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退去後的第三夜，塵緣小築的桂花酒還剩半壇。洛塵正蹲在院壩裏給靈米田鬆土，竹耙劃過濕潤的泥土，翻出幾株剛冒芽的雜草 —— 紅月期間靈脈躁動，連雜草都長得比往常快。
    “洛老板，早啊！”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張大爺拎著鳥籠走進來，臉上卻沒了往日的精神，眼下掛著青黑，像是沒睡好。他是小築的老熟客，每天早上都來吃碗靈米粥，逗逗院壩裏的蘆花雞。
    “張大爺，今天怎麽沒精神？” 洛塵直起身，遞過一把竹椅，“要不要先喝碗熱粥？”
    “不了不了，” 張大爺擺擺手，壓低聲音，“洛老板，你聽說沒？城郊那‘君再來’歌舞廳，邪門得很！”
    洛塵心裏一動 —— 君再來是家複古歌舞廳，主打民國風，開業半年多，生意一直不錯。“怎麽邪門了？”
    “我昨天陪老夥計去的，” 張大爺喝了口洛塵遞的茶，語氣帶著後怕，“舞台上那個唱《夜來香》的女歌手，穿件月白旗袍，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可她一開口，我就覺得渾身發冷，像有東西在吸我氣似的。散場後我老夥計直接暈過去了，醫生說‘陽氣虛’，查不出別的毛病！”
    洛塵指尖凝出一縷靈力，悄悄探向張大爺的手腕 —— 果然，他身上縈繞著一縷極淡的陰寒靈息，不是紅月期間的魔神氣，而是帶著胭脂香的哀怨氣息，像民國時期的舊物上常附的靈息。
    “係統，打卡。” 洛塵在心裏默念，目光望向君再來的方向。
    “叮～君再來歌舞廳民國執念點）簽到成功！觸發‘跨時空救贖’任務。獎勵‘聞香鏡’x1、‘安魂曲譜’x1，備注：目標為民國歌女魂魄‘挽琴’，執念核心‘等待愛人歸來’，無惡意，需以‘告別’為引化解，強行超度將致其魂飛魄散。”
    一麵刻著纏枝蓮紋的銅鏡和一卷泛黃的曲譜出現在洛塵口袋裏。他拿起銅鏡，對著張大爺身上的靈息照了照 —— 鏡中浮現出模糊的畫麵：穿旗袍的女子坐在梳妝台前，對著一張舊照片流淚，背景是掛著 “君再來” 牌匾的老式舞台。
    “張大爺，你還記得那女歌手的樣子嗎？” 洛塵收起鏡子。
    “記得！梳著民國的發髻，戴串珍珠項鏈，眼睛特別大，就是總像含著淚。” 張大爺回憶道，“對了，她總唱《夜來香》，唱到‘那南風吹來清涼’的時候，台下好多人都直勾勾的，像被勾了魂。”
    正說著，洛塵的手機響了，是趙吏打來的：“洛塵，你是不是在查君再來的事？冥界給我派了任務，那歌女魂魄吸陽氣，我搞不定，過來幫個忙。”
    半小時後，趙吏、冬青和王小亞都聚集在了小築。冬青剛坐下就說：“洛塵哥，我剛才在便利店看到她了 —— 她飄在門口，手裏拿著張黑白照片，總對著照片說‘良玉怎麽還不回來’。”
    王小亞補充道：“我感知到歌舞廳地底有靈脈，紅月過後靈脈一直在躁動，才讓她的執念變強，能凝聚實體吸陽氣。但她的執念很純粹，沒有惡意，隻是想等愛人，強行打散太殘忍了。”
    洛塵點點頭，從廚房端出一碟靈米糕、一壺桂花酒：“我有個主意。她是民國人，對那個年代的煙火氣有親切感。我們偽裝成‘民國點心供應商’，帶著這些進去，先軟化她的執念，再找機會讓她看到真相。”
    “真相？什麽真相？” 趙吏挑眉。
    “她等的人，怕是早就不在了，隻是她不知道。” 洛塵拿起聞香鏡，“這鏡子能照出她的記憶，我們得先找到她執念的根源 —— 那個叫‘良玉’的人。”
    四人分工：洛塵和冬青扮成 “蘇州點心鋪的夥計”，挑著裝滿靈米糕、桂花酒的擔子；趙吏和王小亞扮成 “民國報社記者”，以 “采訪複古歌舞廳” 為由掩護。
    君再來歌舞廳的門麵裝修得古色古香，朱紅大門上掛著銅環，門口立著穿黃包車夫服裝的侍者。洛塵遞上 “民國樣式的名片”：“我們是‘洛記點心鋪’的，聽說您這兒要辦‘民國懷舊夜’，特來送些點心樣品。”
    侍者進去通報後，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經理出來迎接：“老板在樓上，我帶你們上去。”
    歌舞廳內部更是還原了民國風貌：暗紅色的絲絨窗簾，黃銅吊燈，舞台鋪著紅色地毯，牆上掛著周旋、周璿的海報。舞台上，穿月白旗袍的挽琴正唱《夜來香》，聲音清冽哀怨，像浸了露水的玉簪花。
    洛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 她的魂魄比普通鬼魂凝實得多，紅月後的靈脈之力讓她幾乎有了實體，隻是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唱到 “我愛這夜色茫茫” 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珍珠項鏈照片上良玉送她的禮物）。
