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喂山和尚吃了我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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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采藥少年墜入深崖,被一位自稱“山和尚”的怪人救起。十年間,他以珍奇藥材將其養大,夜夜低語“快些長大”。直至一場精心準備的毒蟲宴,少年方知自己竟是對方培育百年的“藥人”。絕望之際,卻驚覺當年續命的第一株草藥,正是天下毒物的克星。一場反轉的生死局,在微笑與遞出的手腕間驟然開啟。
正文
我至今仍能清晰地回憶起那一下墜落的失重感,像是有隻無形的手猛地掏空了我的五髒六腑,緊接著是尖銳的山風刮過耳廓,發出鬼嚎般的嗚咽。崖壁上橫生的枯枝試圖阻攔我,卻隻來得及在我身上留下幾道火辣辣的血口子,便哢嚓斷裂。視野天旋地轉,最後重重砸在什麽富有彈性的東西上,悶響一聲,劇痛炸開,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瞬間淹沒了所有意識。
醒來時,首先鑽入鼻腔的是一股極其古怪的氣味。像是陳年的香火,又混雜了某種難以形容的、屬於泥土和根莖的苦澀清香,其間還繚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隱隱不安的腥氣。我費力地睜開眼,光線昏暗,隻能模糊辨出這是個山洞,穹頂很高,垂下些許枯藤。
動了動手指,渾身散架般的疼。我試圖發出點聲音,喉嚨卻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醒了?”一個沙啞得像是兩張糙樹皮在摩擦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響起。
我悚然一驚,拚命扭過頭。一個人影佝僂在離石床不遠的地方,正借著洞壁凹槽裏一盞小油燈的光,搗弄著石臼裏的什麽東西。咚、咚、咚……沉悶的聲響在洞穴裏回蕩,敲得人心頭發慌。他緩緩轉過身,那燈光恰好照亮了他的側臉。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那幾乎不能算是一張人的臉。皺紋深刻得如同斧劈刀鑿,堆積在一起,幾乎埋沒了眼睛,隻留下兩條細縫,裏麵卻偶有精光閃過。他的頭頂寸草不生,卻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某種暗沉的、類似痂疤的凸起,燈光下泛著油膩的光。最奇特的是他的耳朵,異乎尋常的大,耳垂厚實下垂,幾乎要碰到肩膀。
這形貌,真像村裏老人故事裏說的,那種藏在深山老林裏、非僧非怪的山精野魅——山和尚。
恐懼扼住了我的喉嚨。他似乎看出我的驚懼,那兩張“樹皮”臉皮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卻比哭更嚇人。“莫怕,”他聲音依舊沙啞,“你從崖上掉下來,掛在了老藤編的網上,我采藥時看見了,把你背回來的。”
他指了指我身下。我這才注意到,墊在身下的是一種深褐色、極其堅韌的藤蔓,交織成網,確實緩衝了墜勢。“多…多謝……”我擠出的聲音細若蚊蚋。
他沒回應,隻是端過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氣味濃烈刺鼻。“喝了,能活命。”我猶豫了一下,但劇烈的疼痛和求生的本能最終戰勝了恐懼。就著他的手,我勉強咽下那碗苦澀難當的藥液。味道古怪至極,咽下去後,肚子裏卻暖烘烘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些。
他看我喝完,那雙細縫裏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幹癟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極其低聲地喃喃了一句:“快些長大……”
聲音太輕,我當時頭暈目眩,隻以為自己聽錯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而我這傷,遠比那嚴重。崖底幽深,人跡罕至,我也斷了爬出去的念想。日子就在這昏暗潮濕的山洞裏一天天流過。
山和尚話極少,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忙碌。要麽是搗藥,要麽是整理他那些曬幹的、或是種在洞內僻靜處的稀奇古怪的植物,有些還散發著微光或異香。他對我並無虐待,每日都會送來藥膳和清水。隻是他看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像是一個農人,在仔細審視著他田裏最珍貴的一株莊稼,衡量著它的長勢,計算著收獲的時節。
而這種感覺,在每一個深夜變得尤為清晰。他總在我睡意朦朧時,悄無聲息地來到石床邊,一動不動地站著,低頭凝視我。有時,他會伸出那枯柴般、指甲縫裏嵌滿泥土的手,輕輕掠過我的額頭、手臂,像是在測量什麽。然後,那沙啞的、夢囈般的低語便會再次響起:“快些長大……”
