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溫馨港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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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層辦公室的隔音門在身後無聲合攏,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隔絕。
休息室內,祁淮之麵對落地鏡,最後調整著領帶的結扣。
鏡中映出的是“祁熙年”——白色休閑西裝柔和了線條,眼神裏屬於“祁總”的深沉與威壓被刻意洗去,隻餘下清澈的、帶著幾分初來者應有的審慎與好奇。
這不僅是偽裝,更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潛入。
他需要暫時卸下“祁總”這重身份帶來的無形屏障,真正沉入這片看似平靜、實則暗藏規則之網的水域底層,去觸碰那些在權力目光下會自動隱藏的、冰冷的“真實”。
【身份切換完成,偵查模式啟動。】
【嘿嘿,換裝pay嗎?好緊張,好刺激】
【理智值35,他能撐多久?每一步都可能被汙染。】
【淮神之前不是已經探索過一遍公司了嗎?怎麽現在又探索一遍?難道是發現了什麽新的東西?】
祁淮之推門走出休息室。外間秘書區的助理們見到他,反應與麵對祁淮之時截然不同。
首席秘書李薇放下手中的文件,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帶著關照的笑容:“熙年先生,要出去走走?”
“嗯,李秘書,我隨便看看,熟悉一下環境。”祁淮之點頭回應,聲音平和,用詞分寸把握得極好,既不失禮貌,又不過分親近,完全符合一個剛剛回歸、需要建立認知的家族成員的人設。
“好的,您請便。”李薇微笑著目送他離開,眼神裏沒有麵對祁淮之時的敬畏,更像是在看一個需要稍加照拂的、背景特殊的年輕訪客。
第一步踏入開放式辦公區,空氣的密度仿佛都發生了變化。
作為“祁總”,他所過之處,是瞬間的寂靜、緊繃的脊背和刻意放低的交談聲。
而此刻,作為“祁熙年”,他更像一個闖入者,吸引了好奇、打量,以及……因誤認而產生的瞬間慌亂。
幾個年輕員工正圍在一台顯示器前,爭論著某個接口的異常數據,聲音不自覺拔高。
“肯定有問題!日誌顯示請求成功了,但數據庫沒更新!”
“緩存清了嗎?是不是分布式鎖沒釋放?”
其中一個背對走廊的員工說得激動,猛地轉身想去拿測試機,差點與靜靜站在不遠處的祁淮之撞個滿懷。
那員工抬眼,看到那張與頂頭上司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聲音卡在喉嚨裏,變成一聲短促的驚喘:
“祁、祁總?!……呃……”
待他看清那身白色西裝,以及對方眼中那帶著些許被打擾的、溫和卻陌生的目光時,才猛地回過神來,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臉漲得通紅,“熙、熙年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沒看到您!”
旁邊的幾人也像被按了暫停鍵,瞬間噤聲,表情僵硬,空氣中彌漫著社死般的尷尬。
祁淮之適時地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略顯靦腆的微笑,主動化解僵局:“沒關係,是我站得太近了。你們在討論技術問題?看起來很投入。”
他的聲音輕柔,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這態度讓幾人明顯鬆了口氣,連忙七嘴八舌地解釋,帶著一種在老板弟弟麵前急於表現的慌亂:
“啊,是是,一點小故障,正在排查!”
“熙年先生您沒被撞到吧?”
“這邊是我們研發一部的地盤,有點亂,您別介意。”
祁淮之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掠過他們屏幕上那串報錯的代碼和未關閉的日誌窗口,沒有停留,隻是溫和地點點頭:“不打擾你們工作了,你們忙。” 他從容地轉身,朝著另一個堆滿原型機和線纜的工位區走去。
直到他走出十幾米遠,身後才隱約傳來壓低的、帶著後怕的議論:
“臥槽,嚇尿了,真以為是老大來查崗!”
“這長相這身形,複製粘貼的吧?”
“不過感覺完全不一樣,熙年先生看起來……沒什麽架子?”
