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杖抬起的瞬間，雲璃瞳孔驟縮。她看見黑晶的旋轉不再平穩，而是猛地一頓，像是齒輪卡死前的最後一顫。
    就是現在！
    她張嘴想喊“動手”，可聲音還沒出口，暗影尊者已先一步動作。他雙手猛然下壓，權杖狠狠頓地，整片高台轟然炸裂。黑晶碎成三段，懸浮半空，噴出濃稠如墨的黑暗能量，化作三股龍卷向四周席卷而去。
    雷鳴剛提起拳頭，林婉兒指尖火苗才冒頭，就被那股力量正麵擊中。兩人像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滑落在地，再沒動彈。
    雲璃被氣浪掀得後退數步，腳跟磕到碎石，差點摔倒。她咬牙穩住身體，抬頭看向高台——暗影尊者的黑袍鼓起，整個人如同被黑暗撐滿，雙臂張開，三道龍卷圍繞戰場高速遊走，地麵開始龜裂，空氣裏全是刺骨的寒意。
    這不是普通的攻擊，是拚了命的反撲。
    一道黑影擦著她臉頰掠過，割破皮膚。她抬手一抹，指尖帶血。
    “他不要命了！”夜無痕的聲音從側方傳來。他不知何時已衝到前方，冰劍插入地麵，凝出一層薄冰屏障，擋在雲璃身前。屏障剛成形便被龍卷撞出裂痕。
    雲璃喘著氣，喉嚨發幹。她看著夜無痕左肩滲出的血跡，知道他傷勢未愈，強行行動隻會加重負擔。但她沒時間勸阻。
    “結界還能撐住。”她低聲說，左手按在心口契約印記上。一點微光閃現，晨曦靈蝶虛弱地浮出，翅膀輕顫，釋放出一層極薄的光膜，將三人罩住。
    黑霧不斷撞擊結界，發出沉悶聲響。每一次衝擊都讓雲璃體內經脈震蕩，胸口發悶。她強忍眩暈，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高台。
    暗影尊者站在碎裂的權杖殘片中央，身形劇烈晃動。他的黑袍下滲出灰黑色液體，順著指縫滴落，在空中就化為煙霧。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近乎癲狂。
    “你們……毀不了我。”他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壓迫感，“黑暗永生不滅。”
    話音落下，三道龍卷猛然收縮，融合成一道巨大的黑影。那黑影迅速凝聚，化作一尊百丈高的巨像，通體漆黑，雙眼燃著幽光，每一步踏下，地麵都崩裂數尺。
    雲璃感覺腳下的土地在震動。結界上的裂紋越來越多，光膜開始閃爍不定。
    “它要過來了。”夜無痕握緊斷裂的冰劍，手臂青筋暴起。他轉頭看她，“還能撐多久？”
    雲璃沒有回答。她在觀察。她看到權杖碎片光芒明滅不定，看到暗影尊者站立的姿勢越來越不穩，看到他每一次呼吸都會讓黑袍劇烈起伏。
    他在燃燒自己。
    “他撐不過三分鍾。”她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卻清晰傳入夜無痕耳中，“那東西不是靠靈力維持的，是他拿命換的。”
    夜無痕眼神一凜。
    雲璃低頭看向掌心。她的手指在發抖，靈力幾乎耗盡。晨曦靈蝶的光芒越來越弱，結界隨時會破。
    但她不能退。
    她抬起右手，指尖劃過左手手腕，鮮血滲出。她將血抹在契約印記上，低聲道：“再撐一次……之後，我們贏。”
    晨曦靈蝶輕輕振翅，最後一絲光之力注入結界。光膜微微亮起，勉強擋住新一輪衝擊。
    林婉兒忽然動了。她靠著斷裂的石柱，艱難地撐起身子，雙手焦黑，指尖顫抖。她沒有看任何人，隻是將手掌貼在地上，試圖調動殘存的火係靈力。
    火焰沒燃起來，隻有一縷熱氣從掌心溢出。但她沒停下。
    雷鳴仍昏迷不醒，雷爪幻獸趴在他身邊，電光微弱閃動，像是隨時會熄滅。
    巨像已經走到結界邊緣。它抬起腳，遮天蔽日地落下。
    結界劇烈震顫，裂縫瞬間蔓延至整個表麵。
    夜無痕橫身擋在雲璃麵前，冰劍斜舉，準備迎接撞擊。他的背脊繃緊，傷口再次撕裂，血順著胳膊流下。
    林婉兒雙手猛按地麵，一股熱流從她掌心爆發，直衝其中一道龍卷底部。那龍卷偏移半尺，減緩了合圍速度。
    就是這半尺。
    巨像的腳掌砸下，結界轟然破碎。光屑四散，如星點墜落。
    雲璃被衝擊波掀翻在地，耳朵嗡鳴，視線模糊。她掙紮著抬頭，看見夜無痕被震飛數米，冰劍脫手，摔在碎石堆裏。
    他立刻爬起，撿回劍，重新站到她身前。
    林婉兒跪倒在地，雙手掌心焦爛，再也無力支撐。她抬頭望向雲璃，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雲璃扶著地麵站起來。她的腿在抖，全身都在疼。她看向高台——暗影尊者仰頭大笑，聲音嘶啞扭曲。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崩解，黑袍大片脫落，露出底下腐朽的軀幹。
    但他還在揮動雙臂，操控巨像繼續逼近。
    雲璃知道，這是最後一擊。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目光堅定。她一步步走向夜無痕身旁，與他並肩而立。
    “等它靠近。”她說，“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夜無痕點頭，握緊手中冰劍。
    林婉兒掙紮著挪到他們身後，靠在一塊殘石上。她抬起手，指尖微微發紅，哪怕隻能製造一絲熱氣，她也不打算放棄。
    巨像邁步而來，地麵崩裂，塵土飛揚。
    雲璃盯著它的動作，計算距離。她感覺到晨曦靈蝶在契約中輕微顫動，那是它最後的回應。
    三丈、兩丈、一丈……
    就在巨像抬起手掌的瞬間，她突然發現暗影尊者的動作遲滯了一下。他的手臂僵在半空，黑袍下流出更多黑血。
    就是現在！
    “動手！”她大喊。
    夜無痕衝出，冰劍直刺巨像手腕連接處。林婉兒同時推出最後一股熱流，幹擾其平衡。雲璃躍起，左手凝聚最後一點光之力，直撲高台方向。
    可就在這時，暗影尊者猛然抬頭，眼中幽光暴漲。他雙手合十，巨像雙掌猛然合攏，朝他們所在位置狠狠拍下。
    雲璃的光之力中途潰散。夜無痕被氣浪掀翻。林婉兒被餘波掃中，重重撞在石壁上。
    三人跌落在地，再難起身。
    高台上，暗影尊者緩緩抬起手，指向雲璃。他的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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