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退去後的第七夜，塵緣小築的靈米田泛起一層薄霧。洛塵正用竹篩晾曬新收的靈米，篩子晃動間，米粒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極了某種密碼。這是他從君再來歌舞廳回來後收獲的第一茬靈米，經民國舊茶澆灌後，稻殼上竟凝著淡淡的瑩白光澤。
    “洛老板，借你的磅秤用用？”
    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老中醫陳大夫背著藥箱走進來，藥箱上的銅鎖碰撞作響。他是小築隔壁 “百草堂” 的坐堂醫生，也是少數知道洛塵能處理 “疑難雜症” 的人。往常總是笑眯眯的陳大夫今天卻眉頭緊鎖，白大褂袖口沾著些許幹枯的草屑。
    “陳叔，今天怎麽帶這麽多藥材？” 洛塵放下竹篩，注意到藥箱縫隙裏露出半截黃色符紙，上麵畫著他不認識的符咒 —— 不是道家常用的朱砂符，而是用某種植物汁液繪製的螺旋紋路。
    “別提了，” 陳大夫打開藥箱，一股混合著當歸與腐土的氣味彌漫開來，“昨晚去城郊‘海景酒店’出診，客人說聞到藥味就頭暈，我帶去的藥材全變成了枯枝敗葉。更邪門的是，那酒店走廊裏飄著藥香，卻查不出源頭。”
    洛塵指尖凝出一縷靈力探向藥箱 —— 果然，裏麵殘留著極淡的陰寒靈息，與君再來歌舞廳的哀怨氣息不同，這氣息中夾雜著一絲亢奮的躁動，像燃燒過度的藥渣。他想起趙吏前幾天提過的 “靈脈異動連鎖反應”，看來紅月的影響還在持續。
    “係統，打卡。” 洛塵在心裏默念，目光望向城郊酒店的方向。
    “叮～海景酒店靈脈異常點）簽到成功！觸發‘藥靈溯源’任務。獎勵‘靈犀羅盤’x1、‘清靈露’x1，備注：目標區域存在異常藥物靈體，執念核心‘創作欲成癮’，需以‘平衡’化解，過度幹預將引發靈脈反噬。”
    一麵巴掌大的銅製羅盤和一個青瓷小瓶出現在洛塵口袋裏。羅盤指針正微微顫動，指向酒店方向，盤麵刻度與他之前澆灌靈米田時用的 “靈脈圖譜” 驚人地相似。洛塵拔開瓷瓶塞子，一股清甜的氣息湧出，瓶底刻著細小的雲紋 —— 與王小亞玄女印記的紋路如出一轍。
    “陳叔，那酒店是不是住著位作家？” 洛塵忽然想起什麽。
    “你怎麽知道？” 陳大夫驚訝道，“就是寫《午夜病房》的樹先生，據說他為了找靈感，天天吃一種進口藥，最近已經到了不吃藥就寫不出字的地步。”
    洛塵摩挲著靈犀羅盤：“他吃的不是普通藥，是用靈脈之氣催化的‘靈感劑’。紅月後靈脈躁動，這藥引來了孤魂野鬼。”
    正說著，洛塵的手機響了，是趙吏打來的：“洛塵，海景酒店鬧鬼，冥界檢測到大量靈體聚集，過來搭個手。記得帶上你的寶貝糕點，這邊的‘大師’們可不比挽琴好伺候。”
    半小時後，洛塵提著食盒來到海景酒店。剛進門就被金碧輝煌的裝修晃了眼 —— 水晶吊燈折射出刺眼的光，地毯厚得能陷進腳踝，空氣中飄著香薰與消毒水混合的怪異氣味。大堂沙發上坐著幾撥人，其中穿超短裙的年輕女孩格外顯眼，她正拿著水晶球念念有詞，脖子上掛著的銀色項鏈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那就是翡翠，自稱藥師，” 趙吏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拍了拍洛塵的肩膀，“王小亞盯著她呢，說這丫頭長得像昆侖的老熟人。”
    洛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王小亞正假裝看雜誌，眼角卻一直瞟向翡翠。冬青坐在旁邊，脖子上的 “吏” 字印記若隱若現 —— 自從簽訂契約後，這孩子看他的眼神總帶著點委屈。
    “係統，打卡。” 洛塵在大堂角落的盆栽旁悄悄簽到。
    “叮～海景酒店大堂靈體聚集區）簽到成功！獎勵‘藥靈圖譜’x1、‘安魂香’x3，備注：藥靈圖譜可識別靈脈催化類藥物成分，安魂香能暫時壓製靈體躁動，對‘創作型執念’效果顯著。”
    一本線裝古籍和三炷沉香出現在食盒夾層裏。洛塵翻開圖譜，首頁赫然畫著一株扭曲的植物，根莖處標注著 “靈脈寄生草”，旁邊的注釋寫道：“采靈脈之精，凝文思之銳，然性陰寒，久用則引鬼上身。”
    “各位大師，樓上請。” 酒店經理小冷快步走來，額頭上滲著汗珠，“樹先生又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了，剛才保潔說聽見裏麵有女人哭。”
    眾人分成幾隊上樓。趙吏帶著冬青和王小亞走樓梯，說是要 “勘察氣場”；德善堂的薑益均師徒拿著羅盤走電梯；翡翠則踩著高跟鞋跟在洛塵身後，目光總在他的食盒上打轉。
    “你的糕點很香，” 翡翠突然開口，聲音清脆如風鈴，“裏麵加了靈米？我能聞到草木的生氣。”
    洛塵心中一動 —— 這丫頭果然不簡單。他打開食盒，取出一塊桂花糕：“嚐嚐？用紅月後的新米做的，能安神。”
