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璃的手掌還貼在靈蝶袋上，那股溫熱比剛才更清晰了些。她沒抬頭，隻是將指尖輕輕壓進布料縫隙，感受著裏麵傳來的微弱跳動。
    灰衣人站在東南角岩石後方，左手握旗，右手垂在腰間銅鈴旁。他第三次揮旗的動作剛落，手指停在半空，有那麽一瞬間的靜止。
    就是這個間隙。
    雲璃閉了眼，把星髓草粉末捏得更緊。粉末沾在掌心，和之前殘留的血跡混在一起。她回想剛才林婉兒擴大火牆時對方的反應節奏——三令一停，每次下令前都會先觀察戰場變化。
    她睜開眼，看向林婉兒。林婉兒正坐在火環邊緣調息，聽見動靜立刻抬起了頭。
    “等下你往後退。”雲璃低聲說，“火環偏左，露出右邊缺口。”
    林婉兒皺眉：“他們會衝過來。”
    “讓他們衝。”雲璃說，“但隻許退五步，不能多。”
    林婉兒點頭，重新站起。火焰在她掌心旋轉了一圈，熱度回升。
    雲璃又轉向夜無痕。他靠在碎石堆邊，冰劍橫放在腿上，聽見腳步聲才抬眼。
    “你從左側繞過去。”她說，“等我喊‘現在’就出手，目標是那個人的手。”
    夜無痕看著她：“不是殺？”
    “斷旗。”她說，“讓他發不了信號。”
    夜無痕收劍入鞘，起身時膝蓋發出輕微響聲。他沒說話，沿著岩壁緩步向左移動。
    雷鳴盤坐在右側，雷豹趴在他腳邊舔舐前爪裂口。雲璃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
    “你負責擋住他身邊的兩個人。”她說，“別讓他們靠近夜無痕。”
    雷鳴抬頭：“什麽時候動手？”
    “旗子舉起來的時候。”她說，“他們一亂，你就上。”
    雷鳴咧嘴一笑，拍了拍雷豹的背。雷豹耳朵豎起，低吼一聲。
    雲璃回到礦堆中央，站定。背包還在腳邊，最後一撮星髓草粉末裝在小布袋裏，被她握在右手中。她深吸一口氣，盯著東南角的方向。
    霧氣流動的速度慢了下來。銀苔地麵泛著微光，映出幾道交錯的人影。
    林婉兒開始行動。
    她故意踉蹌了一下，身體向後一滑，火環猛地向左傾斜，右側資源堆完全暴露。火焰範圍收縮了近一半，熱浪退去，地麵上的銀苔重新顯出原色。
    灰衣人眼神一動，迅速掃視全場。高處紅旗隊的人也有了反應，有人向前邁了一步。
    雲璃屏住呼吸。
    灰衣人抬起手，旗幟緩緩揚起。
    就在那一瞬，雲璃開口。
    “現在！”
    林婉兒立刻將火環甩出，一道火線貼地射向岩石下方，逼得傭兵往後縮身。夜無痕如離弦之箭，貼著岩壁疾行而出，冰劍出鞘，直撲灰衣人咽喉。
    灰衣人反應極快，側身避讓，但夜無痕的目標本就不是他本人。劍鋒一轉，精準削向他手中的旗杆。
    “哢”的一聲，旗杆斷裂。
    同時，雷鳴暴起，雷豹咆哮躍出，雷光鎖鏈從空中砸下，正中灰衣人身旁兩名護衛。一人被震退數步撞上岩壁，另一人舉臂格擋，手臂瞬間發麻。
    雲璃沒有遲疑，雙手結印，將最後一撮星髓草粉末撒向空中。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掌心，用力按向靈蝶袋。
    金光乍現。
    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在濃霧中格外刺目。那道光波掠過地麵，短暫幹擾了所有人的視線。
    高處紅旗隊動作停滯。他們看不到信號，也不敢輕舉妄動。
    東南角傭兵更是陷入混亂。原本準備突擊的幾人停下腳步，互相張望，不知是否該繼續進攻。
    雲璃立刻高喊：“護住資源！”
    林婉兒趁機重新拉開火牆，這一次直接封死東南方向通道。火焰升騰，熱浪逼人，碎石滾落，阻斷了追擊路線。
    夜無痕落地轉身，冰劍橫掃，逼退試圖靠近的護衛。他一腳踢開掉落的半截旗杆，冷冷盯住灰衣人。
    灰衣人臉色變了。他低頭看自己空著的手，又抬頭望向山脊上的隊伍，發現他們毫無動作。
    他終於明白——指揮鏈斷了。
    雷鳴走到他麵前，拳頭握緊。雷豹低吼著擋在他前方，尾巴掃過地麵，帶起一陣塵土。
    “你說你們是來搶資源的？”雷鳴冷笑，“結果你自己才是那個躲在後麵發號施令的人。”
    灰衣人沒答話，往後退了半步。
    雲璃走下礦堆，腳步平穩。她經過夜無痕身邊時，伸手扶了下他的肩膀。夜無痕微微點頭，退到一側警戒。
    林婉兒火環未收，守在左側缺口。雷鳴站在右側，目光鎖定灰衣人。四人呈包圍之勢，將對方三人圍在中間。
    雲璃開口：“你不是黑脊傭兵團的人，也不是上麵那支隊伍的。你是第三方。”
    灰衣人沉默片刻，終於開口：“你們不該插手。”
    “我們本來隻想守住自己的東西。”雲璃說，“是你先動手的。”
    灰衣人嘴角抽動一下：“這片資源，不屬於任何人。”
    “那就憑本事拿。”雷鳴上前一步，“你現在還有本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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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看了一眼山脊。那裏的人依舊不動。他知道，那些人隻聽旗語行事。沒有指令，他們就不會行動。
    他慢慢抬起手，摸向腰間的銅鈴。
    雲璃眼神一冷：“別碰它。”
    灰衣人動作一頓。
    “你用銅鈴配合旗語控製兩支隊伍。”她說，“一個手勢，一個聲音，雙線調度。難怪他們配合這麽好。”
    灰衣人沒否認。
    “但現在你已經失去了主動權。”雲璃說，“你的信號斷了，你的手下亂了。你還想靠什麽贏？”
    灰衣人終於笑了。那笑容很淡，帶著一絲不甘。
    “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雲璃看著他：“你覺得還有變數？”
    灰衣人沒有回答。他忽然抬手，抓起一把塵土朝空中揚去。
    雲璃立即後退一步，揮手示意眾人戒備。
    但那把塵土隻是落下，並未引發任何異象。
    “你太自信了。”灰衣人低聲說，“你們破了我的局，可你們根本不了解這地方。”
    雲璃皺眉。
    “這裏不是普通的育靈地。”他說，“你們采走的每一份星髓草，每一粒玄光晶礦，都在改變地脈流向。再過不久，整個穀底會塌陷。”
    雲璃眼神一凝。
    “我不是威脅。”灰衣人看著她，“我是提醒。你們現在不走，等地下能量失衡，誰都出不去。”
    林婉兒看向雲璃：“他說的是真的？”
    雲璃沒有馬上回應。她低頭看向腳下的銀苔地麵。那些發光的苔蘚，此刻顏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
    她彎腰伸手，觸碰地麵。一股細微的震動從指腹傳來。
    不是錯覺。
    地下確實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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