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順著 “塵緣小築” 黛瓦的溝壑緩緩流淌，在青石板院壩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洛塵係著漿洗得發白的粗布圍裙，正站在灶台前翻炒一碟青菜 —— 那是後院菜畦裏剛摘的本地矮腳青，沾著晨露的脆嫩葉片在熱油裏 “滋滋” 作響，混著灶間鬆木柴火的暖香，在空氣中釀出沁人的煙火氣。
    後院籬笆圍起的小菜園裏，半畝靈米長得鬱鬱蔥蔥，稻穗飽滿得壓彎了腰，風一吹便泛起細碎的綠浪。這是上周他在終南山 “樓觀台遺址” 簽到時係統給的獎勵，備注寫著 “吸天地靈氣，煮食可安神”，如今種在菜館後院，既當食材又能聚氣，倒是一舉兩得。洛塵用鍋鏟撥弄著青菜，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灶台邊緣 —— 那裏刻著幾道淺痕，是他這些年數著日子做飯時留下的印記，金仙歲月漫長，倒也在這人間煙火裏磨出了幾分耐心。
    “洛塵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急促的呼喊聲撞碎了清晨的寧靜，緊接著是 “哐當” 一聲，小築的木門被撞得來回晃動，竹簾也跟著簌簌發抖。夏冬青跌跌撞撞衝進廚房，校服領口歪著，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沾著點便利店貨架上的餅幹渣。他身後跟著的趙吏更顯滑稽 —— 頂著夏冬青這具十六七歲的身體，卻習慣性地背著手，走路時步子邁得太大，差點被自己的校服褲絆倒，往日裏那股子吊兒郎當的灑脫勁兒，全被這具身體的青澀給衝散了。
    洛塵關火回頭，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指尖凝出一縷幾不可見的瑩白靈力，在空中輕輕一點。那靈力觸到兩人眉心時，夏冬青猛地打了個寒顫，趙吏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像是突然鬆了口氣。
    “你們倆這魂魄錯位的樣子，倒是像極了當年阿茶在冥界玩的‘換魂戲法’。” 洛塵放下鍋鏟，順手拿起灶台上的抹布擦了擦手，語氣裏帶著幾分了然。他早就感知到昨夜冥界有微弱的靈力波動掃過 444 號便利店，除了那個閑得發慌的冥王，沒人會用這麽幼稚的手段捉弄趙吏。
    趙吏撓了撓頭，臉上難得露出幾分尷尬：“哪個不長眼的小王八蛋，竟然敢對我動手腳！等我查出來，非把他魂勾出來打一頓不可！” 話雖硬氣，可他說著就抬手想去摸後腰的冥王劍 —— 那動作是趙吏刻在骨子裏的習慣，可夏冬青這具身體根本沒配劍，手落了空，更顯窘迫。
    夏冬青則苦著臉，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 —— 那是趙吏的身體，肌理結實，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和他自己瘦弱的胳膊完全不同。“洛塵哥，你快幫幫我們吧！我總覺得這身體怪怪的，走路都發飄，而且趙吏他……” 他話沒說完，就被趙吏狠狠瞪了一眼，後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洛塵笑著擺了擺手，繞過灶台走到門口。院門外就是 444 號便利店的霓虹招牌，此刻還沒熄滅，在晨光裏泛著淡紫色的光暈。他對著便利店的方向抬手一揚，指尖閃過一絲微光，腦海裏立刻響起係統那熟悉的、帶著點懶洋洋的提示音：“叮～444 號便利店陰陽交界點）簽到成功！檢測到友方靈魂紊亂，獎勵‘清心鈴’x1—— 這玩意兒搖三下能穩魂，比趙吏那套冥界歪理好用多了。”
    一枚巴掌大的青銅小鈴憑空出現在洛塵掌心，鈴身上刻著細密的雲紋，輕輕一晃就發出清越的脆響，聽著就讓人心神安寧。他把清心鈴遞給趙吏：“拿著，搖三下，能暫時穩住你們亂竄的魂魄。不過要徹底換回來，還得去山裏找山神借‘定魂木’—— 她當年欠我個人情，應該會幫這個忙。”
    “山神？那老東西還在？” 趙吏接過清心鈴，半信半疑地搖了搖，清脆的鈴聲剛落，他就明顯感覺到胸口那股憋悶感消散了不少，連帶著夏冬青的身體也靈活了些。
    洛塵點點頭，轉身回廚房解下圍裙搭在椅背上：“最近山那邊靈氣紊亂得厲害，我正打算去看看。你們跟我一起，正好順路。對了，我這小築今晚要做‘山菌燉雞’，還缺些新鮮的榛蘑和木耳，順便采點回來。”
    三人收拾妥當，沿著胡同往城外走。出了城區，水泥路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兩旁的白楊樹葉子被風吹得 “嘩啦啦” 響。越往山裏走，空氣越清冷，洛塵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靈氣越來越稀薄，甚至帶著幾分渾濁 —— 那是地脈受損的征兆。
    剛到山腳下，一座破敗的山神廟映入眼簾。廟宇的屋頂塌了一半，神像被推倒在牆角，身上落滿了灰塵和蛛網，隻有底座上還能看清 “山神之位” 四個模糊的刻字。洛塵停下腳步，對著神像的方向抬手一揚，腦海裏再次響起係統提示：“叮～荒山神廟古神遺跡）簽到成功！檢測到神性殘留微弱，獎勵‘生機露’x1、‘地脈鏡’x1—— 生機露能續神脈，地脈鏡能看過往，正好幫你揭開這山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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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瓶東西憑空出現在他手中：一瓶是裝著淡綠色液體的玉瓶，瓶塞一拔就溢出草木清香；另一瓶是巴掌大的銅鏡，鏡麵光滑如秋水，邊緣刻著山川紋路。
