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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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我叫陳文,是個剛畢業的醫學生。家鄉那座百年老宅一直流傳著“睡鬼”的傳說——一種會在人夢中作祟的邪物。我從小對此嗤之以鼻,直到為了照顧病重的祖母回到老宅。祖母臨終前警告我:“別在夢裏答應任何呼喚,睡鬼要找替身了。”我以為這隻是老人的迷信,直到那個雨夜,我在半夢半醒間應了一聲窗外傳來的呼喚——那聲音竟和我的毫無二致。從此,我的夢境不再安全,現實與夢境的界限逐漸模糊,一個關於家族三代與睡鬼糾纏的可怕真相緩緩揭開......
正文
老宅的門軸發出呻吟,仿佛不歡迎我的歸來。我拖著行李箱站在門檻前,一股混合著黴味和古老木頭的氣息撲麵而來。這座建於清末的宅子已曆經百年風雨,牆上的白灰多處剝落,露出裏麵暗青的磚塊。院子裏的老槐樹比記憶中更加茂盛,枝葉幾乎覆蓋了整個院落,使得本已昏暗的宅子更加陰森。
“文娃子,是你回來了嗎?”屋內傳來祖母虛弱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顫抖。
“奶奶,是我。”我提高音量,穿過熟悉的堂屋,走向裏間。
祖母躺在床上,瘦小的身軀幾乎被厚重的被子完全掩蓋。她的臉上布滿溝壑般的皺紋,但那雙深陷的眼睛依然明亮,此刻正緊緊盯著我。
“路上還順利嗎?”她伸出手,我連忙握住,那手幹瘦而冰涼。
“順利。您感覺怎麽樣?”我習慣性地用手指輕按她的腕部,脈搏細弱而不規律。作為一名剛結束實習的醫學生,我清楚祖母的狀況不容樂觀——嚴重的心髒病加上高齡,任何一次發作都可能致命。
“老毛病了,不礙事。”她試圖坐起來,我趕緊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文娃子,你能回來陪我這把老骨頭,我很高興。隻是...”她的話突然停住,目光飄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隻是什麽,奶奶?”
她收回目光,神情變得嚴肅:“這宅子老了,有些東西也跟著老了。文娃子,你記住奶奶的話,晚上睡覺時,不管聽見誰叫你的名字,別答應,尤其是在半睡半醒的時候。”
我笑了:“奶奶,您又講睡鬼的故事嚇我。我小時候您就愛講這個。”
“這不是故事!”她突然激動起來,咳嗽了幾聲,“你太爺爺、你二叔公,都是被它帶走的。現在它又來了,我能感覺到...”
我連忙安撫她:“好,好,我記住了,不在夢裏答應任何呼喚。您別激動,對身體不好。”雖然嘴上答應,我心裏卻把這歸為老人的迷信。在現代醫學教育下浸淫五年,我早已不再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安撫祖母睡下後,我回到自己幼時居住的房間。房間保持著多年前的樣子,連牆上的獎狀都還貼在那裏,隻是邊緣已經泛黃卷曲。我放下行李,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雨點打在瓦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又順著屋簷落下,形成一道雨簾。我站在窗前,看著昏暗的院落,忽然想起小時候祖母講的睡鬼傳說。
據說睡鬼是一種特殊的鬼魂,它不在人清醒時作祟,專挑夢境和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手。它最可怕的能力是模仿人的聲音,會在深夜呼喚你的名字,一旦你在夢中應答,就會被它纏上,輕則病痛纏身,重則魂魄被勾,長睡不醒。祖母常說,陳家老宅裏就住著這麽一個睡鬼,已經纏了陳家三代人。
“無稽之談。”我搖搖頭,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整理簡曆。醫學生的就業壓力不小,我這次回來照顧祖母,也是迫不得已暫停了找工作的事宜。
夜深時分,雨依然在下。我躺在床上,聽著雨聲和風聲,久久不能入睡。老宅的夜晚格外安靜,也格外黑暗——遠離城市光汙染的小村莊,一旦入夜,便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將入睡時,似乎聽見風雨聲中夾雜著一個細微的聲音。
“陳...文...”
我猛然驚醒,屏息聆聽。除了雨打屋簷和風吹樹葉的聲音,別無他物。
“幻覺。”我喃喃自語,翻個身再次嚐試入睡。
那一夜,我睡得極不安穩,做了許多支離破碎的夢。在其中一個夢裏,我站在老宅的院子裏,看見槐樹下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它朝我招手,嘴唇蠕動,發出的卻是祖母的聲音:“文娃子,過來...”