一遍又一遍。年複一年。我從一個重傷垂死的孩童,長成了一個瘦削卻結實的青年。山洞角落刻滿了記錄歲月的劃痕,整整十年。山和尚的容貌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般枯槁古怪,隻是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亮,裏麵的渴望幾乎要溢出來。他喂給我的藥材越來越罕見,藥味也越來越古怪,有時服用後渾身灼熱如焚,有時又冰寒刺骨。但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在以一種不正常的方式變得“強壯”,五感敏銳得不似常人,甚至在黑暗中也隱約能視物。
我知道這絕不正常,但我逃不出去。這山洞如同一個天然的牢籠,出口處終年彌漫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毒瘴,唯有山和尚知道如何安全穿過。
直到那天。他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蒼老的臉上泛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暈,細縫裏的精光幾乎要噴射而出。他在洞穴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然後搬出了許多我從未見過的瓦罐、陶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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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打開。霎時間,窸窣、嘶嘶、咕嚕……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充斥了洞穴。色彩斑斕的蜈蚣、體覆白毛的毒蛛、通體赤紅的巨蟻、長著翅膀的怪蛇、蠕動著的巨大蠍尾……九九八十一種我隻在最恐怖傳說裏聽過的毒蟲毒物,被他以一種詭異的儀式感,依次投入中央一個碩大的石鼎之中。
鼎下烈火熊熊,鼎內毒物翻滾掙紮,發出絕望的尖鳴,混合成一種無法形容的、令人作嘔的惡臭。我僵在原地,渾身冰冷,心髒狂跳得快要炸開。
山和尚完成了一切,轉過身,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皺紋都舒展開,那笑容卻比任何鬼怪都要可怕。
“好了……好了……”他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十年零十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他枯爪般的手猛地指向我:“孩兒,你可知你是天地間最大的造化?我尋了百年,等了百年,才等到你這具天生的‘藥胚’!”
“十年喂養,九九八十一味稀世奇珍融入你血骨,今日再以這九九八十一味天下至毒之物為引,終將藥性催至絕頂!”他狂笑起來,口水從嘴角飛濺,“食你一塊肉,可抵我百年苦修!脫去這凡胎俗骨,立地成仙亦非難事!快些長大,哈哈,快些長大,你終於成熟了!”
轟隆!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那夜夜的低語,那審視的目光,那藥液的古怪,我身體異常的變化——瞬間都有了答案。我不是被救,我隻是被圈養。
我不是一個人,我隻是……一味藥。一味他苦心培育了十年,等待成熟後便要宰殺烹食的——“藥人”!絕望如同冰冷的崖底寒潮,瞬間淹沒了我的四肢百骸。鼎中毒物的嘶鳴、跳躍的火光、山和尚那張因極致貪婪而扭曲狂喜的臉,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圖景。
完了。一切都完了。十年等待,竟是他人盤中餐。所有的恐懼在這一刻落地,砸得我神魂俱碎。就在這無邊的黑暗和絕望即將把我徹底吞噬的一刹那,一股極其微弱的、清涼的氣息,忽然從我身體最深處鑽了出來。
像是一顆被埋藏了億萬年的種子,終於在雷火焚身之際,掙紮著冒出了一絲嫩芽。這氣息……如此熟悉……是了!是它!是十年前我醒來後,他喂我喝下的第一碗藥!那碗氣味最為奇特,苦得讓我舌尖麻木了三天,之後卻讓我重傷之軀快速穩定下來的黑色藥汁!
十年間,他喂我服下無數藥材,它們的藥力霸道地改造我的身體,卻唯獨將這第一味藥的氣息,深深地壓到了血脈的最底層,幾乎被遺忘。
可它從未消失。它一直在那裏,沉默地蟄伏。而它的名字,它的藥性……我猛地想起來了!童年時,我曾在外公那本殘破不堪、被蟲蛀了大半的《荒蕪本草》上看到過它的圖譜!它有一個更令人心悸的名字——“絕毒根”!
天下萬毒,遇之即伏!它是所有毒蟲毒物的絕對克星!山和尚用它為我吊命奠基,隻因它性最中和,能包容後續萬千藥力而不使我爆體而亡!這是他龐大煉藥計劃的第一塊、也是最關鍵的一塊基石!
可他萬萬想不到,這本該被後續藥力融合或壓製下去的“絕毒根”,因其藥性至隱至韌,竟在我的血脈最深處沉澱了下來,默默生長,與我這“藥人”的體質完美共生,成為了我的一部分,成為了他這“完美大藥”中,唯一一個超出他計算的、致命的變數!
狂喜,劫後餘生的狂喜,如同岩漿般瞬間噴湧,衝刷著方才的絕望和冰冷!我抬起頭,看著依舊沉浸在即將“收獲”的狂熱中的山和尚,他看著鼎中沸騰的毒湯,激動得全身發抖,伸出烏黑的舌頭舔著幹裂的嘴唇,仿佛已品嚐到了那夢寐以求的長生滋味。
嗬……我忽然想笑。於是,我真的笑了起來。開始時是低低的、壓抑的輕笑,繼而越來越響,最終變成了暢快淋漓的大笑,笑聲在這詭異的洞穴裏回蕩,甚至壓過了毒物的嘶鳴和火焰的劈啪。
山和尚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驚住了,他猛地轉頭,愕然地看著我,臉上的狂喜凝固,轉而變成疑惑和惱怒:“你笑什麽?!死到臨頭,瘋了不成!”
