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離鏡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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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這群藍色光蝶如同受到了某種指引,猛地朝著鏡魔撲去。
    鏡魔似乎也未曾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那些構成它身體的鏡片劇烈地波動起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
    它試圖調動鏡麵的反射力量,將這些藍蝶驅散、折射,甚至分解。
    但藍蝶並非實體攻擊,它們輕盈得如同空氣,穿過了鏡片的反射,如同穿過無物之境,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藍蝶紛紛附著在鏡魔的“身體”上,尤其是祭壇後方那麵最大的、如同背景牆般的鏡麵上。
    那麵鏡子足有十幾米高,寬數米,是整個鏡廊的核心,上麵倒映著無數曆史的碎片,此刻卻成為了藍蝶們的畫布。
    每一隻藍蝶接觸鏡麵的瞬間,其翅膀上的鱗粉便在上麵留下一個微小的、燃燒般的藍色光點。
    這些光點如同有生命般,迅速在鏡麵上移動、連接、延伸、組合。
    它們不是在書寫文字,也不是在描繪圖案,而是在勾勒一個極其複雜、精確到原子鍵角的三維化學分子結構式。
    這個分子式龐大而優美,仿佛是大自然最精妙的傑作。
    它的核心結構融合了dna雙螺旋的韻律,兩條鏈相互纏繞,帶著生命傳承的神秘;
    同時又兼具某種未知晶體的幾何美感,棱角分明,結構嚴謹。
    每一個原子的位置、每一個化學鍵的角度,都精確到了極致。
    更令人驚歎的是,這個分子式的鍵角與連接方式,隱隱中和了骨灰顏料中那種狂暴的“記憶毒性”所帶來的扭曲感。
    那些由痛苦記憶凝聚而成的不穩定能量,在這個分子式的結構麵前,仿佛找到了宣泄與平衡的出口。
    它像是一把鑰匙,能夠打開曆史創傷的枷鎖;
    又像是一個中和劑藍圖,專門針對那種極端痛苦情緒所形成的能量失衡。
    這就是藍蝶的化學鍵——一種不存在於現有科學體係中,卻真實存在於曆史可能性縫隙裏的物質結構。
    它能夠平衡甚至淨化骨灰顏料中承載的極端痛苦情緒,卻不會抹殺其背後的曆史本質;
    它能夠安撫那些被創傷扭曲的靈魂,卻不會讓人們忘記曾經發生過的悲劇。
    它是痛苦與希望的結合體,是反抗與和解的媒介,是索菲亞用自己的鮮血、意誌與記憶,在那一刻創造出的奇跡。
    分子式在鏡麵上穩定地燃燒著,散發著寧靜而強大的幽藍光芒。
    這光芒不再是鏡廊中那種冰冷的反射光,而是帶著溫暖的、充滿生命力的光,將死神的鏡宮映照得如同科學的聖殿,莊嚴肅穆,卻又充滿了希望。
    那些原本在鏡廊中湧動的冰冷曆史畫麵,在這幽藍光芒的照耀下,似乎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不再那麽具有攻擊性,仿佛那些痛苦的記憶正在被慢慢安撫、被理解、被接納。
    鏡魔停止了波動。
    所有的鏡片都不約而同地轉向那個燃燒的分子式,仿佛無數隻眼睛在“閱讀”,在“分析”,在試圖理解這個超出其認知範圍的存在。
    它傳遞出的意念不再是之前的嘲諷或誘惑,也沒有了憤怒或威脅,而是帶著一種首次遇到未知事物時的、純粹的驚訝,甚至是一絲凝重。
    這個一直以來掌控著曆史可能性、以痛苦為食的存在,第一次遇到了它無法預測、無法掌控的變數。
    “這……不在……契約內。”
    鏡魔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類似“困惑”的波動,不再是之前那種冰冷而肯定的宣告。
    而是帶著一絲遲疑,一絲茫然,如同一個嚴謹的學者遇到了無法用現有理論解釋的現象。
    它的鏡片微微顫抖著,那些倒映在上麵的痛苦表情也變得模糊起來,仿佛正在被藍蝶的化學鍵所影響、所改變。
    索菲亞喘息著,用沒有受傷的左手緊緊捂住流血的右手手掌。
    鮮血從指縫間不斷滲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如同被點燃的星辰,閃爍著堅定與喜悅的光芒。
    她不知道這個分子式是什麽,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實現的,更不知道它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但她知道,這是她的反抗,是她打破規則的證明。
    這是她融合了自身的痛苦、柏林與南京的雙重記憶、父親的藝術傳承、母親的家國情懷,以及那神秘藍蝶力量後,偶然或者說必然創造出的一個變數。
    這個變數,不在死神的契約裏,不在曆史的既定軌道上,隻屬於她自己。
    她沒有遵循死神設定的遊戲規則,沒有在“接受”與“拒絕”之間做選擇。
    而是引入了全新的、未知的變量,為自己,也為那些被曆史創傷所困的靈魂,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
    索菲亞蹣跚著,不再看那沉默的鏡魔,也不再理會那燃燒的分子式。
    她徑直走向祭壇,伸出未受傷的左手,緊緊握住了那支父親的遺發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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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杆入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帶著悲傷的暖意從指尖傳來,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與她右手掌心的劇痛和鮮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暖意中,有父親的慈愛,有母親的期盼,有她對自由的向往,也有她對曆史的敬畏。
    這支畫筆,曾經是束縛她的枷鎖,承載著太多的期望與責任;
    而現在,它成為了她的武器,成為了她書寫自己人生的工具。
    她轉身,麵向那無數放映著不同曆史的鏡子,麵向那沉默的、似乎仍在“思考”的鏡魔,緩緩舉起了手中的畫筆和仍在滴血的右手。
    鮮血順著指尖滴落,與畫筆上幹涸的赭石色顏料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色彩。
    “現在,”她一字一頓地說,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在鏡廊中久久回蕩,“該我出題了。”
    說完,她不再回頭,也不再猶豫。
    她沿著來路,步履堅定地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而有力,仿佛腳下的路不再是冰冷的鏡麵,而是堅實的土地。
    鏡廊在她身後似乎變得不再那麽幽深恐怖,那些曾經試圖吞噬她理智的曆史畫麵,在藍蝶分子式幽光的映照下,仿佛也多了一絲不確定的、可供修改的縫隙。
    那些藍色光蝶仍然在鏡廊中飛舞,它們的光芒照亮了索菲亞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那些被曆史遺忘的角落。
    鏡魔依舊沉默地站在祭壇旁,無數鏡片反射著藍蝶化學鍵的光芒。
    沒有人知道它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它接下來會做什麽。
    但可以肯定的是,曆史的軌跡,已經因為索菲亞的反抗,發生了不可逆轉的改變。
    她走出鏡廊的那一刻,外麵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了下來,溫暖而明亮。
    藍蝶從她的肩頭飛過,朝著遠方的天空飛去,仿佛在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
    索菲亞抬起頭,望向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久違的、釋然的微笑。
    她知道,前路依舊漫長,痛苦與挑戰仍會存在,但她不再是那個被命運操控的傀儡。
    她已經握住了自己人生的畫筆,準備好書寫屬於自己的曆史。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到出口,又是如何避開“星紋”教會的搜捕,最終回到那間熟悉而又陌生的畫室的。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最虛弱的時刻,為她指引了歸途。
    畫室裏,一切如舊,卻又仿佛蒙上了一層異樣的濾鏡。
    那幅日夜老化的自畫像上,脖頸的絞刑痕顏色深得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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