祖母的狀況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時好時壞。我聯係了縣醫院的醫生朋友,開了一些緩解症狀的藥物,但大家都明白,對於九十高齡的嚴重心髒病患者,醫學能做的實在有限。
閑暇時,我會整理老宅裏的舊物。陳家人似乎有個習慣,什麽都不舍得扔,閣樓裏堆滿了曆代家族成員的物品。在一個老舊的木箱裏,我發現了一本日記,扉頁上寫著陳明德——我的曾祖父的名字。
日記大多記錄的是日常瑣事,但其中幾頁引起了我的注意:“民國二十五年,三月初七,夜又聞呼聲,似吾音,驚起,遍尋無果。父親告誡,此乃睡鬼試探,切不可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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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五年,四月十二,鄰村張姓男子暴斃,言其生前常訴夢中有人喚其名,應之則病。眾人皆曰:睡鬼尋得替身矣。”
我合上日記,心中泛起一絲不安。曾祖父的筆跡在這幾段顯得格外潦草,仿佛當時他的手在顫抖。難道睡鬼的傳說真的有其根源?
那天下午,祖母精神稍好,我陪她在院子裏曬太陽。槐樹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
“奶奶,我找到了曾祖父的日記。”我試探著說,“裏麵提到了睡鬼。”
祖母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明德爺爺的日記?你...你看到了什麽?”
“他說聽到有人用他的聲音在夜裏呼喚他,還提到鄰村有人因此而死。”
祖母長歎一聲,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恐懼與悲傷交織的表情:“那不是傳說,文娃子。睡鬼是真的,它盯上我們陳家已經很久了。你太爺爺陳正榮是第一個遭殃的。”
我握住祖母的手:“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我想知道真相。”
祖母凝視著槐樹的方向,眼神恍惚,仿佛穿越了時空:“那是在民國二十六年的夏天,你太爺爺陳正榮那時才三十五歲,是村裏少有的讀書人...”
隨著祖母的敘述,一幕往事緩緩展開:
陳正榮那時深受失眠困擾,每晚輾轉反側,好不容易入睡,卻總被各種怪夢困擾。更可怕的是,他常常在半夢半醒間聽見有人呼喚他的名字,那聲音與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起初他以為這隻是疲勞所致,但情況越來越嚴重。他開始在屋裏屋外發現奇怪的痕跡——不是人類的腳印,也不是任何已知動物的足跡,更像是某種粘稠物體幹涸後留下的印記。
那時的陳家老宅比現在更加偏僻,四周幾乎沒有鄰居。陳正榮的妻子早逝,他獨自撫養著兩個年幼的兒子——我的祖父和他的弟弟。
一晚,雷雨交加,陳正榮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聽見窗外有人清晰地呼喚:“正榮...正榮...出來啊...”
那聲音與他自己的毫無二致。
迷迷糊糊中,他應了一聲:“誰啊?”
話音剛落,他徹底驚醒,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民間傳說中,絕不能在夜裏回應呼喚,尤其是模仿你聲音的呼喚。
接下來的幾晚,陳正榮的睡眠更加不安穩。他開始說明話,在夢中與“某人”對話,有時甚至整夜喃喃自語。他的身體也迅速衰弱,兩個月前還健壯的他,變得骨瘦如柴,眼窩深陷。
“然後呢?太爺爺怎麽了?”我追問。
祖母的聲音低沉下來:“一個秋天的早晨,他沒能起床。當孩子們發現時,他的身體已經涼了。奇怪的是,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那種笑容我至今記得,不像喜悅,更像是...解脫。”
我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官方死因是什麽?”
“醫生說可能是心髒病。但村裏人都知道,是睡鬼找上了他,把他帶走了。”祖母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淚光,“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部分。可怕的是,從那天起,睡鬼就纏上了陳家,每隔一代,它就會出現一次。”
“您是說...”