我止住笑,臉上卻依舊掛著無比燦爛的笑容。十年來的恐懼、壓抑、隱忍,在這一刻盡數化為了一種冰冷的、帶著一絲殘忍的玩味。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著他和那沸騰的毒鼎走去。然後,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左臂,挽起衣袖,將手腕內側、那血脈最清晰可見的地方,徑直遞到了他的嘴邊。
我的聲音溫柔得可怕,帶著十年未有的輕鬆和一絲挑釁:“師父,您辛苦了十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來,別客氣。”
“請您用餐。”
“就著這九九八十一味毒蟲熬成的絕佳湯底,嚐嚐您這寶貝藥人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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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是否真能,長生不老。”
我的手腕離他的嘴唇隻有一寸。皮膚之下,血液奔流,蘊含著那沉澱了十年的、“絕毒根”的冰涼氣息。鼎中的毒霧氤氳上來,纏繞著我的手臂,卻無法侵入分毫。
山和尚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起來,他死死地盯著我的手腕,又猛地抬頭看向我的眼睛。我那洞悉一切、甚至帶著憐憫和嘲弄的笑容,像一把冰錐,瞬間刺破了他十年的美夢。
他眼中的狂熱和喜悅潮水般褪去,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疑,和一絲深可見骨的……恐懼。
山和尚枯樹皮般的臉劇烈地抽搐起來,那雙細縫裏的精光忽明忽滅,像是風中殘燭。他死死盯著我遞到唇邊的手腕,皮膚下的青筋微微跳動,透著年輕生命的鮮活熱度,也透著那令他心悸的、冰冷蟄伏的力量。
空氣中彌漫著毒鼎裏沸騰出的腥臭與異香,混合著山洞裏常年不散的藥味和黴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毒蟲在滾燙汁液裏的最後嘶鳴已經微弱下去,隻剩下咕嘟咕嘟的冒泡聲,像地獄灶台上熬著一鍋濃湯。
“你……”他的聲音幹澀得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失去了之前的狂喜和掌控一切的沙啞,隻剩下驚疑不定,“你知道了什麽?”
我臉上的笑容未減,甚至更燦爛了些,手腕又往前送了送,幾乎要碰到他幹裂起皮的下唇。“師父喂了十年,我總該……知道些滋味。尤其是第一味,印象最深,不是麽?”“絕毒根”三個字,我並未說出口,但他渾濁的眼珠猛地一縮,顯然已經明白。
那是一種徹底超出計算的驚怒。他培育了我十年,像照料最珍貴的禾苗,計算著每一分陽光雨露,等待豐收的時刻。他從未想過,播下的第一顆種子,竟在最深處長成了他無法掌控的、反噬自身的荊棘。
“孽障!”他猛地嘶吼一聲,枯爪般的手快如閃電,卻不是推開我的手腕,而是直接抓向我的咽喉!他終究不死心,不信這十年心血真的泡湯,更不信這區區一味“絕毒根”能完全克製他耗費心血收集的九九八十一味毒物!他要強行取藥!
他快,但我這十年被各種奇藥淬煉的身體反應更快!在他手指觸碰到我皮膚的前一瞬,我猛地收手後撤,另一隻手卻快如鬼魅,直接探入旁邊那翻滾的毒鼎之中!
“嗤——!”一聲輕微的響聲,我的手指浸入那五彩斑斕、毒物沉浮的滾燙毒汁裏。沒有預想中的皮開肉綻和中毒烏黑,那恐怖的毒汁觸碰到我的皮膚,竟像是清水遇到了燒紅的烙鐵,瞬間沸騰得更劇烈,卻無法傷我分毫,隻有一絲絲冰涼的氣息順著指尖回流,融入血脈,與那“絕毒根”的氣息歡快地交融。
山和尚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幾乎要凸出那深深的眼眶細縫!我猛地將手從毒鼎中抽出,帶起一串色彩妖異的毒液,五指成爪,毫不留情地朝著他抓來的枯手反抓過去!
“啪!”兩隻手牢牢扣在一起。一隻是年輕、溫熱、沾染著天下至毒卻毫發無損的手。一隻是蒼老、枯瘦、布滿毒斑藥漬、培育了毒藥卻也畏懼毒素的手。“呃啊——!”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猛地從山和尚喉嚨裏爆發出來!
