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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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慧珍到的時候,病人裏麵站了不少的大人物。她沒幾個認識的,也不想認識誰。
隻是看到顧母顧父的時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阿川他……”
周慧珍欲言又止,目光移到了病床上躺著的人身上。
出發前還在跟自己保證不會受傷的人,此刻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
“慧珍,你來了。”
顧母顧父一夜間似乎老了不少。
“阿川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傷口很深一時間醒不過來。”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這四個字,她陡然間鬆了口氣。
經曆了之前的種種,她現在是一點都折騰不了了。
“我能看看他嗎?”
饒是不知道周邊站著的這些人,她也明白這些人是不能惹的大身份。
這次的情況特殊,想必顧北川的傷勢不便傳出去。
顧母讓出位置:“可以。”
他拉著顧父往外麵走。
其他人有眼力見,跟著出去,將空間留給這一對小情侶。
病房門被關上,周慧珍強忍著的淚水,才一顆一顆地落下。
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你說你,出門還跟我保證不會有事,這才多久,身上又有了這麽多傷。”
她來之前問過醫生,醫生告訴她。
肩上的那顆子彈就在心髒上方一兩厘米處。
要是對方再準一點…顧北川應該早就命喪黃泉了。
聽到外麵細細碎碎的聲音,周慧珍抬頭將眼尾的淚水抹掉。
“慧珍,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來照顧阿川?”顧母開門,耐心勸著她。
周慧珍搖搖頭,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阿姨,我就在這兒陪著阿川。”
對方堅持,顧母也不好說什麽。
在醫院待了一天,中途顧北川迷迷糊糊醒了一次。
嘴裏念叨著:“快,快…快逃!”
周慧珍俯下身子,湊近他,想聽他說什麽,可對方看著又像是昏迷了的樣子。
又過了兩三日,顧北川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顧團長這樣,要是一直不醒來,恐怕……”
醫生未說完的話已經道明了一切,顧母身子一晃,好在顧父及時接住了她。
“不可能!”周慧珍兀自搖著頭,“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醒過來。”
她轉過頭看向病床上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的男人,嘴上雖然這麽說,內心卻還是忍不住傷心。
這天過後,她照顧的更加盡心盡力。時不時就講一些以前的事情來聽,還從顧母哪裏拿來了男人小時候的照片,絮絮叨叨地講了許多東西。
傍晚,周慧珍吃完飯又找了張他之前的照片,許是一整天都在說話,她的嗓子幾近沙啞。
“阿川你小時候怎麽就這個樣子,跟現在一模一樣……”
周慧珍的話堵在嘴邊,視線驀然停在腕上的那隻手上。
“聲,聲音怎麽,怎麽這麽難聽。”
顧北川的聲音又小又嘶啞,但她還是聽見了對方說什麽。
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雙手不停地顫抖,嘴唇哆嗦著,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阿川,你,你終於醒了!”
病床上的男人艱難地點了下頭。
周慧珍高興地立馬去叫了醫生進來。
醫生檢查完後,顧父顧母剛好也來了,“阿川!”
顧母忍不住叫了一聲,看到兒子真的醒了,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
“再養養就沒事。”
周慧珍卻是不放心,纏著醫生問了許久,得到了許多恢複身子的辦法才肯罷休。
幾人忙前忙後,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顧北川周圍才安靜下來。
他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許是前幾天睡的多,或者是那天的事情實在是沉重,他身上背負的東西讓他怎麽也睡不著。
從蘆葦湖出來的時候,他記得死了很多的兄弟……
“怎麽還不睡?”
周慧珍剛準備,瞥見他還沒睡。
“蘆葦湖死了多少人?”
女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個話題。
她幹笑了兩聲,勸道:“你的身體剛恢複,這些問題不是你該想的東西。”
周慧珍怕他受不了這個刺激。
顧北川猛地起身,捂著自己的腹部,顯然是牽扯到了傷口。
女人趕緊給去扶他,卻被男人扼住手臂。
語氣幾近乞求:“慧珍,還請你告訴我。”
周慧珍無聲地歎了口氣,“幾乎死了一半之上。”
顧北川聽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緊閉雙眼,努力抑製著內心的痛苦和愧疚。
那裏麵的大部分人都是跟他一塊出死入生的兄弟。
要不是他偏信了信件上麵的話,怎麽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自負,自以為掌控到了一切,實際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女人見狀,心中一緊。
她想安慰他,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說起。
“明天就是他們的追悼會,上頭決定追封他們為烈士,再給家屬補償。”
說這些或許能讓他好些。
顧北川抿著唇,一言不發。
周慧珍沒再打擾他,關了燈,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
追封會上,周慧珍旁觀了一切。
想到顧北川心情不好,她找齊信要了那些人的地址,打算去他們家裏看看。
站在院子外,屋內哭聲一片,周慧珍雙手捏住衣角,不是到該怎麽抬腳進去。
半晌,她才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看到她進來,其他人都停止了哭聲,臉上一片麻木。
“你們好,我是顧北川的朋友,這次的事情他也感到抱歉,一切都是他判斷錯誤,才導致這些……”
周慧珍的聲音越來越小。
在死亡麵前,好像說再多都是無用的東西。
站在中間的是一位老婆子。
她頭發花白,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周慧珍的眼前。
“強子入伍那天起,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有時候…”老婦人再也忍不住,淚水啪嗒啪嗒地落下。
她強忍住情緒,哽咽道:“一切都是命罷了。”
好比天災人禍,怎麽避的過?
在場的其他人一聽這話,頓時又哭成一團。
周慧珍放下一個信封,悄悄地退出了大門。
這點錢是她平時攢的,希望能幫讓這些家屬好受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