“你二叔公,也就是我的小叔子,他也是這樣死的。那年他才四十歲,同樣是在聽到夢中呼喚後不久,在睡夢中離世。現在,輪到你了,文娃子,我能感覺到它已經盯上你了。”
我本想反駁,告訴祖母這些都是巧合,是典型的家族性遺傳心髒病加上心理暗示導致的集體癔症。但看著祖母嚴肅而悲傷的表情,我把這些話咽了回去。
“別擔心,奶奶,我會小心的。”我安慰道。
當晚,我再次難以入睡。窗外的風聲似乎總夾雜著別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我起身檢查窗戶,卻隻看到一片漆黑。
回到床上,我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心理暗示。作為醫學生,我清楚人類的大腦多麽容易產生錯覺,尤其是在恐懼和期待的情緒中。
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
我夢見自己站在老宅的堂屋裏,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斑。屋子裏靜得出奇,連通常的蟲鳴都聽不見。
“陳文...”一個聲音從後院傳來。
我循聲走去,推開通往院子的門。槐樹下站著一個人影,背對著我。
“誰在那裏?”我問。
那人緩緩轉身,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是我自己的臉,卻帶著一種我從未有過的詭異笑容。
“你終於來了。”他,或者說“我”,開口說道。
我猛地驚醒,渾身冷汗。天剛蒙蒙亮,院子裏的公雞正在打鳴。
“隻是個夢。”我喃喃自語,但那種真實感讓我心悸。夢中的那個“我”的笑容,與祖母描述中太爺爺死時的笑容如出一轍。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開始認真研究睡鬼的傳說。我在縣圖書館和網上查閱了大量資料,發現類似睡鬼的傳說在很多文化中都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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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夢魘鬼”、日本的“寢肥”、西方的“夢魔”,都是侵入人類夢境的存在。這些傳說驚人地相似:它們會在人半睡半醒時呼喚名字,一旦回應就會被纏上;受害者會出現睡眠障礙、現實與夢境混淆,最後在睡夢中死去。
更令我驚訝的是,現代睡眠醫學中確實有一種罕見疾病——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它會導致患者無法入睡,出現幻覺,最終死亡。這會不會是睡鬼傳說的醫學解釋?陳家遭受的是不是這種遺傳疾病?
我仔細回顧了家族病史。太爺爺陳正榮三十五歲去世;二叔公四十歲去世;祖父則是在六十二歲時因中風過世,並非在睡夢中死亡。這不符合典型的遺傳規律。
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祖母的狀況突然惡化。她呼吸困難,嘴唇發紫。我立刻聯係了縣醫院的救護車,陪她一起去了醫院。
在醫院裏,經過緊急救治,祖母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醫生私下告訴我,她的時間不多了,可能隻剩下幾周甚至幾天。
那晚,我在醫院陪床。醫院的燈光刺眼,環境嘈雜,我幾乎一夜未眠。奇怪的是,盡管環境不適,那晚我卻沒做任何噩夢,也沒聽到任何奇怪的呼喚。
這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是不是隻有老宅才有問題?
第二天,祖母的精神稍好,我決定回老宅取一些祖母的日常用品。臨走前,祖母緊緊抓住我的手:“文娃子,回去小心些,尤其是...在夢裏。”
我點點頭,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白天的老宅,能有什麽問題?
回到老宅,一種奇怪的感覺籠罩了我。明明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此刻卻顯得陌生而疏離。陽光透過槐樹的枝葉灑在院子裏,本該是溫暖的景象,卻因過分安靜而顯得詭異。
我快速收拾好祖母的物品,正準備離開時,忽然想起曾祖父日記中提到的那隻木箱。箱子裏或許還有更多關於睡鬼的線索。
重返閣樓,我更加仔細地翻看那隻木箱。在箱底,我發現了一個暗格,裏麵藏著一本更薄的筆記本和幾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眉眼間與我有幾分相似。背麵寫著“陳正榮攝於民國二十五年春”——那是我的太爺爺,在他去世前一年拍攝的。
我翻開筆記本,裏麵的字跡與日記不同,更加潦草,仿佛是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寫成的:“它又來了,每晚都在呼喚我。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但又能去哪?它已經認準了我,無論我去哪都會跟著。”
“昨晚我看見了它,它就站在我的床前,長著我的臉!它笑了,說我們很快就會合一...”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明德和明義還小,我走後,誰能保護他們?睡鬼說它會一直跟著陳家,一代又一代...”
