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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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周家的途中。
    柳玉京看到一副奇景。
    一個他部婦人來祝由部請巫醫回部就診,結果那老巫醫推脫著不願去。
    任由那婦人怎麽請,那老巫醫隻一句:“老夫近來真有要事在身,委實走不開啊,要不,你把人抬過來我看看?”
    那請醫的婦人掐著腰怒斥:“怎麽近來你祝由部的巫醫都有事啊?誰來都請不動?”
    “你不懂。”
    老巫醫頗為無奈,隻好壓著嗓音為其解釋:“前些日子我祝由部的垚靈娘娘顯聖,傳下了諸多醫術妙法,老夫現在恨不得長八雙眼睛研究妙法呢,哪能走得開?”
    “那我家老頭子怎麽辦,他還臥病在床呢?”
    “不就傷了腰嗎,看你急的。”
    “腰傷了我能不急嘛?”
    “這樣,你拿些對症的丹丸回去,我再教你一套武道妙法,讓你家老頭每日跟著操練操練,保管藥到病除。”
    “什麽武道八道的,您老趕緊收拾收拾隨我去看看。”
    “欸~~你這潑婦別扯我啊。”
    “……”
    柳玉京見狀啞然。
    待看到了祝由部中也有人在練武後,他唇角噙笑的問道:“看來三妹近來傳道的非常順利啊?”
    “……”
    垚靈見他提及正事,亦是正色應道:“前些日子我已經將《歸元秘藏》中的一些學識傳給了部裏的巫醫們了,包括那些武道功法也都一並傳了下去。”
    “但人體秘藏的學識實在太過龐雜,時間又太過倉促。”
    她說著語氣頓了頓,頗為無奈的又道:“他們想要參悟得透,然後代為傳道,估摸著還要些時日呢。”
    “不急不急…”
    柳玉京笑著寬慰道:“好菜不怕晚,若人體秘藏真讓他們須臾就參悟透了,那我反倒驚奇他們都是什麽悟性了。”
    祝由部的一戶人家中。
    周紹原正在院中站樁練功。
    而周家的父母則圍繞在家中的眾多水缸旁,嚐嚐這個,聞聞那個,時不時還會喚來周紹原幫忙。
    “原兒,你來聞聞這個曲味是不是太重了?”
    “原兒,你來嚐嚐這個是不是放酸了?”
    “……”
    因時不時就被父母喚去嚐酒,練功都練不安寧,周紹原頗為無奈的發著火:“爹,娘,你們都嚐出來還要問我作甚?我練個功都不得安寧。”
    “欸?你個小兔崽子現在翅膀硬了是不?”
    周老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訓斥道:“別以為你小子出息了就能撒野,這酒可是垚靈娘娘要的貢品,你小子敢不上心?”
    “爹,我又什麽時候不上心了啊?”
    周紹原苦著臉說道:“那缸曲味太重了,當初釀的時候我是不是提醒過你酒曲放多了?那缸酸了的,我是不是也說過沒蒸好?還有……”
    “你小子拆我台是吧?”
    周老爹被駁的麵皮發燙,瞪了他一眼後沒好氣的說:“練你那破功吧。”
    “什麽叫破功?”
    周紹原見自己占了上風,眼珠一轉的回應道:“我現在練的也是垚靈娘娘傳下來的武道妙法,爹,你這可是對娘娘不敬呀……”
    “我……你……”
    周老爹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但見兒子一副自得之態後,他也知自己被繞進去了,氣的老臉通紅,當即便要抽出鞋底招呼那逆子。
    周紹原本就是心思活絡的少年,眼見老父親惱了,當即便要跑出家門,去師父那避難…
    結果剛一開門,便看到銀花婆婆和一個身著青底雲紋衫的男子站在門外。
    周紹原也顧不得身後老父親了,緊忙行禮問候:“小子周紹原,見過銀花婆婆。”
    而追來的周老爹看到門外之人後,緊忙穿上鞋,同樣也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候:“小老兒周成會,見過銀花婆婆。”
    銀花婆婆便是垚靈在祝由部中行走的身份,因輩分極高,醫術極高,在祝由部中聲望自然也極高。
    在祝由部眾山民的眼中,銀花婆婆乃是早年就被垚靈娘娘選中去侍奉左右的高人,有時候部裏的巫覡請不來垚靈娘娘,都是銀花婆婆出麵處理的。
    他們自然得萬分敬重…
    “好了好了。”
    垚靈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隨即指了指身旁的柳玉京,介紹道:“這位是柳先生,此番途徑我祝由部,知你家釀出了酒水,特意來看看。”
    “……”
    周紹原看到那一襲青底雲紋衫,瞳孔猛地一縮,好似聯想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相信。
    周老爹也知這位柳先生既能讓銀花婆婆出麵接待,定然也不是什麽凡俗之人。
    見兒子走神,他緊忙用手肘抵了一下,見其回過身後,父子二人再度行禮問候:“見過柳先生。”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柳玉京聞到那滿院的酒香亦是笑著擺擺手,問道:“隔著老遠便聞到了此間酒香,若是方便的話,二位能否讓柳某進院一觀?”
