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聲還在繼續，一下一下，不急不緩。
    雷鳴第一個動了。他站起身，護腕上的雷紋刃扣發出輕微摩擦聲，幾步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林婉兒立刻喚出焰狐，火光在她掌心亮起。夜無痕手已搭上劍柄，目光鎖定雲璃，等她下令。
    雲璃沒動。她坐在原地，手指輕輕按在腰間的靈囊上，感知著裏麵星髓草的微弱波動。她抬頭看向那聲音的源頭——霧林邊緣的一塊灰岩。
    雷鳴很快回來，身後跟著一塊半人高的石碑。石碑表麵刻著幾道交錯的紋路，正隨著每一次震動發出金屬碰撞般的聲響。他把石碑放倒在營地中央，喘了口氣：“不是人，是這玩意自己在響。”
    林婉兒湊近看：“它怎麽突然動了？剛才可沒這動靜。”
    夜無痕走近，伸手觸碰石碑表麵。寒氣順著他的指尖蔓延，石碑的震動立刻慢了下來。但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探查時，石碑中央裂開一道細縫，一枚玉簡緩緩升起，懸在空中。
    雲璃站起身，走到玉簡前。它通體暗青，表麵沒有署名，隻有一行字浮現出來：“欲知殘餘之勢，三日後子時，霧隱穀見。”落款是兩個字——影盟。
    “影盟？”林婉兒念了一遍，“沒聽過。”
    雷鳴皺眉：“會不會是暗影尊者那邊的人改頭換麵？”
    “不像。”夜無痕收回手，語氣冷淡，“如果是敵人，不會用這種方式露麵。太刻意，也太冒險。”
    雲璃盯著玉簡看了很久。她將靈力緩緩注入其中，玉簡沒有反應，也沒有釋放任何追蹤氣息。她又用晨曦靈蝶的光塵掃過一遍，確認沒有隱藏符咒。
    “信息是幹淨的。”她說。
    “可誰知道這是真是假？”林婉兒低聲說，“我們剛拿下資源點，他們就知道我們在哪。能精準送信到眼前，說明一直盯著我們。”
    雷鳴點頭：“說不定現在還有人在看著。”
    夜無痕環顧四周，手中冰劍微微抬起。他沒有發動攻擊，而是將一縷寒氣散入地麵。寒流迅速擴散，在營地周圍形成一圈看不見的冰息屏障。若有監視者靠近，立刻會被察覺。
    “我已經布下反偵測結界。”他說，“短時間內，沒人能悄無聲息地接近這裏。”
    雲璃低頭看著玉簡，思緒飛轉。她們一直在追查暗影尊者的殘餘勢力，但線索斷了很久。這次邀約來得突然，卻也給了一個機會。如果對方真掌握情報，錯過可能影響後續行動。
    但她不能貿然答應。
    “我們要去。”她終於開口。
    林婉兒一愣：“你認真的？”
    “但我們得做好最壞打算。”雲璃繼續說，“對方知道我們的位置，說明有一定實力。但他們沒動手，也沒設伏，反而留下信息，說明目的不是襲擊。或許他們也需要我們。”
    “還是太險了。”夜無痕皺眉，“我們現在狀態不錯，但經不起埋伏。一旦進入陌生區域，地形、幻獸、陷阱都不清楚，主動權就沒了。”
    “我知道。”雲璃看著他，“所以不去不行，亂去更不行。我們必須控製節奏。”
    雷鳴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按我們的規則走？”
    “對。”雲璃點頭，“時間我們定一部分，路線我們選，隊伍配置不變。到了地方，先觀察，不靠近核心區域。如果感覺不對，立刻撤。”
    林婉兒咬了咬嘴唇：“萬一他們是真心想合作呢？就這麽走了，豈不是錯失良機？”
    “那就讓他們等。”雲璃平靜地說，“想談，就得接受我們的條件。三日後子時，我們可以到霧隱穀外圍。但他們必須提前透露一點真實信息——比如，殘餘勢力藏在哪，有多少人，最近有沒有行動。”
    夜無痕沉默片刻，終於點頭：“可以。但我建議走西線。那邊山勢陡，不適合大規模埋伏，而且有三處高地，便於觀察和撤離。”
    “我負責後方警戒。”雷鳴拍了拍護腕，“雷豹的聽覺比人強十倍，有人靠近瞞不過它。”
    “林婉兒維持幻獸感知網。”雲璃轉向她，“焰狐的嗅覺加上晨曦靈蝶的光感，能覆蓋三十丈範圍。有任何異常波動，立刻示警。”
    林婉兒點頭：“明白。”
    “我和夜無痕居中策應。”雲璃最後說，“一旦發現危險，他主攻，我掩護。所有人保持距離，不要聚在一起。”
    營地陷入短暫安靜。霧氣在頭頂緩緩流動，地麵的震動已經完全停止。那塊石碑不再發聲，玉簡也沉回地麵，被夜無痕用一層薄冰封住，埋進土裏。
    “今晚休息。”雲璃說，“明天一早開始清理痕跡，繞開主道進山。路上不停留，不生火，不使用大型幻術。”
    夜無痕站起身，走向岩壁。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型冰晶，捏碎後灑向四周。冰晶化作無形氣流，纏繞在每個人的衣物和裝備上，逐漸抹去殘留的靈力印記。
    林婉兒抱著焰狐坐下，輕輕撫摸它的背。雷鳴則蹲在入口處，重新檢查雷紋陣的穩定性。他撕下一張新符紙，貼在岩石背麵，低聲念了一句口訣。符紙瞬間融入石體，顏色變深。
    雲璃站在營地中央，望著遠處的霧林。她的手放在肩頭，晨曦靈蝶安靜地停在那裏，翅膀微微起伏。她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下頭。
    計劃已定。
    該做的都做了。
    現在隻剩等待天黑。
    夜無痕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你真覺得他們會等？”
    “不知道。”她說，“但如果我們不去，就永遠不知道答案。”
    他沒再問。
    風從穀口吹進來，帶著一絲潮濕的涼意。林婉兒打了個哈欠，靠在岩壁上閉眼調息。雷鳴盤腿坐下，手指在護腕上來回滑動，測試雷息傳導速度。
    雲璃解下腰間的靈囊，打開看了一眼。星髓草的藍光依舊穩定。她重新封好，係回腰側。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太陽西斜，霧氣變得更濃。
    營地外的樹林深處，一片枯葉從枝頭脫落，緩緩飄下。
    落在一塊石頭上時，葉麵朝上，露出一個極淺的腳印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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