筆記到這裏中斷了。我感到一陣寒意。如果這真的是太爺爺的筆跡,那麽睡鬼的傳說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它不是隨機找上陳家的,而是有意識地糾纏著這個家族。
帶著沉重的心情,我準備離開老宅。就在我踏出大門的那一刻,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
“陳先生,請您盡快回醫院。您祖母的情況突然惡化,她堅持要見您。”
我的心一沉,立刻驅車趕回醫院。
祖母躺在病床上,比昨天更加虛弱。看到我,她示意我靠近。
“文娃子...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她的聲音微弱,我不得不俯下身才能聽清。
“奶奶,您說,我聽著。”
“睡鬼...它不僅僅是在夢裏害人...”她艱難地喘息著,“它需要替身...一個陳家人的替身...才能安息...”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什麽意思?”
“你太爺爺...他不是第一個...在他之前,還有一個...”祖母的眼中充滿恐懼,“你太爺爺的妹妹,陳秀蘭...她七歲時...在睡夢中死去...臉上也是那種笑容...”
我感到脊背發涼:“為什麽以前沒人告訴我?”
“這是家族的禁忌...你太爺爺認為...是他把睡鬼引到了妹妹身上...內疚了一輩子...”祖母咳嗽起來,護士示意我該讓她休息了。
“文娃子,記住...”祖母最後說,“它現在找上了你...但你可以打破這個詛咒...找出真相...”
那天晚上,我在醫院陪床,睡得極不安穩。半夜,我被噩夢驚醒,夢見祖母站在老宅的槐樹下,背對著我。我呼喚她,她緩緩轉身——卻是那個長著我的臉的睡鬼。
驚醒後,我看向祖母的病床,發現她正睜著眼睛看著我,目光異常清明。
“它來了。”她輕聲說,“就在這個房間裏。”
我環顧四周,除了醫療設備的微弱燈光,別無他物。
“奶奶,沒什麽都沒有,您安心休息。”
她搖搖頭,聲音更加微弱:“你看不見它,因為它隻在夢裏顯現真容。但它現在就在這裏,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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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盡管我告訴自己這隻是老人的幻覺。
祖母緩緩抬起手,指向病房的角落:“就在那裏...等著你睡著...”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空無一物。但不知為何,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
“它很著急...因為時間不多了...”祖母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她閉上眼睛,似乎又睡著了。
我再也無法入睡,睜眼到天亮。祖母的話在我腦海中回蕩。難道睡鬼真的存在?還是這一切都隻是巧合和集體幻覺?
作為一名醫學生,我接受的教育讓我無法輕易相信超自然現象。但太爺爺的筆記、祖母的警告、還有那些詭異的夢,都讓我不得不懷疑。
天亮了,祖母的狀況穩定了一些。我決定回老宅尋找更多線索,也許能找到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
離開前,我看著祖母安睡的容顏,忽然想起她昨晚說的話:“它很著急,因為時間不多了。”
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睡鬼會著急?
回到老宅,我直接前往閣樓,決心徹底搜查那個木箱和周圍的物品。在挪動木箱時,我發現箱底的一塊木板有些鬆動。
撬開木板,下麵藏著一個用油布包裹的物體。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裏麵是一麵古老的銅鏡,鏡麵已經氧化得十分嚴重,隻能模糊地映出人影。
鏡子的背麵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一行小字:“鏡中無影,夢中無形,睡鬼難侵。”
我拿著鏡子反複查看,不明白這麵鏡子有什麽特殊之處。正當我準備放下時,眼角瞥見鏡麵似乎有什麽變化。
我舉起鏡子,仔細看向鏡麵。在模糊的影像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臉,但那張臉的表情卻不是我現在的——它在笑,那種詭異的表情與我夢中的睡鬼如出一轍。
我嚇了一跳,差點把鏡子摔在地上。穩定心神後,我再次看向鏡麵,這次隻看到自己震驚的表情。
“是錯覺嗎?”我自言自語,但心中已有答案。這麵鏡子不普通,它似乎能顯示出人潛意識中的某種狀態。
我決定把鏡子帶到醫院,也許祖母知道它的來曆。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手機響了,是縣醫院的一位醫生,我大學時代的朋友李強。
“陳文,你祖母的血液檢測結果有些異常。”李強的聲音嚴肅。
“什麽異常?”
“我們發現了一種未知的神經毒素,微量但持續存在。這種毒素我從未見過,它可能來源於某種罕見的真菌或植物。”
神經毒素?這讓我想起了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那種疾病正與朊病毒引起的神經係統病變有關。
“能確定來源嗎?”我問。
“暫時不能,需要更專業的檢測。省城的研究所或許能幫上忙。我已經采集了樣本,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幫你送檢。”
“當然,謝謝你,李強。”
掛斷電話,我的思緒紛亂。神經毒素?這意味著祖母的症狀可能有科學的解釋,也許所謂的睡鬼傳說,根本就是某種尚未被科學認知的自然現象。
我帶著銅鏡趕回醫院。祖母已經醒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看到我手中的銅鏡,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這麵鏡子...你從哪裏找到的?”她的聲音顫抖。
“在老宅閣樓的木箱下麵。奶奶,您認識這麵鏡子?”