    “這鏡子是什麽？” 夏冬青好奇地湊過來，指著地脈鏡問道。他能感覺到鏡麵上傳來一股溫和的靈力，摸上去涼絲絲的，很舒服。
    洛塵把地脈鏡遞給冬青，又拿起生機露走到神像前，小心翼翼地將液體滴在神像的裂痕上。淡綠色的液體滲入石縫，原本灰暗的神像竟慢慢泛起微光，那些深不見底的裂痕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地脈鏡能照見過去發生的事，等會兒見到山神，或許能用它查清這山靈氣紊亂的原因。”
    “有人嗎？山神老前輩在嗎？” 趙吏對著山神廟後的山洞喊道，聲音在山穀裏回蕩，過了許久，才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
    山洞深處，一個佝僂的身影緩緩走出。那是個穿著粗布衣裙的老婦人，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腳步虛浮得像是隨時會摔倒。她的衣服上沾著泥土和草屑，眼神渾濁，氣息微弱得幾乎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 這就是山神，曾經庇佑一方的神靈，如今卻衰敗成了這副模樣。
    “洛塵？是你啊……” 山神抬起頭，看清洛塵的臉時，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來看看老朋友。” 洛塵上前扶住她，把生機露遞了過去，“先喝點這個，恢複點力氣。”
    山神接過玉瓶，仰頭一飲而盡。淡綠色的液體入喉，她的臉色果然紅潤了些，呼吸也順暢了不少。“多謝你。隻是這山…… 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她歎了口氣，目光望向遠處的礦區，那裏隱約能看到塔吊的影子，“十年前那場礦難，不僅害死了人，還炸斷了山的地脈，從那以後，就沒人再給我上供了……”
    洛塵點點頭，從冬青手裏拿過地脈鏡，指尖凝出一縷靈力注入鏡麵。“我知道。十年前的礦難，沒那麽簡單。”
    鏡麵泛起一陣漣漪，很快浮現出十年前的畫麵：漆黑的礦洞裏，石塊轟然落下，十幾個礦工被埋在下麵，其中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拚命推著身邊的工友：“快出去！別管我！” 那是年輕的王建山。畫麵一轉，礦洞口圍滿了人，礦主和幾個穿西裝的官員低聲交談，其中一個官員說：“不能報十個人！報了就得封礦！把那個沒救出來的藏起來！”
    接著，畫麵切換到王建山的家裏。礦主帶著幾個壯漢闖進院子，把一疊錢摔在王建山妻子麵前：“這是撫恤金，拿著！就當你男人沒了！敢說出去，我讓你們娘倆在這兒待不下去！” 女人抱著年幼的小山，哭得撕心裂肺，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丈夫的屍體被塞進冰櫃。
    “太過分了！” 夏冬青看得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嵌進了掌心，“他們怎麽能這麽殘忍！”
    趙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這些混蛋！我們必須揭穿他們的陰謀，讓他們付出代價！”
    洛塵收起地脈鏡，從懷裏取出一枚溫潤的白玉佩 —— 那是他早年在昆侖山簽到時得的 “定魂玉”，能引導魂魄歸位。“別急。先解決你們靈魂互換的問題，再處理礦難的事。” 他把玉佩放在兩人中間，指尖靈力一動，玉佩發出柔和的白光，將兩人籠罩其中。
    白光裏，趙吏和夏冬青都閉上了眼睛，身體輕輕顫抖。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白光散去，兩人同時睜開眼。趙吏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摸了摸後腰的冥王劍，臉上終於露出了熟悉的痞笑：“舒坦！還是自己的身體用著順手！”
    夏冬青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校服，鬆了口氣，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剛換回來，就聽到遠處傳來爭吵聲，夾雜著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嗬斥聲。三人循聲望去，隻見山腳下的廢屋前，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正和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爭執 —— 那是王建山的妻子，人稱 “辣子西施”，而那個男人，正是礦主。
    “你們別想再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男人的事，我一定要說出去！” 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一股倔強，她手裏緊緊攥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王建山年輕的笑臉。
    礦主冷笑一聲，伸手就要搶照片：“不識好歹的臭娘們！給你臉了是吧？信不信我讓你們在這兒待不下去！”
    “住手！” 洛塵上前一步，擋在女人身前。他身上沒散發出絲毫靈力，可礦主看到他的眼神，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伸手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你是誰？少管閑事！” 礦主色厲內荏地喊道，身後的幾個保鏢立刻圍了上來，個個凶神惡煞。
