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石麵。她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指尖擦過一道裂痕邊緣，帶起細微的刺痛。耳邊還有嗡鳴聲，但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她動了動嘴唇，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可她知道，自己還活著。晨曦靈蝶在契約深處輕輕顫了一下，像是一縷微弱的呼吸。
    她抬起手，用盡力氣將手腕劃破。血順著掌心流下，滲入胸口的印記。那道光紋微微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
    “我們還沒輸。”她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但這一次，她不是說給誰聽的。她是說給自己，也是說給那隻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幻獸。
    晨曦靈蝶緩緩浮現，翅膀已經殘破不堪，邊緣卷曲，光點零星閃爍。它沒有飛，隻是靜靜地懸在她麵前，像是在等她做出下一個決定。
    雲璃閉上眼。她不再去想體內的空虛，也不再去感受四肢的麻木。她隻記得那天在森林裏，陽光穿過樹葉，落在一隻發光的蝶身上。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光能穿透黑暗。
    現在，她要再試一次。
    她把手按在地上，掌心血跡蔓延開來。意識沉入契約深處，不再是命令，也不是呼喚，而是一種回響——她把自己的記憶、信念、不甘全部送了出去。
    晨曦靈蝶的翅膀忽然輕輕一震。
    一點光從它的身體裏升起，順著契約流入雲璃體內。那不是靈力恢複的感覺，更像是某種更深的東西被喚醒了。
    她的額前浮現出一道紋路，淡金色，像是刻進皮膚裏的符文。
    與此同時，夜無痕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的冰劍躺在身側，劍身突然發出一聲輕鳴，自行抬起了半寸。他咬緊牙關，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可他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地麵傳上來，順著經脈往手臂走。
    林婉兒靠在碎石堆裏，雙手焦黑，連抬都抬不起來。但她忽然覺得胸口一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撞擊她的心髒。她睜開眼，看到前方那道微弱的光柱正一點點升起。
    她笑了，嘴角裂開，有血流出來。
    雷鳴仍躺在遠處，沒有動靜。但趴在他身邊的雷爪幻獸耳朵動了動，身上電光一閃，雖弱，卻持續跳動。
    高台上，暗影尊者盯著那道正在凝聚的光柱，眼神變了。他舉起手，巨像雙掌繼續合攏，壓向地麵。空間仿佛被擠壓變形，空氣凝成實質般的壓力。
    可就在那一瞬間，雲璃睜開了眼睛。
    她跪了起來，雙手撐地，額頭光紋大亮。晨曦靈蝶飛向她的眉心，兩者相融，光芒暴漲。
    一道光柱衝天而起，撕開黑霧，直射穹頂。光芒所及之處，黑氣翻滾退散，巨像的動作明顯遲緩。
    這不是攻擊，而是守護。
    光之力在她周圍形成半圓屏障，將四人籠罩其中。屏障表麵流轉著細密的紋路，像是由無數光絲編織而成，不斷吸收衝擊又迅速修複。
    巨像的雙掌砸在屏障上，發出沉悶巨響。整個高台劇烈震動，碎石崩落。
    雲璃膝蓋一彎，差點跪倒。她咬住下唇，硬是撐住了。
    夜無痕抓住冰劍，慢慢站了起來。他的腿還在抖，但他把劍插進地麵，借力穩住身體。他看向雲璃的背影，那道光柱映在他眼中，像是重新點燃了什麽。
    林婉兒抬起手，指尖泛起一絲紅光。她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但她不想停下。她把掌心貼在地上，哪怕隻能送出一點熱流，也要讓它流向屏障。
    屏障邊緣的光紋閃了一下，變得更亮了些。
    暗影尊者站在高台中央，黑袍獵獵作響。他低頭看著權杖殘片，那些碎片仍在震動，卻無法回應他的召喚。他抬頭望向那道光，眼中第一次出現動搖。
    他揮手，巨像再次發力，雙掌死死壓下。黑氣如潮水般湧向屏障，試圖將其吞噬。
    雲璃感到一股巨力撞來，胸口一悶，喉頭泛腥。她吐出一口血，卻沒有鬆手。她知道，隻要她倒下，所有人都會死。
    她把最後一絲意識投進契約網絡。那不是語言，也不是指令，而是一種情緒的傳遞——我還在這裏，你們也不能放棄。
    夜無痕的冰劍嗡然長鳴，劍身覆上一層薄霜。他抬起手，劍尖指向巨像手腕連接處。他知道這一擊可能毫無作用，但他必須出手。
    林婉兒的指尖燒起了微弱的火苗。她盯著屏障外的黑暗，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雷爪幻獸猛然抬頭，雙眼閃過一道電光。它掙紮著站起，前爪在地上劃出兩道焦痕。
    雲璃感受到夥伴們的回應。她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力量注入額頭光紋。屏障開始擴張，光芒變得更加凝實。
    巨像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它的手掌被擋在離屏障僅半尺的位置，再也無法前進。
    暗影尊者的身體晃了晃。他的黑袍下，灰黑色液體不斷滴落，在空中化為煙霧。他盯著雲璃，聲音嘶啞：“你……不該存在。”
    雲璃沒有回答。她隻是抬起頭，目光穿過屏障，直視對方。
    她的膝蓋還在發抖，手指幾乎抓不住地麵。但她挺直了背。
    光屏障穩定下來，牢牢護住所有人。
    夜無痕站穩了腳步，冰劍斜指前方。林婉兒靠著石頭，指尖火焰未熄。雷爪幻獸低吼一聲，電光在爪間跳躍。
    暗影尊者抬起手，再次催動巨像。黑氣翻騰，巨像雙臂用力，試圖強行壓碎屏障。
    雲璃感到壓力驟增，額頭光紋開始閃爍。她知道這道屏障撐不了太久。
    但她也明白，隻要他們都不倒，就還有機會。
    她低聲說：“再撐一會兒。”
    夜無痕握緊劍柄，指節發白。
    林婉兒把另一隻手也按在地上。
    雷爪幻獸前蹄踏地，發出一聲低吼。
    光屏障邊緣出現了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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