    洛塵趁經理不備，在舞台側幕的舊鋼琴旁悄悄簽到：“係統，打卡。”
    “叮～君再來舞台側幕執念核心區）簽到成功！獎勵‘憶舊唱片’x1、‘共情麥克風’x1，備注：憶舊唱片可播放魂魄最深刻的記憶片段，共情麥克風可實現生者與魂魄的聲音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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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黑色膠木唱片和一個黃銅麥克風出現在洛塵口袋裏。他跟著經理上樓見老板，路過舞台時，故意 “不小心” 打翻了靈米糕的盒子，幾塊糕點滾到了挽琴腳邊。
    “對不起！對不起！” 洛塵連忙彎腰去撿。
    挽琴停下唱歌，低頭看著腳邊的靈米糕 —— 米糕的形狀、香氣，和 1941 年良玉送她的第一份蘇州糕一模一樣。她的眼神瞬間有了焦點，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米糕的溫度靈米自帶的陽氣讓她能短暫觸碰）。
    “這糕…… 你從哪兒買的？” 挽琴的聲音帶著顫抖。
    “是我們鋪子裏自己做的，用的是蘇州的靈米。” 洛塵順勢坐下，遞上一塊糕，“您嚐嚐？和您當年吃的像嗎？”
    挽琴接過糕，小口咬了一口，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像…… 太像了…… 他當年就是這樣，揣著幾塊糕，在雪地裏等我下班……”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的場景突然扭曲 —— 黃銅吊燈變成了煤油燈，絲絨窗簾換成了粗布，窗外傳來炮彈呼嘯的聲音，1941 年的君再來歌舞廳，在幻境中重現了。
    “良玉！” 挽琴突然站起來，朝著門口跑去。
    洛塵等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上。隻見幻境中，穿學生裝的年輕男子正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個布包：“挽琴，我要去送情報，等抗戰勝利了，我就回來娶你。”
    “我等你！” 挽琴撲進他懷裏，“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良玉點點頭，轉身跑進了夜色。洛塵知道，這是挽琴最深刻的記憶，也是她執念的開端。他悄悄拿出憶舊唱片，放在旁邊的舊唱機上 —— 唱片轉動，播放的不是音樂，而是良玉離開後的記憶片段：
    良玉離開後，找到了地下黨的聯絡點，卻不知聯絡點已被漢奸出賣，他剛進門就被包圍；犧牲前，他撕毀情報，托獄友給挽琴送了一封信，信裏寫著 “若我不歸，勿等，好好生活”；獄友將信送到歌舞廳，卻被老板攔下 —— 老板怕挽琴傷心離開，斷了歌舞廳的 “頭牌” 招牌，就把信鎖在了閣樓的保險櫃裏。
    “原來…… 他早就不在了……” 挽琴看著唱片裏的畫麵，渾身發抖，“那封信…… 他給我寫了信……”
    她的執念瞬間爆發，幻境開始扭曲：煤油燈變成了鬼火，牆壁裂開縫隙，吊燈墜落，朝著冬青砸去。“為什麽要瞞著我！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挽琴的聲音變得尖銳，周身泛起黑氣 —— 靈脈之力因她的憤怒再次躁動。
    “小亞！” 洛塵大喊。
    王小亞立刻展開玄女之力，撐起一道金色的防護罩，擋住墜落的吊燈。趙吏則召喚出冥界鎖鏈，纏住黑氣：“洛塵，快想辦法！她再這樣下去，靈脈會崩的！”
    洛塵看著幻境中良玉犧牲的巷口 —— 那裏是記憶的關鍵節點，也是挽琴執念最深的地方。他快步跑過去，在巷口的老槐樹下幻境中的簽到點）默念：“係統，打卡！”
    “叮～良玉犧牲巷口記憶碎片點）簽到成功！獎勵‘傳聲符’x1，備注：可牽引逝者殘魂碎片，傳遞最後一句未說出口的話。”
    一張黃符出現在洛塵手中。他捏碎符紙，對著空氣大喊：“良玉！出來見她！”
    一陣風吹過，巷口的槐樹下，漸漸凝聚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 是良玉的殘魂碎片，附著在他當年遺落的鋼筆上。洛塵拿出共情麥克風，遞到殘魂麵前：“說吧，把你沒說的話告訴她。”
    “挽琴……” 良玉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很清晰，“對不起，沒能回來娶你…… 但我從來沒負你…… 我隻是希望你能好好活，別為我守著一個空承諾……”
    挽琴看著良玉的殘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知道…… 我都知道了……” 她走到殘魂麵前，伸出手，卻隻能穿過他的身體，“我等了你這麽久，不是怪你沒回來，是怪自己沒來得及說一句‘我懂你’……”
