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還舉在半空，掌心朝外。那頭形似鹿的生物靜靜立著，角尖觸地，幽藍的光暈順著鱗片緩緩流動。她沒有動，也不敢呼吸太重。剛才那一幕太過突然——它低頭點了三次前蹄，節奏和林婉兒發出的光脈完全一致。
    這不是巧合。
    “它聽懂了。”雲璃低聲說，手指微微收攏，“它在回應我們。”
    林婉兒靠在雷鳴身後，額角滲出細汗。她的火焰幻獸趴在地上，尾巴輕輕擺動。剛才連續釋放三段靈波，消耗不小。她抬眼看向雲璃：“接下來怎麽辦？繼續發信號？”
    雲璃沒立刻回答。她看著晨曦靈蝶，那小小的身影正懸浮在她麵前，翅膀輕顫，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她閉上眼，順著契約鏈接探去。一段模糊的畫麵浮現：一片燃燒的林地，黑影從地下爬出，樹木斷裂，根係發黑。
    她睜開眼，眉頭皺緊。
    “它想告訴我們什麽。”夜無痕站在左側，目光始終盯著生物的角。那裏的光芒變了，不再是穩定的藍，而是忽明忽暗，像在傳遞節奏。
    “不是語言。”雲璃喃喃道，“是記憶。它把經曆的事……投過來了。”
    雷鳴握了握錘柄：“能看懂嗎？”
    “還不完整。”雲璃深吸一口氣，“它需要更多反饋。我們要讓它知道，我們在聽。”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縷光屬性靈力，注入晨曦靈蝶體內。靈蝶雙翅展開，灑下一圈柔和的光暈。雲璃集中精神，將一段意念推送出去——畫麵是她與靈蝶並肩飛行的日常，穿過山穀，掠過溪流，最後落在一棵大樹的枝頭。那是她們第一次進入野外訓練時的場景。
    光暈擴散開去，緩緩流向那頭生物。
    對方的身體輕微震動了一下。它的右前蹄再次抬起，然後緩慢落下，這一次隻點了一次。
    “一次？”林婉兒小聲問，“是不是表示‘看見了’？”
    雲璃沒說話，又推送第二段意念。這次是她在戰場上擋下攻擊，靈蝶為她療傷的畫麵。她刻意放慢節奏，讓情感更清晰地傳遞。
    生物的角忽然亮起，藍光轉白，全身鱗片泛起微光。它緩緩低下頭，前肢彎曲，竟做出一個類似臣服的姿態。
    “它認我們了？”雷鳴聲音壓低。
    “不是認。”雲璃搖頭，“是信任。它覺得我們……理解它。”
    話音剛落，一股強烈的意念猛然撞入她的腦海。
    【守林者……異族入侵……封印動搖……助我……護森……】
    畫麵隨之炸開——漆黑的裂縫在地麵蔓延，扭曲的影子從深處爬出，森林的根係被腐蝕，樹木枯萎倒塌。那頭生物獨自站在中央，角上光芒劇烈閃爍，卻無法阻止崩塌。
    雲璃猛地後退一步，扶住身旁的樹幹。額頭滲出冷汗。
    “怎麽了？”夜無痕上前半步。
    “它……剛才傳了太多。”雲璃喘了口氣，“它叫自己‘守林者’。這片林子有封印，現在出了問題。有人在破壞它。”
    林婉兒瞪大眼睛：“神秘組織？”
    “很可能是。”雲璃看向那生物，“它攔住我們，不是為了攻擊，是為了確認我們是不是敵人。它需要幫手。”
    夜無痕眯起眼：“它為什麽選我們？”
    “因為我們沒用暴力突破。”雲璃說，“它一直在觀察。剛才展示路徑，就是在測試我們的反應方式。”
    雷鳴撓了撓頭：“所以它剛才那些藤蔓抽擊，都是在試探？”
    “對。”雲璃點頭，“它要確定我們是否值得溝通。”
    沉默了幾秒，林婉兒忽然開口：“它能不能告訴我們，封印在哪？”
    雲璃望向守林者。對方依舊跪伏在地，角尖仍觸著地麵，但眼中光渦已趨於平穩。
    她再次閉眼，調動靈力，通過晨曦靈蝶傳遞新的意念：指向自己，再指向對方，雙手交疊於胸前，做出結盟的手勢。
    守林者沒有立刻回應。
    它的角光緩緩變暗，身體微微顫抖。片刻後，它抬起頭，右前蹄抬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指向森林深處。
    “它讓我們跟它走？”雷鳴問。
    “不是現在。”雲璃睜開眼，“它還在等什麽。”
    夜無痕忽然抬手：“等等。”
