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4章陰陽往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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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紀委工作組入駐滬杭新城的第三天,整個市委大院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買家峻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樓下形色匆匆的官員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卻掩不住眼底的慌亂。
    "買隊長,韋伯仁的審訊遇到阻力了。"助理小王推門而入,聲音壓得很低,"他承認了在雲頂閣的部分交易,但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堅決否認背後還有其他人。"
    買家峻轉身,手指輕輕敲擊窗台:"這是意料之中的。解寶華那邊有什麽動靜?"
    "解秘書長這幾天異常忙碌,連續召開了三次"維穩工作會議",要求各部門"保持正常工作秩序"。"小王頓了頓,"不過有個奇怪的現象,他最近頻繁前往市第一醫院,說是體檢,但每次都要待上三四個小時。"
    買家峻眼神一凝。市第一醫院正是組織部長常軍仁妻子住院的地方。這看似巧合的動向,讓他想起加密手機上的那條信息——"小心"陰陽往極""。
    "準備車,我們去醫院。"買家峻抓起外套,"不要通知任何人。"
    醫院深處的交鋒
    市第一醫院高幹病房區安靜得令人窒息。買家峻在常軍仁妻子的病房外"偶遇"解寶華時,這位秘書長正捧著一束鮮花,臉上是標準的慰問笑容。
    "買隊長也來看望病人?"解寶華搶先開口,聲音洪亮得整個走廊都能聽見,"常部長的愛人情況穩定了,真是萬幸。"
    買家峻注意到解寶華身後的秘書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籃子的包裝紙是罕見的進口材質,與普通果籃格格不入。
    "解秘書長真是體貼下屬。"買家峻看似隨意地接過果籃,"我幫您拿進去吧。"
    就在交接的瞬間,買家峻感覺到果籃底部有一個微小的凸起。解寶華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但很快恢複平靜:"那就麻煩買隊長了。"
    病房內,常軍仁看到兩人同時出現,臉色瞬間蒼白。買家峻將果籃放在床頭櫃上,手指輕輕按壓那個凸起,果然感覺到一個微型存儲卡的輪廓。
    "常部長,嫂子的病情好轉,您也能安心工作了。"買家峻若有所指地說,"特別是現在這個特殊時期,組織上更需要您的穩定發揮。"
    常軍仁的額頭滲出細密汗珠,目光不時瞟向果籃。解寶華則笑著接話:"是啊,老常一向是最識大體的。"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花絮倩帶著兩個護士走進來:"例行檢查時間,請家屬們暫時回避。"
    買家峻與花絮倩對視的瞬間,察覺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警告意味。
    存儲卡裏的秘密
    回到車上,買家峻立即將存儲卡插入加密閱讀器。裏麵的內容讓他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份完整的"陰陽往極"計劃書,詳細記載了如何通過海外空殼公司洗錢,以及如何利用精神病患者頂罪的方案。
    更令人震驚的是,計劃書中明確提到"必要時可啟動"清掃程序""。所謂的清掃程序,指的是製造意外事故消除關鍵證人。名單上第一個名字,竟然是正在住院的常軍仁妻子。
    "他們要對常部長滅口?"小王難以置信。
    "不,是比滅口更狠毒的手段。"買家峻指著計劃書中的細節,"他們要製造常部長妻子"被自殺"的假象,然後以此要挾常部長頂下所有罪名。"