    翡翠接過糕點，指尖觸到糕點的瞬間，瞳孔微微收縮：“這米…… 受過靈脈滋養？” 她脖子上的項鏈突然發燙，發出細微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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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話間已走到六樓走廊。這裏的空氣明顯比樓下陰冷，地毯上散落著幾張廢紙，上麵用紅筆寫滿了潦草的字跡。洛塵的靈犀羅盤指針瘋狂轉動，指向走廊盡頭的 608 房間。
    “就是這裏，” 小冷停下腳步，臉色發白，“樹先生已經三天沒出門了，房費都是助理代繳的。”
    趙吏等人也趕到了。冬青剛靠近房門就打了個寒顫：“裏麵有很多影子，都在搶什麽東西……”
    王小亞皺眉：“靈脈在這裏形成了漩渦，難怪藥物副作用這麽強。” 她看向翡翠，“你師兄們已經開始貼符咒了，不過我覺得沒用。”
    翡翠沒理她，隻是盯著房門：“裏麵的藥氣已經成精了，普通符咒鎮不住。” 她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布包，裏麵裝著曬幹的艾草和幾片不知名的花瓣，“需要用活氣中和。”
    洛塵突然想起藥靈圖譜裏的記載，翻開其中一頁給翡翠看：“是不是這種草？”
    翡翠看到圖譜上的 “靈脈寄生草”，眼睛瞬間睜大：“你怎麽會有藥師家族的秘典？這是我太爺爺畫的！”
    就在這時，608 房間裏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是男人的慘叫。趙吏一腳踹開房門，一股混合著血腥與藥味的寒氣撲麵而來。
    房間裏一片狼藉，書桌上散落著白色藥片和注射器，牆角的落地燈倒在地上，玻璃碎片閃著寒光。樹先生蜷縮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如紙，雙眼通紅，正瘋狂地撕扯自己的頭發，嘴裏念叨著：“它們又來了…… 好多眼睛……”
    他周圍的空氣中漂浮著十幾個半透明的影子，這些影子麵目模糊，卻都伸著手朝樹先生湧去，每靠近一步，樹先生就顫抖得更厲害，而那些影子則變得凝實一分。
    “是他的讀者，” 冬青臉色發青，“他們死前都看過他的書，死後魂魄被藥氣吸引過來了。”
    薑益均師徒衝進房間，掏出黃符就往影子上貼，可符咒剛碰到影子就燃起綠火，瞬間化為灰燼。“邪門！” 薑益均後退一步，“這些不是普通鬼魂，是被藥物養出來的藥靈！”
    翡翠突然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布包裏的艾草上，口中念念有詞。艾草瞬間冒出白煙，逼退了靠近的影子。“這是用靈脈之氣催化的寄生草，” 她一邊施法一邊解釋，“樹先生長期服用，已經和他的生命力綁定了，殺了藥靈，他也會死。”
    洛塵注意到樹先生手邊的藥瓶，瓶身上沒有任何標簽，裏麵的白色藥片泛著淡淡的綠光。他拿出靈犀羅盤靠近藥瓶，羅盤指針突然靜止，指向藥片中心的小黑點 —— 那是一點濃縮的陰寒靈息，與紅月期間的靈脈波動頻率完全一致。
    “係統，打卡。” 洛塵在書桌旁快速簽到。
    “叮～樹先生房間藥靈核心區）簽到成功！獎勵‘回春術’x1、‘靈米提取物’x1，備注：回春術可暫時分離藥物與生命力的綁定，靈米提取物能淨化低階藥靈，需配合安魂香使用。”
    一股暖流湧入洛塵指尖，同時食盒裏多出一小瓶透明液體。他打開安魂香，沉香燃起的青煙在房間裏形成一道屏障，暫時擋住了影子的進攻。“翡翠，用這個！” 他把靈米提取物扔給翡翠，“混著你的草藥用。”
    翡翠接住小瓶，打開一聞就明白了：“這是靈脈精華！” 她迅速將液體與艾草混合，重新施法。這一次，白煙中泛起瑩白的光澤，碰到影子時發出滋滋的聲響，那些影子開始痛苦地扭曲。
    “冬青，看清楚樹先生的生命線！” 趙吏喊道，同時抽出桃木劍砍向最靠近的影子，“找到藥靈的附著點！”
    冬青閉上眼睛，額頭上滲出冷汗：“在他的心髒…… 有根黑色的線連著所有影子！”
    洛塵立刻運轉回春術，指尖凝聚靈力點向樹先生的胸口。樹先生慘叫一聲，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血中漂浮著幾根細小的黑色纖維 —— 正是靈脈寄生草的根須。
    隨著根須離體，房間裏的影子開始變得透明。翡翠趁機加大施法力度，白煙如潮水般湧向影子，將它們一一包裹。那些影子在白煙中漸漸平靜下來，露出了原本的麵容 —— 有老人，有學生，還有抱著孩子的母親，他們都是被樹先生的小說吸引，又因藥物的靈脈之力滯留在此的讀者魂魄。
    “走吧，” 趙吏收起桃木劍，聲音難得地溫和，“你們不屬於這裏。” 他揮了揮手，一道冥界之門在房間角落打開，影子們紛紛向他鞠躬，然後依次走進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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