“確實啊,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呢”
【npc的反應好真實,副本在細節模擬上越來越接近現實了。】
【主播表情好像複製體npc啊,兩個人互相演對方完全沒有難度呢】
【“沒什麽架子”……看來主播這人設已經立住了。】
祁淮之踱步到項目組區域,這裏的氣氛相對嚴肅一些。
一塊巨大的白板前,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是技術骨幹的組長正在講解一個複雜的數據流向圖,周圍圍著幾個組員,神情專注。
祁淮之放輕腳步,在不遠處停下,目光落在白板核心的那個數據處理模型上,帶著純粹旁觀者的好奇。
組長很快發現了他,講解聲微微一頓,目光帶著詢問投過來。
祁淮之走上前,臉上掛著友善的、帶著求知欲的微笑:“你好,打擾了。我是祁熙年,看到這個模型很精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姿態放得很低,像個虛心請教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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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長認出他,客氣地點頭:“熙年先生。這是我們的實時數據處理核心模塊。”
祁淮之的視線專注地投向白板,修長的手指虛點著其中一個數據聚合節點的參數設置,眉頭微蹙,用一種介於欣賞和疑惑之間的語氣,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道:
“這個節點的聚合窗口和時間衰減因子設定得很巧妙,不過……將所有邊緣數據都平滑過濾掉,雖然保證了核心流的穩定性,但會不會也丟失了一些預示係統‘亞健康’狀態的早期微弱信號?”
組長愣住了,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驚訝。他沒想到這位傳聞中病弱歸來的二少爺,不僅看得懂,還能一針見血地指出模型在設計哲學上的潛在取舍——為了絕對穩定而犧牲部分前瞻性預警能力。
他沉默了幾秒,才歎了口氣,語氣帶著技術人員的坦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您說得對,熙年先生。這個模型……或者說我們大部分核心模型的底層邏輯,優先保障的是係統運行的‘絕對平穩’和‘結果可預測’。那些帶有不確定性的、非典型的‘噪聲’信號,在架構設計階段就被定義為需要過濾掉的幹擾項。我們不是不想引入更靈活的異常檢測機製,但……”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上層對‘穩定性’和‘可控性’的要求是最高優先級的,很多動態調整的提案都被駁回了,我們隻能在現有的參數框架內進行有限的優化。”
絕對平穩、結果可預測、噪聲過濾、架構設計、最高優先級…… 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指向性已經明確得不能再明確。
這不是在討論一個可以不斷迭代優化的商業係統,而是在描述一個追求內在邏輯閉環、排斥一切“意外”的精密牢籠。
祁淮之露出了然的神情,順著對方的話,用一種表示理解的口吻說:“原來如此,維持龐大係統的穩定運行確實是首要任務。辛苦你們了,在既定框架下做到極致也不容易。”
他適時地表達了認可,然後提出告別,“那我不多打擾了,再去別處看看。你們繼續。”
“好的,熙年先生您慢走。”組長客氣地送別,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架構設計’、‘最高優先級’……這幾乎是不加掩飾的描述了。】
【npc的認知被限製,但他們能感覺到枷鎖的存在。】
【主播這一步探出了核心規則的一部分!】
【我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們對這個副本的了解程度越來越高,是否也能從npc陣營得知對無限流係統的——】
【去去!樓上你可不要害得我們沒有直播看】
【就是,自己想想不就好了】
穿過行政部所在的區域,祁淮之如同一個透明的幽靈,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兩個女職員站在走廊角落,對著剛收到的內部通知低聲抱怨。
“……行政部又發規定了,所有辦公用品采購必須從指定的‘優選供應商’名錄裏選,說是‘品質與兼容性經過嚴格驗證’。”
“又是這套說辭!名錄裏就那麽幾家,價格死貴,選擇還少。要不是老板家企業和合作都沒有相關品牌,我都要以為是拿我們當韭菜割!”
“感覺像是在玩一個資源被鎖死的單機遊戲,連買個筆都要按係統設定來……”
祁淮之腳步未停,臉上保持著“祁熙年”式的溫和與略微的遊離感,仿佛對周遭的瑣事並不關心。
然而,“品質與兼容性驗證”、“資源鎖死”、“係統設定”這些關鍵詞,如同冰冷的雨點,敲打在他對這個世界本質的認知上。
在茶水間,他遇到了一個更直白的“吐槽”。
一位it支持工程師正在那台閃著金屬冷光的全自動咖啡機前反複操作,表情煩躁。
祁淮之走過去接水,隨口問:“機器出問題了?”
工程師頭也沒抬,用力按著屏幕:“老是卡在‘默認清洗周期’,強製跳過都不行。這破機器的底層指令集是鎖死的,所有操作流程必須嚴格按照預設的‘維護協議’走,說是為了確保設備生命周期內的‘運行一致性’和‘數據可追溯’。大爺的,真想找個辦法繞開這破協議!”