就在皮膚接觸的刹那,我手上沾染的毒液,以及我血液中奔湧的、“絕毒根”那中和萬毒卻又引動萬毒劇烈反應的詭異藥性,如同最狂暴的洪流,瞬間衝入他的體內!
他枯瘦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色彩斑斕!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詭異的顏色在他皮膚下瘋狂流竄、碰撞、爆開!像是把他投入毒鼎的毒物所有毒性,在他這條手臂裏重新演繹了一遍,而且是以一種濃縮了百倍、千倍的方式!
他猛地想甩開我的手,但我的手指如同鐵鉗,十年藥力滋養的力量在此刻彰顯無遺,死死扣住他。
“師父……這味道……可還鮮美?”我盯著他因極致痛苦而扭曲的臉,聲音冷得像是崖底的寒冰。
他渾身劇烈地顫抖,那條五彩斑斕的手臂迅速腫脹起來,皮膚變得透明,下麵仿佛有無數毒蟲在蠕動、噬咬。腥臭的黑血從他指甲縫裏滲出,滴落在石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
“不……不可能……我的藥……”他眼球裏布滿血絲,瘋狂地嘶吼,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和絕望。他另一隻手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各種毒草毒蟲曬幹磨粉混合的解毒散,看也不看就往嘴裏塞去。
但沒用。“絕毒根”引動的,是他自己收集的、經過鼎爐熬煉的九九八十一味奇毒的反噬!這毒性已經變異,已經混合了我體內十年積攢的複雜藥性,變成了一種獨屬於我、也隻受我血脈壓製的全新之毒!他的解毒散甫一入口,反而像是火上澆油,他臉上的彩色斑塊瞬間擴散,整張臉都變得如同戲台上的醜角,卻又恐怖萬分。
“哇——!”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黑紫色的血液,血液落在地上,竟蠕動著化作一隻隻微小的、色彩斑斕的毒蟲虛影,旋即又消散成惡臭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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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那盞昏暗的油燈,光線驟然一暗,隻有中央毒鼎下的火焰還在燃燒,跳動的火光映照著他扭曲彩幻的臉和瘋狂收縮的瞳孔,光怪陸離,如同妖魔巢穴。
“藥……我的長生藥……”他兀自不甘地嘶喃,眼神開始渙散,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彩色的毒素正在向他心脈蔓延。
我冷冷地看著他在地上掙紮,看著那曾經讓我夜夜恐懼的身影在自身毒性的反噬下走向滅亡。心中沒有快意,也沒有憐憫,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十年圈養,一朝反噬,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他掙紮著,匍匐著,還想朝我爬來,枯爪般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麵,留下幾道混雜著黑血和毒色的劃痕。但最終,那點力氣也耗盡了。
他猛地一顫,身體僵直,徹底不動了。那雙細縫裏的精光徹底熄滅,隻剩下死寂和擴散的彩色斑塊,凝固在一張極致驚恐和不甘的臉上。
洞穴裏隻剩下毒鼎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我站在原地,緩緩鬆開了握緊的拳頭,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了一口積壓了十年的濁氣。
結束了。不,還沒有。我抬起頭,目光投向洞穴那被終年不散毒瘴封鎖的出口。
如今,這洞內九九八十一味毒物混合我血脈氣息形成的奇毒,比那出口的毒瘴猛烈何止百倍。而我,是這劇毒中唯一存活、並且能掌控它們的存在。
我走到山和尚的屍體旁,沉默地看了片刻,然後在他那件汙穢不堪的袍子裏摸索了幾下,找出幾個顏色古怪的小瓶和一本用獸皮縫製的、散發著濃烈藥味的冊子。冊子封麵沒有任何字樣,裏麵密密麻麻畫著各種草藥毒蟲的圖形和注釋,還有些詭異的人體行氣圖。
將這冊子和藥瓶收起,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囚禁、滋養、也險些吞噬了我十年的山洞。然後,我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向那五彩斑斕的毒瘴。
瘴氣感知到活物的氣息,如同活物般翻滾起來,試圖侵蝕而來。但我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氣場,那是“絕毒根”融合了萬毒後自然散發的領域。瘴氣觸碰到這領域,頓時如同遇到克星,紛紛退避消散,露出一條勉強可供通行的狹窄路徑。
我步入了那片曾經絕對無法逾越的死亡屏障。身後,毒鼎下的火焰漸漸微弱,光影明滅,映照著洞內狼藉的毒蟲殘骸、翻倒的藥具、以及那具色彩斑斕、死不瞑目的屍體。
光線最終暗了下去。隻有那本獸皮冊子冰涼的觸感,緊貼在我的胸口。山外的風,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氣息,第一次吹拂到我的臉上。
我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走進了那片未知的、屬於山外的陽光之中。
本章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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