    “是小老兒失禮了,請請請。”
    周家父子緊忙將院外兩人請進院,領著他們往放置酒缸的房間而去。
    自製的米酒隻需發酵個三五天即可飲用,雖說因技藝有限,釀出的酒液渾濁泛綠,看起來賣相缺缺,但卻勝在釀造方便,而且穀香醇厚。
    周紹原掀開一壇酒缸,隨即側過身子,好讓銀花婆婆與那位柳先生目睹。
    柳玉京走至缸前,頓時便被那混合著穀物香味的濃鬱酒香吸引,口舌生津。
    垚靈見狀忍笑,當即給一旁的周紹原打了個眼色……
    周紹原心領神會的取來長柄木勺,遞到柳玉京手中,笑道:“先生不若嚐嚐這自釀的酒水?”
    “好!”
    柳玉京聞言失笑,持那長柄木勺進缸壓下酒糟,從中撇出一勺濁酒遞入口中。
    酒水入喉,既無白酒的辛辣,也無紅酒的苦澀,細品後還能品出些許清甜穀香,別有一番風味。
    “唇齒回甘,醇厚無比。”
    柳玉京對這酒水極為滿意,轉身看向一旁的周紹原,笑問道:“聽銀花婆婆說,這酒是你無意間釀出來的?”
    “小子不敢貪功。”
    周紹原緊忙解釋道:“早些時日,是垚靈娘娘讓部中人家釀製的,小子也不過是遵循娘娘聖意而已。”
    “哦?”
    柳玉京見他小小年紀竟還懂得藏拙,笑著打趣道:“那這祝由部中還有哪家釀出了此等佳釀?”
    “這……”
    周紹原聞言撓了撓頭,訕訕的不知如何作答。
    “先生有所不知。”
    周老爹瞪了自家兒子一眼,說道:“當初娘娘傳下聖諭,部中許多人家都在釀造,但他們啊,要麽是釀造的方法不對,要麽就是做的酒曲不行,沒一個成的。”
    “就咱家這混小子,無意間用各種草藥搗鼓出了一味酒曲,釀出了酒。”
    “就前些日子送予娘娘那,娘娘嚐過都說這就是酒,不僅遣人送來了好些糧食,還要將我家這酒列為貢品呢。”
    “這不,您看到的這麽多酒缸,都是前不久娘娘遣人送來的,周侯還說咱家以後的一應吃穿用度部裏都包了,以後隻需專職釀酒就行。”
    “……”
    柳玉京聞言莞爾,稱讚道:“周老爹好福氣啊,此酒當得貢品之列。”
    他說著又看向一旁的少年,問道:“你叫周紹原?”
    周紹原點點頭:“小子確是周紹原。”
    “以後有何打算?”
    柳玉京又從木勺中抿了口酒,這才問道:“是就想當個釀酒的師父,一輩子吃喝不愁,還是……”
    “不必多慮,從心即可。”
    垚靈也知自家兄長所問何意,便有意提醒周紹原:“柳先生與娘娘乃是至交,你隻需由心回答即可,無人能怪你,你亦無需瞻前顧後。”
    “……”
    周紹原聞言神情有些恍惚。
    而周老爹聽到眼前這位柳先生竟是垚靈娘娘的至交,便是心頭都為之一顫。
    他緊忙給兒子打眼色,示意他別亂說話,老老實實在部裏釀酒,舒舒服服過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