    這就是"陰陽往極"的真正含義——表麵上保護,暗地裏摧毀。解寶華假借慰問之名,實則是來確認滅口計劃的執行條件。
    買家峻立即撥通中紀委工作組的電話:"立即加強對常軍仁及其家屬的保護,重點監控醫院所有出入口。"
    雲頂閣的暗室
    當晚,買家峻帶隊再次突襲雲頂閣酒店。這一次,他們直奔上次未能徹底檢查的地下暗室。
    花絮倩這次沒有阻攔,反而主動帶路:"買隊長,我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但我有個條件——保護我的家人安全。"
    在暗室最裏間的保險櫃裏,他們找到了完整的賬本和交易記錄。花絮倩坦白,解迎賓才是雲頂閣的真正控製人,而酒店隻是他們洗錢網絡中的一個環節。
    "解迎賓有個習慣,所有重要文件都會備份在海外服務器上。"花絮倩提供了一組登錄密碼,"但他不知道,我早就悄悄複製了全部數據。"
    就在技術人員破解服務器的時候,買家峻接到緊急報告:解寶華在辦公室突發心髒病,送往醫院途中不治身亡。
    "這麽巧?"買家峻冷笑,"立即控製解寶華的所有隨身物品,特別是手機和電腦。"
    真相層層揭開
    解寶華的"猝死"讓案件陷入了新的迷霧。屍檢報告顯示,他確實死於心髒病發作,但血液中檢測到異常高濃度的腎上腺素。
    與此同時,海外服務器上的數據讓整個利益集團的網絡浮出水麵。讓買家峻震驚的是,這個網絡不僅涉及滬杭新城的官員,還牽連到省裏乃至更高層的保護傘。
    "買隊長,有您的加密信件。"小王遞來一個信封,上麵沒有任何署名。
    信封裏隻有一張照片——是買家峻遠在老家的父母在菜市場買菜的場景,照片背麵用紅筆寫著:"適可而止。"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買家峻反而笑了,他將照片收進保險櫃,對小王說:"通知工作組,可以收網了。"
    收網行動
    淩晨四點,滬杭新城還在沉睡中,一場大規模的抓捕行動悄然展開。中紀委工作組聯合公安部門,同時控製了包括解迎賓在內的十七名核心成員。
    在解迎賓的別墅裏,他們找到了與"陰陽往極"計劃書完全對應的物證。更關鍵的是,解迎賓的電腦中存有與多位高級官員的資金往來記錄。
    常軍仁在妻子脫離危險後,主動向組織交代了全部問題。他證實解寶華確實是利益集團在市委內部的"總協調人",但暗示背後還有更大的保護傘。
    天快亮時,買家峻獨自登上市委大樓天台,俯瞰這座正在蘇醒的城市。手機響起,是一個加密號碼。
    "買隊長,恭喜初戰告捷。"電話那頭是之前那位中紀委的老同誌,"但我要提醒你,"陰陽往極"才剛剛開始。你挖出的隻是冰山一角,更大的較量還在後麵。"
    買家峻望著天際線上升起的第一縷陽光,平靜地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遠處,雲頂閣酒店的霓虹燈依然閃爍,但買家峻知道,那光芒下隱藏的黑暗,終將被徹底清除。這場鬥爭遠未結束,但正義的曙光已經顯現。
    中紀委工作組入駐的消息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滬杭新城官場激起的漣漪遠比想象中更大。買家峻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樓下那些步履匆匆卻神色各異的身影,心中那份沉甸甸的預感越來越重。韋伯仁被控製隻是撕開了一道口子,真正的風暴還遠未到來。
    “買隊長,常部長那邊有新情況。”小王推門進來,壓低聲音說,“他今天一早主動找紀委談話,但還沒說幾句,就被解秘書長叫去開緊急會議了。”
    “解寶華?”買家峻眼神一凝,“什麽會議?”
    “說是‘關於近期工作重點的協調會’,參會名單隻有五個人,除了解秘書長和常部長,還有財政局的馬副局長、發改委的劉主任,以及……”小王頓了頓,“城建集團的董事長,解迎賓。”
    買家峻的手指在窗台上輕輕叩擊。解迎賓——這個本該在風口浪尖上避嫌的人,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市委工作會議上。這是赤裸裸的挑釁,還是某種信號?
    “會議內容能查到嗎?”