她點點頭,眼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這是你太爺爺留下的‘照妖鏡’。傳說它能照出睡鬼的真麵目...”
我想起鏡中那張詭異的臉,不禁打了個寒顫:“太爺爺為什麽把它藏起來?”
祖母長歎一聲:“因為太可怕了...看到鏡中的自己變成那樣...你太爺爺受不了這種刺激...所以才把它藏了起來...”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告訴祖母我的發現:“奶奶,醫生在您的血液中檢測到了一種未知的神經毒素。也許所謂的睡鬼,其實就是這種毒素引起的幻覺?”
祖母搖搖頭,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文娃子。但如果隻是毒素,怎麽解釋那些呼喚聲?怎麽解釋幾代人都經曆相同的夢境?怎麽解釋...”
她突然停住,目光驚恐地看向病房門口。
我轉身看去,門口空無一人。
“怎麽了,奶奶?”
“它...它剛才就在那裏...”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它等不及了...文娃子,它要你今晚就回應它...”
我握住祖母的手:“別擔心,我不會回應任何呼喚。而且我今晚不睡覺,就守在這裏。”
祖母緊緊反握住我的手,力量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你不明白...當你極度疲憊時,半睡半醒的狀態會不受控製地出現...它知道這一點...它在等待你虛弱的那一刻...”
她的話讓我感到不安。我確實已經連續兩晚睡眠不足,如果今晚再守夜,很難保證不會在某個時刻打瞌睡。
“那我就喝咖啡,保持清醒。”
祖母的眼神充滿悲哀:“它等了這麽多年,不在乎多等一會兒...文娃子,聽著,我有一個想法...也許能終結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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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示意我靠近,然後在我耳邊輕聲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計劃。
祖母的計劃簡單而危險:我假裝被睡鬼誘惑,在夢中回應它的呼喚,引誘它完全現身,然後使用祖傳的方法將它封印。
“這太危險了!”我反對道,“而且,祖母,這隻是一麵古老的銅鏡,不是什麽法器。”
祖母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布袋,從中取出一枚暗紫色的玉佩:“這和你找到的鏡子是一對的。鏡子照出它的真形,玉佩則能暫時困住它。這是陳家祖傳的寶物,據說是從一位道長那裏得來的。”
我接過玉佩,觸手溫潤,似乎真的有某種能量在流動。但理智告訴我,這很可能隻是心理作用。
“即使我照做了,然後呢?怎麽封印它?”
“一旦它在夢中完全現身,你就會在現實中看到它的本體。那時,用鏡子和玉佩對付它。”祖母的神情異常嚴肅,“這是唯一的方法,文娃子。否則,它還會糾纏陳家的下一代,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
我看著祖母蒼老而堅定的麵容,心中矛盾重重。一方麵,我不相信超自然現象;另一方麵,一係列詭異的事件又讓我不得不心存疑慮。
最終,我妥協了:“好吧,我試試。但您要答應我,如果這個方法不行,就接受這可能是一種遺傳性疾病,我們需要科學的治療方法。”
祖母點點頭,但眼神告訴我,她完全相信自己的計劃。
那天晚上,我按照祖母的指示,回到老宅。據她說,睡鬼在老宅的力量最強,最容易引誘它完全現身。
離開前,我去向祖母告別。她緊緊抱住我,老淚縱橫:“文娃子,無論如何,都要回來。陳家的未來就靠你了。”
我感到一陣心酸,點點頭,然後離開了醫院。
回到老宅,夜幕已經降臨。我按照祖母的指示,將銅鏡掛在臥室的牆上,玉佩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我躺在床上,嚐試入睡。
奇怪的是,盡管我做好了心理準備,那晚卻睡得異常安穩,連夢都沒有做。清晨,我在陽光中醒來,感覺精神煥發。
“看來一切都是心理作用。”我自言自語,準備去醫院告訴祖母這個結果。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瞥了一眼牆上的銅鏡——鏡中的影像讓我僵在原地。
鏡中的我,頸部有一圈淡淡的黑色手印,仿佛被人掐過。
我衝到鏡前,仔細查看自己的脖子,皮膚光滑完好,沒有任何痕跡。但鏡中的影像清晰可見,那圈手印與我的頸部完全吻合。
恐懼如冷水澆頭。這一刻,我多年建立的科學世界觀出現了裂痕。有些現象,或許真的無法用現有的科學知識解釋。
我立即聯係李強,請他幫我檢查祖母的頸部是否有類似的痕跡——當然,是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況下。
一小時後,李強回電:“陳文,很奇怪,你祖母的頸部有一圈淡淡的瘀青,像是極細微的血管破裂所致。但她一直臥床,不可能自己造成這種傷痕。”
我的心沉了下去。難道睡鬼真的存在?它已經在夢中對我們下手了?
