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暗流湧動,潛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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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輕輕一跳,瓶身映出一道細長的光痕。許羽柒的手指還搭在那素白瓷瓶上,指尖微涼。她沒有移開視線,仿佛那瓶子正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烏鴉又叫了三聲,短促、尖利,像是催命的鼓點。
她終於動了,將瓶子輕輕推至沙盤邊緣,不再壓著那個無名小鎮。動作很輕,卻像挪開了一塊千斤重石。
“景馳。”她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殿內寂靜,“你昨夜回報的巡商隊路線,可有遺漏?”
羅景馳本已退至殿門附近,聞言立即轉身入內,腳步沉穩。“回樓主,三輛貨車按原計劃偽裝成藥材運輸,今晨應已抵達小鎮。接應者為當地分舵暗線,身份可靠。”
“可靠?”她抬眼,“誰又能真正可靠?一個曾為你效命的人,昨日還在你身邊飲茶,今日就能把刀插進你後心。”
羅景馳沉默。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沙盤前,目光落在東南角。“那批土,送去之後,有沒有人追問來源?”
“據報,無人過問。當地人隻道是修路墊基的普通黃土。”
“普通黃土?”她冷笑,“埋過屍、浸過血的東西,怎會普通。”
她指尖劃過沙盤上的幾處標記,停在一處未標注名稱的村落。“這裏,三日前有陌生人出入?”
“是。”羅景馳上前一步,“巡商隊發現七人同行,皆穿粗布衣,背藥簍,口音雜亂。起初以為是遊方郎中,但其中一人手腕有舊刀疤——與北境‘寒脊營’退伍兵卒的烙記一致。”
“寒脊營?”她眉梢一動,“那不是十年前就被剿滅的殘軍編製?”
“正是。他們不該存在。”
“可他們出現了。”她語氣平靜,“而且選在這個時候,往我們新設的貨道沿線走動。不是巧合。”
她轉頭望向廊柱深處。
“你一直沒走?”
醫師從陰影裏走出,步伐無聲。他手中並無任何器物,卻讓人覺得他隨時能掏出致命之物。
“莫七今晨吐了血。”他說,“不是傷,是記憶衝破藥引的反應。他喊了一個名字——蘇婉娘。”
許羽柒眼神一凝。
“蘇婉娘是誰?”羅景馳低聲問。
“媚香樓前任樓主,蘇雲曦的姑母。”她緩緩道,“十年前死於內鬥,屍體被扔進焚香井,連灰都沒留下。”
“他在夢裏見到了焚香井。”醫師補充,“他說井底有鈴,響一下,就有人爬上來。”
殿內一時靜得可怕。
許羽柒盯著沙盤,手指慢慢收緊。“所以,不隻是外部有人逼近。我們內部,也開始有人掙脫控製了。”
“蝕心閣九人名單中,他是第一個出現異狀的。”醫師低聲道,“但我不能確定,是否還有其他人也在悄然複蘇。”
“人心一旦開始回想過去,就不會再甘於被操控。”她喃喃,“哪怕他曾跪著發誓效忠,哪怕他的神誌被藥物重塑。”
她忽然抬頭:“你說他喊的是‘蘇婉娘’,不是‘蘇雲曦’?”
“是。”
“有意思。”她嘴角微揚,卻沒有笑意,“說明他記得的,不是現在的敵人,而是過去的真相。那扇門,正在自己打開。”
羅景馳皺眉:“是否立刻清除?”
“不行。”她搖頭,“現在殺他,隻會讓他成為殉道者,激起更多懷疑。我要知道他到底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夢見了什麽。”
“今晚子時,帶他來見我。”她說,“我要親自問他——井底的鈴,是誰敲的?”
醫師微微頷首,身影再度隱入昏暗長廊。
許羽柒回到主位坐下,目光掃過沙盤四野。勝利的地圖依舊完整,但她知道,這張圖正從內部裂開細紋。
“景馳。”她再次開口,“即刻傳令:所有分舵夜間通行,必須持雙令——總部銀鶴令副本,加影鑒司當值官親筆簽押。缺一者,視為敵細,當場格殺。”
“是!”