    “會務組說隻是普通的工**調,但會場屏蔽了所有通訊信號,連記錄員都沒讓進。”小王的聲音裏帶著不安,“我讓技術科試了,連****都受到強烈幹擾。”
    買家峻轉身,目光落在牆上的城市規劃圖上。那是他上任第一天就掛上去的,上麵用紅筆圈出了幾個重點區域——包括雲頂閣酒店所在的核心商圈,以及那片停滯已久的安置房項目工地。現在想來,這圖上每一道紅線,都可能牽扯著無數不為人知的交易。
    “準備車,我們去安置房工地。”
    沉默的工地
    滬杭新城東區的安置房工地一片死寂。三棟建到十二層的樓體裸露在秋日陽光下,腳手架上的安全網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麵麵褪色的招魂幡。工地大門緊鎖,鏽跡斑斑的鐵鏈上掛著“施工重地,閑人免進”的牌子,但牌子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買家峻讓司機把車停在遠處,帶著小王步行繞到工地側麵。這裏有一處圍牆坍塌了大半,能清楚地看到裏麵的情況。空蕩蕩的工地上,隻有幾台鏽蝕的攪拌機歪倒在雜草叢中,水泥袋散落一地,有些已經破開,裏麵的水泥結成硬塊。
    “停工半年了。”小王低聲說,“七百多戶拆遷戶,現在還擠在臨時板房裏。上個月有老人熬不住,沒等來新房就……”
    他沒說下去,但買家峻知道。信訪辦的材料他看過,那些手寫的訴狀,字字泣血。有老人在漏雨的板房裏犯了風濕,有孩子因為環境太差得了肺炎,有夫妻因為長期擠在十幾平米的臨建裏天天吵架。而本該給他們一個家的房子,就這麽無聲地爛在這裏。
    “買隊長?”
    一個遲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買家峻回頭,看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漢,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手裏提著個破舊的熱水瓶。老漢看清買家峻的臉,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
    “您是……新來的買隊長?”老漢試探著問,“我在電視上見過您。”
    買家峻點頭:“老人家,您住這附近?”
    “我原來就住這兒。”老漢指著工地深處,“我家那一片,五十六戶,全拆了。開發商說半年就能住上新房,可現在……”他搖搖頭,擰開熱水瓶喝了口水,水是涼的。
    小王遞過去一瓶礦泉水,老漢猶豫了一下,接過卻沒喝,攥在手裏。
    “您以前是這工地的工人?”買家峻問。
    “鋼筋工,幹了一輩子。”老漢說,“這樓,十二層以下,每一根鋼筋都是我帶著徒弟們綁的。後來突然就停了,說資金鏈斷了,工資拖了三個月,工人都散了。”
    “為什麽停,您知道些內情嗎?”
    老漢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停工前一天晚上,來了幾輛好車。我晚上睡不著,在工棚外頭抽煙,看見幾個人從車上下來,進了項目部。打頭那個我認識,常在電視上見,是咱們市裏的領導。”
    “哪個領導?”
    老漢搖搖頭:“天太黑,沒看清臉,但有個特征我記得——那人走路有點跛,右腿好像不太得勁。”
    買家峻和小王對視一眼。市裏走路微跛的領導,他們都知道是誰。
    “他們還說了什麽,您聽到沒有?”
    “離得遠,聽不清,就聽見一句話。”老漢回憶著,“一個人說‘這事必須捂死了’,另一個說‘放心,上下都打點過了’。”
    正說著,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兩輛黑色轎車駛來,停在工地大門外。車上下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一瘸一拐的副市長周振國——分管城建工作的領導。
    不期而遇
    周振國看到買家峻,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掛上笑容:“買隊長?這麽巧,你也來視察工地?”
    “周市長。”買家峻迎上去,“聽說這安置房項目停工很久了,我來看看具體情況。老百姓等房子等得著急啊。”
    “是啊,我們也急。”周振國歎了口氣,那姿態堪稱憂國憂民的典範,“但開發商資金鏈斷裂,我們也在積極協調。民生問題無小事,市裏高度重視。”
    “協調了半年,有什麽進展嗎?”
    周振國的笑容淡了些:“這個嘛,涉及商業機密,有些情況不便公開。不過買隊長放心,我們一定盡快解決。”
    “哪個開發商?”
    “金鼎置業,一家很有實力的企業,隻是一時周轉困難。”周振國說著,向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小劉,把金鼎的情況給買隊長匯報一下。”
    那個被稱作小劉的年輕人剛要開口,買家峻擺了擺手:“金鼎置業,注冊資本五千萬,三年前成立,成立當年就中標這個三十億的安置房項目。周市長,這家企業的實力,是不是太‘雄厚’了點?”
