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障邊緣的裂痕又擴大了一寸。
    雲璃的手掌死死按在地麵，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的額頭滲出冷汗，那道淡金色紋路忽明忽暗，像是風中殘燭。屏障外，黑暗巨像的雙掌依舊壓著，力量沒有減弱，反而更沉了。
    她咬住下唇，舌尖嚐到血味。疼痛讓她清醒了一瞬。
    就是現在。
    她將右手從地上抬起，指尖劃過左掌心，鮮血立刻湧出。她沒停頓，把血抹在契約印記上，同時閉上眼，意識順著契約網絡探出。晨曦靈蝶殘存的感知力微弱得幾乎抓不住，但她還是捕捉到了高台上的能量波動。
    每一次巨像轟擊屏障，暗影尊者的權杖都會亮一次。而每次攻擊結束，那黑晶碎片就會暗下去三息時間。他的身體也會晃一下，像是承受不住反噬。
    這不是偶然。
    雲璃睜開眼，目光落在夜無痕身上。他半跪在側前方，冰劍插在地上，左手撐著膝蓋，呼吸沉重。她用盡力氣凝聚一道意念，通過契約傳過去。
    畫麵在她腦海中成型——巨像收手的瞬間，權杖熄滅，黑氣停滯。
    這道信息順著契約流向夜無痕。
    他猛地抬頭，眼神一震。他想起來了，剛才冰劍嗡鳴的時候，正是權杖最暗的那一刻。他緩緩點頭，手指收緊，握住劍柄。
    雲璃又轉向林婉兒。她靠在碎石堆裏，雙手焦黑，但還能動。雲璃再次傳遞同樣的畫麵，附加一段記憶：火焰跳躍的節奏，恰好與權杖熄滅同步。
    林婉兒眨了眨眼，嘴唇動了動。她低頭看向指尖，那裏有一絲極微弱的紅光閃了一下。她明白了。
    最後是雷鳴。
    他仍躺在遠處，沒有動靜。但趴在他身邊的雷爪幻獸耳朵突然抖了抖，電光在爪間跳了一下。雲璃感覺到契約網絡中有回應傳來——雖然微弱，但存在。
    確認了。
    她低頭看著身前的地麵，用沾血的手指在石麵上畫出一個簡單的陣型。三個點代表三人位置，一條線指向高台中央。她在每個點旁邊標出血跡記號，代表時間節點。
    夜無痕主攻，目標是權杖連接處。林婉兒負責引爆空中滯留的黑氣，製造幹擾。雷鳴必須震斷巨像雙足的支撐點。她自己，則會在最後一刻凝聚淨化之光，直擊暗影尊者本體。
    不能早，也不能晚。必須卡在權杖熄滅的三息內完成所有動作。
    她把計劃封進契約網絡，以晨曦靈蝶的光為引，一次性推送出去。
    夜無痕的劍尖微微抬起，指向高台。他沒有說話，但身體已經繃緊，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林婉兒把雙手貼在地上，掌心開始泛紅。她閉上眼，調動體內最後一絲火種。哪怕隻能燒起一點火星，她也要讓它炸開。
    雷爪幻獸低吼一聲，前爪在地上劃出兩道深痕。它的身體還在發抖，但四肢已經開始發力，隨時準備衝出。
    雲璃重新把手按回地麵，維持屏障不破。她的呼吸越來越淺，每一次吸氣都像有刀子刮過喉嚨。但她盯著高台，眼睛一眨不眨。
    暗影尊者站在高台盡頭，黑袍翻卷。他抬起手，權杖碎片再次亮起幽光。黑氣從四麵八方匯聚，纏繞上巨像的身體。它緩緩抬起雙臂，準備下一輪轟擊。
    就是這一次。
    雲璃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如果失敗，屏障會立刻崩塌，所有人都會被碾成灰。
    她把全部意識集中在契約網絡裏，等待巨像出手的瞬間。
    巨像雙掌合攏，猛然砸下。
    屏障劇烈震動，裂痕蔓延到中心。雲璃吐出一口血，但她沒鬆手。
    就在巨像收手的刹那，權杖光芒驟然熄滅。
    三息。
    夜無痕動了。他抽出冰劍，整個人衝向高台側麵。劍身覆上一層寒霜，直劈權杖與手臂連接的位置。
    林婉兒雙手拍地，火焰順著地麵竄出，在空中引爆一團滯留的黑氣。轟的一聲，黑霧炸開，形成短暫混亂。
    雷爪幻獸怒吼著衝出，前爪狠狠砸向巨像左足下方的石柱。整根支柱應聲裂開，巨像身形一歪。
    雲璃抓住這一刻，將體內最後的力量灌入額頭光紋。晨曦靈蝶從她眉心飛出，殘破的翅膀輕輕一振，一點純淨的光從中升起。
    她舉起手，光凝聚成錐形，直指暗影尊者。
    隻要再一秒，這一擊就能發出。
    可就在這時，暗影尊者的身體突然扭動了一下。他抬起未持杖的那隻手，掌心朝前，黑氣迅速在身前凝結成一道屏障。
    光錐刺入黑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兩者僵持不下。
    雲璃臉色一白，喉頭又湧上血腥味。
    她沒料到對方能在靈力真空期強行調動護盾。
    時間隻剩下一息。
    夜無痕的冰劍離權杖還有半尺距離。林婉兒的火焰剛剛引爆第二波黑氣。雷爪幻獸正撲向巨像右足，準備第二次衝擊。
    還差一點。
    雲璃咬破舌尖，把最後的意識壓進光錐。她不再控製輸出，而是讓所有力量一次性爆發。
    光錐猛然膨脹，黑障出現裂紋。
    暗影尊者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
    就是現在。
    夜無痕的劍終於斬中權杖連接處。冰刃切入黑氣，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林婉兒的第二波火焰炸開，黑氣翻騰失控。
    雷爪幻獸撞上巨像右足，石柱崩塌，巨像單膝跪地。
    雲璃的光錐徹底穿透黑障，直逼暗影尊者胸口。
    他的黑袍被掀開一角，露出底下灰黑色的皮膚。那一瞬間，他的眼神變了。
    不是憤怒，不是瘋狂。
    是恐懼。
    雲璃看見了。
    她張了張嘴，聲音嘶啞：“你輸了。”
    暗影尊者的手猛地揮出，黑氣狂湧，試圖擋住光錐。
    光與暗撞在一起，爆發出刺目的強光。
    雲璃的手還在往前推，哪怕肩膀已經脫力，哪怕指尖凍得發紫。
    她知道，隻要再往前一寸。
    屏障外，巨像的身軀開始崩解。夜無痕的冰劍卡在權杖縫隙裏，寒氣正順著裂縫蔓延。林婉兒的火焰第三次炸開，燒穿了最後一層黑霧。雷爪幻獸仰頭咆哮，電光順著斷裂的石柱竄上高台。
    暗影尊者的黑袍被光撕開一道口子，皮膚開始龜裂。
    他終於後退了一步。
    雲璃的光錐離他心髒隻剩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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