鎖死的指令集、預設維護協議、運行一致性、數據可追溯…… 這幾乎就是係統底層邏輯的直白複述。
祁淮之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看著水流注入杯中,鏡片後的眼眸深邃,將這些技術人員的牢騷與之前獲取的信息相互印證。
【連設備維護協議都這麽死板……這個世界對‘控製’的執著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
【這些npc的抱怨,拚湊起來就是世界的真相。】
【好奇怪,明明是很精密的副本,為什麽在一些細節方麵卻做的如此死板,就像是在表演一場精彩的舞台劇,但台柱子用的卻是被蟻住空了的朽木】
逛了一圈之後,祁淮之在相對安靜的休息區,捕捉到了最觸目驚心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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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市場部的高級分析師獨自坐在角落,對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展示的季度財報數據,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馬克杯。
屏幕上,幾條代表不同市場增長率的曲線蜿蜒伸展,其中一條異常醒目——它平滑得如同用最精密的繪圖儀畫出,幾乎呈完美的四十五度角直線上升,沒有任何波動,沒有任何雜音。
分析師盯著那條曲線,揉了揉眉心,下意識地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見鬼了,這數據……幹淨得像被洗過一樣……”
祁淮之恰好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假裝休息,目光自然地落在對方的屏幕上。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分析師再次因為困惑而歎息時,他才用一種純然好奇的、不帶有任何質疑意味的語氣,輕聲開口,仿佛隻是被那完美的曲線所吸引:
“這條市場的增長趨勢……看起來非常穩健,幾乎看不到任何周期性波動或外部幹擾的痕跡。在真實的經濟運行裏,這有點……不太尋常吧?”
那分析師猛地回過神,看到是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迅速鎮定下來,但眼神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散去:“熙年先生。”
他打了個招呼,語氣有些幹澀,“是啊,我們也……覺得很特別。這份數據經過多次複核,理論上沒有任何問題,分析報告也將其歸因於‘市場進入高度成熟的穩定平台期’。”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連自己都無法完全說服的困惑,“但是……您知道,真正的市場就像活物,總有呼吸,有脈搏。像這樣……像這樣毫無瑕疵的‘完美’,反而讓人覺得……心裏不踏實。”他搖了搖頭,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我太吹毛求疵了。”
祁淮之沒有追問,也沒有表示讚同或反對,隻是理解地點點頭,微笑道:“數據分析確實需要敏銳的洞察力,我認為這是優秀的品德。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他拿起幾乎沒喝的水,起身,平靜地離開了休息區。背後,那名分析師依舊盯著那條過於完美的曲線,眉頭緊鎖。
【!!!實錘!數據層麵的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npc已經感覺到了‘不踏實’,這是認知囚籠的裂縫!】
【主播這最後一擊太關鍵了!從感性層麵印證了理性的猜測!】
祁淮之重新回到了頂層辦公室的區域。李薇秘書看到他回來,依舊是那副親切的笑容:“熙年先生,逛完了?”
“嗯,公司很大,很有意思。”祁淮之回以一個符合人設的、帶著些許新鮮感的微笑,推門走進了辦公室。
門在身後合攏,將兩個世界再次隔開。
辦公室內,扮演著“祁淮之”的祁熙年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前平板電腦的光映在他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處理著看似繁重的事務。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
真正的祁淮之眼神平靜,深處卻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燒,那是收集到關鍵信息後、壓抑著興奮與冰冷的決絕。
扮演祁淮之的祁熙年,則幾不可察地對他緩慢眨眼,眼神傳遞出清晰無誤的訊號——潛入順利,未觸發明顯警報。
沒有任何言語交流,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但這一次身份互換的潛入,如同將一把精準的手術刀,探入了這個溫吞囚籠看似健康的肌體之下,清晰地觸碰到了那些僵硬、非自然、為了維持“完美”表象而存在的規則骨骼與邏輯腫瘤。
祁淮之走到沙發旁坐下,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水,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劃過喉嚨,卻無法澆滅胸腔裏那顆因為接近真相而劇烈跳動的心髒。
獵手已經成功潛入獵物的巢穴,不僅確認了其存在,更摸清了它賴以偽裝的皮毛之下,那冰冷、僵硬、由無數精密卻死板的規則構築而成的內在框架。下一步,就是找到支撐這一切的,那顆唯一的、跳動著的“心髒”。
【偵查任務圓滿完成!信息量爆炸!】
【從員工反應到技術框架,再到核心數據,漏洞無處不在。】
【記錄:目標通過深度潛入,多維度證實世界存在係統性規則限製與邏輯悖論,副本‘非自然’本質已初步浮現。破局方向漸明。】
【理智值34……他在接近真相,也在靠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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