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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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也太高了吧?隻招淬體境七重以上的武者?”
    一名魁梧大漢怒目圓睜,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他一身橫練功夫已至淬體境六重,離門檻隻差一線,卻偏偏被這招募令拒之門外,心中忿忿不平之意溢於言表!
    “十兩銀子?這餉銀竟比先前足足翻了一倍!我等平日裏入山狩獵凶獸,餐風露宿不說,更要直麵爪牙相向的生死之危,拚死拚活也難攢下這般巨款!”
    有人高聲疾呼,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欣喜與激動。他們皆是涿州本地的獵戶,靠獵殺凶獸謀生,奈何實力低微,隻能對付些一級凶獸,所得微薄,如今這招募令無疑是天降機緣!
    “更有甚者,竟能得罡氣境強者親授指點?此等逆天機緣,便是擲出百兩銀子也求不來啊!”
    旁邊一人更是激動得聲音發顫,他已卡在淬體境九重多年,內息境的壁壘如銅牆鐵壁般橫亙眼前,讓他幾近絕望,而這一紙公告,恰似黑夜裏的一道曙光,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之火!
    “此番專程趕赴涿州,當真未曾白來!不僅餉銀遠超下古城數倍,更有機會得罡氣境宗師點撥,此生何憾!”
    一位中年男子手持長刀,刀鞘上還沾著獸血,臉上難掩興奮之色。他早聽聞涿州藏有罡氣境大能,特意千裏迢迢前來碰運氣,不想竟真能撞上這等良機!
    不過半個時辰,涿州西側的涿州驍勇營外已是人山人海,各路武者雲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提刀握劍,或負弓挎箭,神色各異——有滿麵狂喜者,有神色冷峻者,亦有淡然處之、靜觀其變者,喧囂之聲直衝雲霄。
    與此同時,涿州城南一處雅致庭院內,絲竹之音嫋嫋不絕,清越靈動,伴著庭院中花香陣陣,更顯閑適清幽。院內雕梁畫棟,飛簷翹角,廊下宮燈低垂,階前奇花異草爭奇鬥豔,一派江南水鄉的溫婉景致。
    “炎裏,出外一探,看外界為何喧鬧不休?”
    琴音戛然而止,一道淡然而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如春風拂過湖麵,讓人聽之舒心。
    “是,老師。”
    青年萬炎裏恭敬拱手,身姿挺拔如鬆。他年約二十三四,麵容雖顯平凡,無甚出彩之處,唯有一雙眼眸,時而閃過淡淡白芒,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他身著一襲白袍,纖塵不染,腳步輕盈無聲,目光平淡無波,仿佛世間萬事皆不入其心。
    片刻之後,萬炎裏折返庭院,再次拱手回報:“老師,乃是朱府張貼招兵告示,不僅餉銀翻倍,更許諾入營者有機會得罡氣境強者指點。”
    廳內白簾輕輕掀起,一道儒雅中年身影緩步走出,身著寬袖長衫,腰係玉帶,頷下三縷短須隨風輕拂,渾身洋溢著凜然正氣,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雙目平和卻似能洞察人心,一看便知是飽學鴻儒、世外高人之流。
    “如此看來,這位朱府公子,絕非甘居人下、平凡度日之輩啊。”
    他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幾分洞悉世事的了然。
    “老師所言極是。這位朱公子暗中厲兵秣馬,廣納天下武者,其野心不小,所圖定然非小!”
    萬炎裏語氣平靜,目光依舊毫無波瀾,仿佛在訴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尋常事。
    甘濤望著眼前的關門弟子,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感歎。萬炎裏天資卓絕,已得他八分真傳,武道戰技、兵法術數、政事商事無一不精,尤以兵法之道更是青出於藍,連他都自歎弗如。唯獨性格太過淡然,宛如看破世情的古稀老者,少了幾分年輕人的銳氣。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決斷:或許,是時候讓這弟子踏入紅塵,曆經一番曆練了。
    涿州驍勇營外,謝遜傲然而立,一頭金毛如雄獅鬃毛般蓬鬆散開,麵容剛毅,棱角分明,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手中屠龍寶刀泛著森然寒氣,隱隱有龍吟之聲低嘯。他目光如冷電般掃視四方,雖是孤身一人,卻自有千軍萬馬、氣吞萬裏如虎的磅礴氣勢,眸光睥睨間,一股無形的威壓如泰山壓頂般擴散開來!身後金毛雄獅的虛影若隱若現,神威凜凜,僅憑一己之勢,便將營外上千名武者死死鎮壓,無人敢擅自喧嘩。
    “不愧是罡氣境強者!不愧是‘金毛獅王’謝遜!”
