號;
    每一條彎曲都與巴赫的對位線條完美嵌合,仿佛巴赫早寫好了這段“隱藏聲部”,隻等今日被絕望激活。
    在紫外燈的照射下,樂譜上那個殘缺的、標記著“vi”的契約碎片圖案,開始劇烈地閃爍、流動。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原本隻是輪廓的紋路,此刻正以驚人的速度變得完整、清晰。
    更多的幾何線條、扭曲符號和難以理解的文字從樂譜的空白處“生長”出來,迅速填補著碎片的缺失部分。
    符號生長時發出極輕的“嚓嚓”聲,像春蠶啃食桑葉,卻在完全成型的瞬間歸於死寂。
    聲音被自己的“內容”吞噬,成為條款的一部分。
    艾米沒有停下,她更加專注地演奏,將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其中,仿佛在與樂譜上那正在成形的存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與角力。
    她的指肚開始滲血——並非割傷,而是毛細血管被高頻共振震裂;
    血珠在弦上瞬間汽化,變成暗紅色粉塵,被紫外光映成一片懸浮的“霧狀和弦”。
    終於,當奏鳴曲最後一個音符,一個堅定而帶著未解疑問的g音,從那根頭發g弦上落下,餘音在空氣中震顫時——
    g音尾震頻率恰好是98hz,與實驗室“負分貝陷阱”的固有頻率形成拍頻。
    一道磷綠色光環以樂譜為中心,猛然膨脹,穿過牆壁,穿過金色大廳,甚至穿過城市夜空,像給整個世界做了一次無聲的x光。
    樂譜上,第六契約碎片的圖案徹底完整了。
    徽記邊緣伸出七條細線,對應七宗罪;線在紙背交匯,形成一把倒懸的小鑰匙。
    鑰匙齒形狀,與艾米在玻璃棺槨旁發現的“低音譜號鑰匙”一模一樣。
    所有閃爍的磷綠色光芒穩定下來,構成了一幅複雜、精密、充滿非人美感的完整徽記。
    在徽記的核心,那羅馬數字“vi”的下方,浮現出一行清晰無比的、由那種古老文字寫就的條款:
    “完美藝術需以等量絕望為和弦。”
    文字浮現的同時,排練廳的燈泡集體發出一聲“歎息”——燈絲瞬間冷卻0.3秒,又恢複亮度;
    這短暫到無人察覺的黑暗裏,姐妹倆同時“聽見”彼此心裏掠過一句沒有說出口的對白:
    如果絕望是和弦,誰來決定節拍?
    文字顯現的瞬間,一股無形卻磅礴的能量以樂譜為中心,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雖然沒有實際的觀眾,但艾米和萊亞都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仿佛在排練廳的虛空中,坐滿了無形的聆聽者。
    而在這能量漣漪掃過“他們”時,“他們”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著極致愉悅與深入骨髓悲傷的表情。
    微笑著,卻流下了眼淚。
    淚珠並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固成極小的玻璃珠,內部封存著0.07秒的g小調和聲。
    喜歡藍蝶茶殤:死神在人間的八種形態請大家收藏:()藍蝶茶殤:死神在人間的八種形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