    他盯著守林者的角尖。那裏有一滴晶瑩的液體凝聚，順著螺旋角滑落，砸在地麵的一瞬間，泥土發出輕微的滋響。
    “它受傷了。”夜無痕說。
    雲璃心頭一緊。她仔細看去，發現那生物的後腿內側有一道裂痕，鱗片翻卷，邊緣泛著暗紅，像是被什麽腐蝕過。
    “它帶傷攔我們？”林婉兒聲音發緊。
    “所以剛才動作一直很克製。”雲璃明白了，“它不想激戰，是因為撐不住。”
    她轉身從背包裏取出一瓶淡綠色藥劑，是出發前特製的愈合液。她擰開瓶蓋，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療傷的。”她說，“你可以用。”
    守林者低頭看了看藥瓶，又抬頭看她。光渦緩緩轉動，像是在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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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息後，它抬起前蹄，輕輕碰了碰藥瓶。瓶身滾了一圈，停住。接著，它用角尖挑起瓶蓋，傾斜瓶身，讓藥液滴在傷口上。
    嘶——
    一聲極輕的悶哼從它喉間溢出。傷口處騰起一陣白煙，但鱗片邊緣的暗紅開始褪去。
    “有效。”林婉兒鬆了口氣。
    雲璃看著它，輕聲說：“你不用一個人扛。我們可以一起。”
    守林者緩緩站直身體，角光由白轉藍，恢複了最初的穩定。它低頭，用角輕輕碰了碰地麵，然後再次指向森林深處。
    這一次，它的姿態不再戒備，而是帶著一種明確的邀請意味。
    雲璃回頭看向隊友。
    夜無痕點頭：“跟上去。”
    雷鳴活動了下手腕：“總算不用僵在這兒了。”
    林婉兒抱起火焰幻獸：“它剛才傳的畫麵太嚇人了，要是封印真破了，整個幽影林域都會失控。”
    晨曦靈蝶飛回雲璃肩頭，翅膀輕輕貼住她的臉頰，像是在安撫。
    雲璃伸手摸了摸它的背，轉向守林者：“我們準備好了。帶路吧。”
    守林者轉身，蹄下泛起微光，每一步落下，地麵都浮現出短暫的符文痕跡，像是某種古老路徑被激活。
    隊伍跟在它身後，保持五步距離。夜無痕走在最前側，手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雷鳴斷後，林婉兒居中，目光不斷掃視兩側樹影。
    走了約百米，守林者忽然停下。
    前方的地麵出現一道裂痕，不寬，但極深。裂縫兩側的泥土呈焦黑色，像是被高溫灼燒過。空氣中飄著一絲刺鼻的氣息。
    守林者低頭，用角指向裂縫底部。
    雲璃蹲下身，凝神看去。在裂縫深處，有一塊破碎的石板，上麵刻著殘缺的符文。她一眼認出——那是封印陣的節點之一。
    已經被毀了。
    她抬頭看向守林者：“還有多少這樣的地方？”
    守林者沒有回應語言，而是抬起右前蹄，在空中緩慢點了四次。
    四次。
    雲璃站起身，聲音沉了下來：“我們得盡快行動。”
    守林者轉身，繼續前行。步伐比之前快了些。
    隊伍緊隨其後。林婉兒低聲問：“你說它剛才傳的‘異族入侵’……會不會是暗影尊者的人？”
    雲璃沒回答。她的手按在晨曦靈蝶背上，感受到一絲不安的波動。
    就在這時，守林者的角光突然急閃三下。
    所有人立刻停下。
    它緩緩轉身，麵向雲璃，用角尖指向她的胸口。
    雲璃愣住。
    它不是在攻擊，而是在……確認什麽。
    她低頭，發現自己的禦獸師徽章正在微微發燙。那是華光帝國禦獸協會頒發的認證標誌，平時從不會有反應。
    守林者的眼神變了。光渦旋轉加快，透出一絲……期待？
    它再次抬起角，輕輕碰了碰徽章表麵。
    嗡——
    一聲極輕的共鳴響起。
    徽章上的紋路忽然亮起，與守林者角上的光芒頻率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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