“另調三支影衛小隊,秘密替換東南三鎮守備。對外宣稱輪休,實則全麵監控外來人員進出。凡攜帶兵器、繪製地形圖者,無論身份,一律扣押審訊。”
“若對方反抗?”
“殺。”她答得幹脆,“用最狠的方式殺,讓所有人知道,祥鶴樓的規矩不容試探。”
羅景馳抱拳領命,轉身欲走。
“等等。”她忽然叫住他,“你剛才說,那些陌生人,藏兵器於貨箱?”
“是。查出兩柄彎刀,樣式非中原製式,更像北境雪原部落所用。”
她眼神微閃。“北境雪原……十年未通使節,他們的鐵匠早已斷脈。這些刀,是誰打造的?又是誰送來的?”
“屬下立刻徹查運輸鏈。”
“去吧。”她揮手。
殿內隻剩她一人。
燭火搖曳,映得銀鶴令泛著冷光。她伸手握住令牌,掌心傳來熟悉的重量。
外麵風起了,吹得窗紙輕微作響。
她忽然想起什麽,低頭看向袖口。那裏藏著一小片紙條,是昨夜由義莊密線遞來的——上麵隻有一行字:“墳場新土,有腳印進出,非我方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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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沒提這事。
因為她知道,有些事,一旦說出口,就再也無法當作未知。
而現在,內外隱患同時浮現,她不能再等。
她抽出腰間短刃,在案角輕輕一劃,刀鋒帶出一絲薄鐵屑。她將鐵屑彈入燭焰,火光瞬間變藍。
這是最高級別的警訊——隻有在懷疑組織核心成員動搖時才會啟動。
火焰燃了三息,便恢複如常。
她閉眼片刻,再睜眼時,眸中已無半分猶豫。
“你以為贏了,是因為你夠狠。”她低聲自語,“可真正的輸家,從來不會在明處倒下。”
腳步聲再度響起。
醫師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名黑衣人,中間押著一個瘦削男子。那人披頭散發,雙手被縛,嘴裏塞著布巾,身體不斷抽搐,像是在對抗某種無形之力。
“莫七帶到。”醫師說。
許羽柒起身,緩步走下台階。
她站在莫七麵前,伸手扯下他口中布巾。
男子劇烈喘息,雙眼翻白,嘴唇顫抖。
“你夢見了什麽?”她問。
他猛地抬頭,瞳孔渙散,卻直勾勾盯住她:“……井底……鈴響了……她說你要來了……她說……血債要用魂償……”
她不動聲色:“誰說的?”
“蘇婉娘!”他嘶吼,“她在井底等了十年!她說你欠她的,不止一座樓,是一百二十七條命!”
許羽柒眼神驟冷。
她回頭看向醫師:“他什麽時候開始說這些話的?”
“從昨夜子時起,反複不停。”
她點頭,重新麵對莫七。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她問。
男子喘息漸緩,眼神竟清明了一瞬。“我記得……我是莫七……我是……你的刀……可我也是……被你們埋進去的人……”
她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譏笑,而是一種近乎溫柔的弧度。
“既然你想起來了。”她說,“那就告訴我——當年是誰下令把你推進焚香井的?”
莫七渾身一震,臉色瞬間慘白。
他張了嘴,似乎要說出一個名字。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撞上了門框。
許羽柒猛然回頭。
醫師也已側身戒備。
押著莫七的兩名影衛迅速將其製伏,按倒在地。
她緩緩走向殿門,手按在銀鶴令上。
門外站著一名巡衛,臉色發青,手裏攥著一封濕透的竹筒。
“急報!”那人單膝跪地,聲音發顫,“東海岸……發現三艘無旗船靠岸!船上全是戴麵具的黑衣人,已與當地守軍交戰!對方……打出的是……威虎門殘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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