那天,我帶著鏡子和玉佩回到醫院。祖母看到我頸部的鏡中影像,麵色凝重:“它已經開始實質化了...今晚必須行動,否則就來不及了。”
“實質化?”
“當睡鬼在夢中殺死一個人,現實中也會出現死亡的跡象。你頸上的手印就是警告,下一次,它會直接掐斷你的呼吸。”
我看著祖母堅定的眼神,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吧,今晚我就按照您的計劃行事。”
夜幕降臨,我讓醫院在祖母的病房裏加了一張床。我打算就在這裏,在祖母的見證下,與睡鬼做個了斷。
睡前,我將銅鏡掛在對麵的牆上,玉佩握在手中。祖母則一直念誦著某種咒語,說是可以削弱睡鬼的力量。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否有用,但至少,我要給祖母一個安心。
疲憊很快襲來,我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夢中,我站在老宅的院子裏,槐樹下站著那個長著我臉的睡鬼。這一次,它的形象更加清晰,幾乎與我一模一樣,隻是眼睛全黑,沒有眼白。
“陳文...”它呼喚著我的名字,聲音與我的一般無二。
按照計劃,我回應了:“我在這裏。”
睡鬼笑了,那笑容扭曲而詭異:“你終於回應了。現在,我們是完整的了。”
它朝我走來,每一步都讓周圍的夢境更加扭曲。當它靠近我時,伸出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真實得可怕,我掙紮著,但力量逐漸流失。
“文娃子!用玉佩!”祖母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玉佩按在睡鬼的額頭上。
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響起,睡鬼鬆開了手,它的形象開始扭曲、變化,最後變成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現實中,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在掐自己的脖子。而病房的角落裏,一個黑影緩緩凝聚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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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指著那個黑影:“現在!用鏡子照它!”
我抓起銅鏡,對準黑影。在鏡中,黑影顯現出它的真麵目——一個扭曲的人形,麵部不斷變化,時而像太爺爺,時而像二叔公,最後定格為我的模樣。
黑影朝我撲來,我本能地舉起玉佩。一道紫光閃過,黑影被吸入玉佩中,消失無蹤。
我癱坐在地上,大汗淋漓,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玉佩。它現在變得冰冷刺骨,表麵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結...結束了?”我喘著氣問。
祖母靠在枕頭上,麵色蒼白但帶著微笑:“結束了,文娃子。睡鬼終於找到了安息,陳家的詛咒被打破了。”
我將玉佩和鏡子放在桌上,仍然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難道我真的剛剛經曆了一場超自然的對決?還是這一切都隻是我的集體幻覺?
第二天,祖母的病情奇跡般好轉。醫生們無法解釋這種現象,隻能歸因於誤診或自發性緩解。
而我頸部的鏡中手印也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一周後,祖母出院了。我們回到老宅,將玉佩和鏡子重新封存在閣樓的暗格中。祖母說,這兩件寶物會繼續守護陳家,防止其他邪祟入侵。
我仍然對整件事半信半疑。或許睡鬼真的存在;或許這一切都隻是巧合和集體幻覺。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有些事情,科學尚未找到答案,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回城的前一晚,我站在老宅的院子裏,看著夜空中的星星。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不再令人恐懼。
“再見,老宅。”我輕聲說,“無論真相如何,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世界上還有那麽多未知等待探索。”
回到城市後,我繼續我的醫學生涯,但研究方向轉向了睡眠障礙和夢境心理學。或許有一天,科學能解釋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但偶爾,在深夜裏,當我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時,似乎還能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喚...
那聲音,依然與我的毫無二致。
本章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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