    洛塵遞上安魂曲譜：“最後唱一次《夜來香》吧，唱完，就和他好好告別。”
    挽琴接過曲譜，走到舞台中央，拿起話筒。這一次，她的聲音不再哀怨，而是帶著釋然：“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細唱，月下的花兒都入夢，隻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隨著歌聲，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紅月帶來的靈脈之力慢慢消散，幻境開始崩塌。良玉的殘魂笑著對她點頭，化作光點融入她的身體。當最後一句唱完，挽琴也化作漫天光點，隨著《夜來香》的餘韻，飄向了夜空。
    幻境消散，眾人回到現實的歌舞廳，台下的客人已經清醒，疑惑地看著四周。洛塵走到閣樓，找到老板藏起來的信，信上的字跡已經泛黃，卻還能看清良玉的牽掛。
    “把這封信交給她的家人吧。” 洛塵將信遞給經理，“她等了一輩子，該讓她的故事有個歸宿。”
    離開歌舞廳時，已是深夜。月光灑在街道上，像一層薄霜。王小亞突然停下腳步：“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剛才挽琴消散時，地底的靈脈平靜了不少，但…… 這靈脈的波動，和昆侖的靈脈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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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吏皺眉：“紅月不僅催化了蚩尤，還攪亂了人間的靈脈？冥界剛給我發消息，城郊還有好幾處民國建築出現怪事，都和靈脈有關。”
    冬青摸了摸脖子上的兩界靈犀佩，玉佩突然亮了一下：“洛塵哥，這玉佩好像在感知靈脈，剛才在歌舞廳裏也亮過。”
    洛塵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係統獎勵的 “民國舊茶”—— 一個古樸的錫罐，裏麵裝著陳年普洱，“這茶能安撫靈脈，我們先回小築，把這茶泡了，澆灌靈米田試試 —— 靈米田聚天地靈氣，說不定能淨化靈脈的躁動。”
    回到小築，洛塵將民國舊茶泡開，茶湯呈暗紅色，散發著陳香。他帶著眾人來到靈米田，將茶湯均勻地澆在稻穗上 —— 奇跡發生了，原本因紅月有些萎靡的靈米，瞬間挺直了腰杆，稻穗變得更加飽滿，泛著瑩白的光澤。
    “係統提示：靈脈躁動緩解，解鎖‘靈脈感知’技能，可提前察覺靈脈異動，預警靈界危機。”
    洛塵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弱靈脈波動，知道這隻是開始。紅月過後，人間的靈界秩序已經出現裂痕，昆侖與冥界的平衡，恐怕也會因此被打破。
    “洛塵哥，你看新聞！” 冬青突然喊道，手機上的新聞推送顯示 “城郊‘民國郵局’出現怪事，工作人員稱看到穿郵差服的虛影送信”。
    趙吏接起冥界的電話，臉色越來越沉：“果然不止君再來，多地靈脈異動，冥界已經派了不少鬼差出去了。”
    王小亞看著天空的月亮，額頭的玄女印記閃了閃：“昆侖那邊也該有動靜了，靈脈相連，人間靈脈亂了，昆侖的靈脈也不會安穩。”
    洛塵走到院壩的窗台前，將挽琴的舊照片從歌舞廳老板那裏要來的）放在上麵，擺上一塊靈米糕、一杯桂花酒。照片上的挽琴笑得燦爛，身邊的良玉穿著學生裝，眼神清澈。
    “不管靈脈怎麽亂，先讓她好好安息。” 洛塵輕聲說，“剩下的事，我們一起扛。”
    趙吏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桌上的桂花酒：“說得對，先喝一杯再說。反正有你這‘執念克星’在，再大的事也不怕。”
    王小亞和冬青也笑了，四人圍坐在灶台前，喝著桂花酒，吃著靈米糕。灶火溫暖，映著他們的笑臉，小築的煙火氣，驅散了深夜的涼意。
    窗外的月光溫柔，靈米田的稻穗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唱著一首無聲的《夜來香》。洛塵知道，紅月帶來的餘波尚未平息，靈界的危機還在醞釀，但隻要他們還在一起，隻要這小築的煙火氣還在，就沒有跨不過的坎。
    夜漸漸深了，小築裏的笑聲和酒香，在月光下飄得很遠很遠。而屬於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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