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滾下石階的瞬間，雲璃膝蓋重重磕在石壇邊緣。她沒去追，右手撐地，左手迅速按住大腿外側止血。晨曦靈蝶立刻飛回肩頭，翅膀輕顫，灑出一層微光落在傷口上。
    她喘了兩口氣，抬頭看向石壇中央。黑暗法師站在水晶下方，雙手垂落，黑袍靜靜貼著身體。剛才那一擊沒有繼續追擊，反而停了下來。
    雲璃盯著他的手。剛才他抬手凝聚黑焰時，指尖有半息停頓。不是施法準備動作，更像是……力量銜接不上。
    她眼角掃過三隻幻獸。影狼趴在地上，右前爪微微抽動，似乎剛才被夜無痕的冰劍擦中關節；魔蛛縮在岩壁角落，尾尖滴落的毒液比之前慢了許多；雙頭蛇傀盤繞原地，兩個腦袋轉動的方向不一致，像是在互相拉扯。
    這些不是完美配合的戰鬥組合。
    她咬牙站起，腿還在疼，但能支撐。她抬手示意夜無痕別輕舉妄動。夜無痕背對著她，冰牆仍在身前凝結，聽到動靜後微微點頭，沒有回頭。
    “婉兒！”雲璃聲音壓低，“你剛才火球打中魔蛛腹部，它有沒有立刻反擊？”
    林婉兒靠在岩石邊，掌心還殘留著火流的餘溫。“沒有……它抖了一下，然後才跳開。”
    “說明攻擊有效。”雲璃目光轉向雷鳴，“你剛才錘擊蛇傀背部，它纏住你的武器多久才鬆開？”
    雷鳴活動了下手腕。“差不多三秒。等我發力掙脫時，它另一顆頭才撲過來。”
    雲璃記下了時間差。她低頭看吊墜，它仍在發燙，但震動方向沒變——源頭還是那枚水晶。敵人沒撤，也沒增強攻勢，說明他們現在也在等待。
    等什麽？
    不是等援軍。如果是埋伏，剛才突襲失敗時就該趁勢圍殺。也不是等儀式完成，水晶脈動依舊穩定，沒有進入最終階段的跡象。
    他在等節奏。
    雲璃忽然明白。每一次施法，都需要重新凝聚力量。而三個幻獸同時行動，消耗極大。他必須控製出手頻率，否則會斷檔。
    這就是空隙。
    她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清晰：“夜無痕，守住正麵，別讓他靠近我們這邊。”
    夜無痕立刻橫劍，冰牆向前推進半步，擋住水晶方向可能襲來的黑焰。
    “婉兒，雷鳴，聽我說。”雲璃轉頭看向兩人，“你們剛才的攻擊都打中了弱點，但沒持續壓製。接下來，我們隻攻一個目標——影狼。”
    林婉兒皺眉。“可它皮厚，一次打不倒。”
    “我們不需要打倒它。”雲璃說，“我們要逼它轉身。它左肩剛才被冰刃劃過，轉身時右側會暴露。”
    雷鳴明白了。“你是想讓我錘它的右腹關節？”
    “對。隻要它一動，你就動手。不要等第二次機會。”
    林婉兒點頭。“我用火流逼它往右邊轉。”
    “好。”雲璃看向夜無痕，“你和我負責牽製黑暗法師。他每次抬手前，會有半息停頓。就在那個瞬間，你出劍打斷他蓄力。”
    夜無痕握緊劍柄。“他會用幻獸擋。”
    “所以我們要製造混亂。”雲璃說，“婉兒和雷鳴動手時，同時發出喊聲。聲音越大越好。幹擾他的施法節奏。”
    林婉兒有點猶豫。“萬一他換別的招呢？比如再召一隻幻獸？”
    “他不會。”雲璃搖頭，“維持這三個已經是極限。水晶的能量波動很穩，但上限明顯。如果強行增加術式，反噬會讓他自己先失控。”
    雷鳴還是不放心。“我那一錘都沒破防，再來一次真能奏效？”
    “因為你上次是單獨打。”雲璃說，“這次不一樣。影狼被火流逼得重心偏移，右腹完全暴露，而且它剛被冰傷過，關節活動受限。你用全力砸同一個點，至少能讓它暫時失去平衡。”
    她舉起吊墜。“他還想完成儀式，就不會輕易撤陣。隻要我們抓住每一次空檔，不斷施壓，他遲早會露出破綻。”
    四人沉默了一瞬。空氣裏隻剩下水晶脈動的微響。
    夜無痕最先開口。“我聽你的。”
    林婉兒深吸一口氣。“我也準備好了。”
    雷鳴把錘子扛到肩上。“那就幹吧。”
    雲璃看著他們，又看向石壇上的黑暗法師。他依舊站著，雙手低垂，像是在等待下一輪交鋒開始。
    她知道，對方也在分析他們。
    但有一點對方沒想到——他們現在有了明確的打法，不再是各自為戰。
    “等我信號。”雲璃低聲說，“我會先讓晨曦靈蝶飛高一點。它一動，就是開始。”
    晨曦靈蝶輕輕扇動翅膀，緩緩升到頭頂三尺位置。光暈照亮了石壇一角，也映出了黑暗法師微微抬起的頭。
    雲璃盯著他的手。
    一秒。
    兩秒。
    他的手指開始彎曲，掌心向上翻起。
    就是現在。
    她正要開口，黑暗法師忽然停住動作。那隻影狼猛地轉身，朝著石壇左側低吼。
    雲璃立刻警覺。那邊沒有隊友，也沒有動靜。
    難道有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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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地麵輕微震動。一道裂縫從石壇底部延伸出來，直指林婉兒所在的位置。
    林婉兒察覺到腳下異樣，立刻後退兩步。裂縫中冒出一股黑煙，迅速擴散。
    “小心！”雷鳴大喊。
    黑煙碰到岩石，表麵立刻泛起細小的孔洞。
    是腐蝕性氣體。
    雲璃瞬間判斷形勢。這不是主攻，是逼他們分散站位。
    她立即下令：“別亂跑！保持距離，別靠牆！”
    夜無痕迅速揮劍，一道冰線封住裂縫出口，暫時堵住黑煙蔓延。但冰層表麵很快出現裂紋，正在被侵蝕。
    “撐不了多久。”他說。
    雲璃盯著黑暗法師。他仍站在原地，連衣角都沒動。這說明釋放黑煙的是預設機關，不是實時操控。
    也就是說，他在節省靈力。
    她忽然意識到——對方也在調整策略。
    剛才那次停頓，不是力量銜接不上，而是故意放慢節奏，引他們主動進攻。
    真正的弱點，或許根本不在幻獸身上。
    而在那短暫的、看似可乘的間隙本身。
    她握緊吊墜，心跳加快。
    不能再按原計劃打了。
    “改變順序。”她快速說，“夜無痕，等冰牆一破，立刻向右橫移五步，引開他的注意力。婉兒，你在他移動時用火流掃射水晶底座，別管威力，重點是幹擾施法節奏。雷鳴，準備砸蛇傀，它一定會動。”
    三人迅速點頭。
    “靈蝶，升到最高點。”雲璃輕聲說。
    晨曦靈蝶振翅飛起，光暈灑滿整個地下空間。
    黑暗法師終於抬頭，目光鎖定空中那點微光。
    雲璃屏住呼吸。
    她知道，下一波攻勢馬上就要來了。
    她抬起手，準備下達指令。
    就在這時，水晶突然亮了一下。
    紫色波紋擴散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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