    洛塵瞥了那幾個保鏢一眼，語氣平淡：“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十年前做的事，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舉起地脈鏡，指尖靈力一動，鏡麵瞬間放大，將礦主與官員勾結、威逼王建山妻子、隱瞞死亡人數的畫麵投射在廢屋的牆上，清晰得如同電影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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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的村民們早就圍了過來，看到畫麵後，頓時炸開了鍋。
    “原來是這樣！王大哥是被他們害死的！”
    “太不是東西了！為了錢連人命都不管！”
    “找他們算賬去！”
    村民們憤怒地湧上前，礦主見狀，轉身就要逃跑，卻被趙吏一腳踹在膝蓋上，“噗通” 一聲跪倒在地。“想跑？沒那麽容易！” 趙吏踩住他的後背，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喂？110 嗎？這裏有個礦主涉嫌故意隱瞞礦難死亡人數，還威脅受害者家屬……”
    就在這時，廢屋裏突然傳來 “哐當” 一聲，是冰櫃的門被風吹開了。眾人望去，隻見冰櫃裏的王建山臉色蒼白，身體僵硬，可就在地脈鏡的光芒照到他身上時，他的手指竟微微動了一下。
    洛塵心中一動，快步走到冰櫃前，對著王建山的方向輕輕一點。腦海裏立刻響起係統的提示音：“叮～觸發隱藏任務：還魂！檢測到枉死魂靈執念未散，肉身保存完好，完成任務可獲得‘九轉還魂丹’x1—— 這藥能活死人肉白骨，就是用的時候記得念句‘塵緣未了，還魂歸來’，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有救了！” 洛塵眼前一亮，從係統空間取出一枚通體赤紅的丹藥 —— 那就是九轉還魂丹，丹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金光，聞著就有一股醇厚的藥香。他小心翼翼地撬開王建山的嘴，將丹藥喂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熱的暖流湧入王建山體內。很快，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了血色，胸口也開始微微起伏。過了一會兒，他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模糊的視線裏，他看到了哭紅眼睛的妻子，看到了長高了不少的兒子，還有圍在身邊的村民們。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厲害：“我…… 我還活著？”
    “爹！” 小山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你終於醒了！我好想你！”
    王建山的妻子也淚流滿麵，伸手撫摸著丈夫的臉，指尖的溫度真實得讓她不敢相信：“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你要是再不醒，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王建山緊緊抱住妻子和兒子，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十年了，他被困在這具冰冷的身體裏，看著妻子獨自撐起這個家，看著兒子從蹣跚學步長到少年模樣，卻什麽也做不了。如今能再次擁抱他們，真好。
    看到這一幕，山神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化作點點星光，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然後融入了身後的山林。“多謝你們…… 這山…… 就交給你們了。”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風，帶著釋然和眷戀。
    洛塵對著山神消失的方向拱了拱手：“放心吧，我們會守護好這片山。”
    沒過多久，警察就來了，把礦主和他的保鏢帶走了。隨後，紀委的人也介入調查，那些收受賄賂、隱瞞真相的官員很快就被停職審查，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王建山一家終於團聚了。小山拉著父親的手，指著遠處的山林說：“爹，洛塵哥說要教我種靈木，以後我要好好學習，長大了保護媽媽，保護這片山。”
    王建山摸了摸兒子的頭，眼裏滿是愧疚和堅定：“好，咱們一起種。以後再也不讓任何人破壞這山了。”
    洛塵站在山神廟前，看著鬱鬱蔥蔥的山林，看著王建山一家溫馨的模樣，心中感慨萬千。腦海裏再次響起係統的提示音：“叮～隱藏任務‘還魂’完成！獎勵‘九轉還魂丹’x1備用），‘靈木種子’x10—— 這種子能淨化地脈，種在山裏正好。”
    “洛塵哥，謝謝你。” 夏冬青走上前，真誠地說道，“要是沒有你，我們不僅換不回身體，也幫不了王建山一家。”
    趙吏也拍了拍洛塵的肩膀，難得正經地說：“這次多虧了你。晚上我請你喝酒，就喝你藏在櫃頂上的那瓶茅台。”
    洛塵笑了笑，踢了踢他的小腿：“想喝我的酒？先幫我把采的山貨扛回小築。對了，今晚我做‘山菌燉雞’，再用靈米燜飯，保證讓你們吃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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