    眾武者雖在苦苦抵禦這如山如嶽的威壓,臉色漲紅,卻依舊忍不住心旌神搖,望著那道體魄強健、英姿懾人的身影,眼中滿是狂熱與向往!
    何時方能如他一般,踏入罡氣境,縱橫天下,俯視眾生?!
    “都隨我入營。”
    漫天氣勢陡然一收,謝遜雄渾有力的聲音響起,不帶半分情緒,他當先轉身,大步向著涿州驍勇營內走去,屠龍寶刀拖地而行,發出“嗤啦”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中更顯威勢赫赫。
    眾武者如蒙大赦,紛紛喘著粗氣,互相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抹興奮與決絕——能追隨如此強者,便是赴湯蹈火也值!
    上千名武者齊聚涿州驍勇營校場,謝遜轉身麵對眾人,屠龍寶刀遙指地麵,冷冷開口:“涿州驍勇營,絕不養廢物!我謝遜手下,更無廢物立足之地!給你們三天時間!這三天我會以地獄之法操練你們,但凡有一絲一毫堅持不住者,立刻滾出營去,休要汙了我的眼!”
    眾人麵麵相覷,隨即皆狠狠點頭,眼中燃起熊熊鬥誌。
    誰願自認不如他人?
    他人能熬過的苦,自己為何不能?!
    與此同時,涿州城東的醉仙樓內,雕梁畫棟,賓客滿座,一派熱鬧景象。數名衣著華貴的錦衣公子圍坐一桌,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桌上珍饈佳肴琳琅滿目,酒香與菜香交織彌漫。
    “今日朱府在涿州驍勇營招兵,聽聞已招攬了上千名淬體境七重以上的好手!朱府勢力這般暴漲,我等各家日後怕是難有寧日了!”
    一位藍袍少年端起酒盞,一飲而盡,臉上滿是苦澀與感歎。
    此言一出,滿座瞬間靜默,歡聲笑語戛然而止,眾人臉上的笑容盡數褪去,心頭仿佛被一座大山猛然壓下,沉悶得難以喘息。
    “哼!不過是勢力稍增罷了,又能如何?我等各家聯手,難道還怕了他朱府不成?!”
    一名錦衣公子猛地將酒杯重重拍在桌上,麵色忿然,語氣中滿是不甘與憤懣。
    “方野!休得胡言!”
    上首位置,一位年齡稍長的青年麵色陡變,眼中精芒一閃,厲聲嗬斥。他身著錦緞長袍,麵容沉穩,眉宇間自有一股威嚴,顯然在眾人中威望極高。
    “思皓大哥!我……”
    方野麵露不甘,嘴唇囁嚅著,卻終究不敢再出言反駁,隻是胸口依舊劇烈起伏,顯然心中怒氣難平。
    “朱府如今勢大,更有罡氣境強者坐鎮,麾下又添上千名精銳武者,我等各家若貿然與其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都散了吧,各自回去聽候家中長輩安排,切不可輕舉妄動!”
    程思皓輕輕揮手,語氣凝重,說罷便率先站起身來,大步離去。
    他早已執掌家族部分事務,比這些仍流連於酒肆青樓的紈絝子弟多了幾分沉穩與遠見。
    想當年,朱睿父親執掌涿州之時,各家聯合起來尚可與朱府分庭抗禮;可如今時移世易,朱府實力已非昔日可比,若再執意抗衡,隻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罡氣境強者的恐怖,又豈是尋常勢力能夠抵禦的?
    更何況,還有涿州驍勇營這上千名淬體境七重以上的好手!
    程思皓返回程府,剛踏入大門,便察覺府中氣氛異常壓抑,下人們個個小心翼翼,走路輕手輕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往日裏的熱鬧景象蕩然無存。
    他快步走進大廳,眼前景象讓他不由一愣:廳內一片狼藉,桌椅傾倒,地上滿是破碎的瓷片與木屑,兩名仆人正戰戰兢兢地俯身收拾,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父親,府中這是發生了何事?”
    程思皓眉頭緊鎖,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的父親——程家家主程序章,隻見他麵色鐵青,雙目圓睜,胸口劇烈起伏,顯然仍在盛怒之中。
    “朱府欺人太甚!簡直是豈有此理!”程序章猛地一拍案幾,實木案幾瞬間裂開一道深深的縫隙,他厲聲怒斥,“竟敢勒令我等各家,將族中三分之一淬體境七重以上的武者盡數派往涿州驍勇營聽其差遣!真當我程家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不成?!”
    程思皓沉默片刻,抬頭直視著父親,沉聲問道:“那麽父親,您準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