    周振國的臉色變了。
    “而且我查到,金鼎置業的控股股東,是一家注冊在維京群島的離岸公司。”買家峻上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而這家離岸公司的一個董事,名叫解迎賓。”
    空氣瞬間凝固了。周振國身後的幾個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隻有周振國還站在原地,但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買隊長,”周振國勉強維持著笑容,“這些事情,還是等調查清楚了再說。沒有證據的話,可不能亂講。”
    “證據會有的。”買家峻平靜地說,“每一筆違規操作,都會留下痕跡。就像這工地,雖然現在停了,但每一車水泥、每一噸鋼筋的來龍去脈,賬本上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轉身看向那沉默的樓體:“周市長,您說這樓要是繼續建下去,得用多少鋼筋?得用多少水泥?這些建材的采購,又得經過多少人的手?”
    周振國沒有回答。他盯著買家峻看了幾秒鍾,忽然笑了,那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陰沉:“買隊長年輕有為,銳意進取,是好事。但有些事,急不得。這樓為什麽停,又什麽時候能繼續建,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說完,轉身就走。那輛黑色轎車絕塵而去,揚起一片塵土。
    “他這話什麽意思?”小王皺眉。
    買家峻沒說話,他走回老漢身邊,掏出名片遞過去:“老人家,如果您想起什麽,或者工友們有誰知道更多情況,隨時聯係我。”
    老漢接過名片,手有些抖。他看看買家峻,又看看遠去的轎車,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深深鞠了一躬,轉身佝僂著背走了。
    深夜的警告
    當晚,買家峻在辦公室待到很晚。桌上的材料堆得像小山,他一份份翻閱,試圖從這些枯燥的數據和文件裏,拚湊出那個龐大利益網絡的完整圖景。
    解迎賓的城建集團,金鼎置業,雲頂閣酒店,還有那些隱藏在離岸公司背後的影子股東——這些看似獨立的實體,通過複雜的股權關係和資金往來,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而網的每一個節點,都連接著某個手握實權的人物。
    韋伯仁隻是其中一個。周振國是另一個。那解寶華呢?常軍仁呢?還有那些尚未浮出水麵的名字……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這麽晚了,會是誰?
    小王推門進來,臉色不太好看:“買隊長,剛才門衛收到一個包裹,指名要交給您。”
    那是一個普通的快遞紙箱,沒有寄件人信息。買家峻示意小王退後,自己戴上手套,小心地打開箱子。
    裏麵沒有爆炸物,沒有恐嚇信,隻有一堆照片。
    照片拍的是同一個地方——買家峻遠在老家縣城的父母家。有父母早晨出門買菜的照片,有父親在公園下棋的照片,有母親在陽台澆花的照片。拍攝角度都很隱蔽,顯然是長時間跟蹤偷拍的。
    最新的一張,是今天下午拍的。照片上,母親拎著菜籃子從市場出來,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恰好”從她身邊經過,兩人的肩膀幾乎擦到。那個男人的手插在口袋裏,鼓鼓囊囊的,隱約能看出刀柄的形狀。
    照片背麵,用紅色記號筆寫了一行字:
    “孝子當知止。下一張,就沒這麽溫和了。”
    小王的呼吸急促起來:“我馬上安排人手,保護叔叔阿姨的安全!”
    “等等。”買家峻拿起那張照片,對著燈光仔細看。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雖然遮住了大半張臉,但耳後露出一小截紋身——那是一個很特殊的圖案,三把交叉的匕首。
    他在哪兒見過這個圖案?
    記憶飛快倒帶。雲頂閣酒店的監控錄像裏,那個在地下室門口晃過的保安;韋伯仁被抓當晚,出現在市委大院附近的可疑車輛司機;還有今天在工地上,周振國身後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年輕人……
    他們的耳後,都有同樣的紋身。
    這不是普通的恐嚇。這是一個組織的標誌。而那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之所以故意露出紋身,是在傳遞一個更明確的信息:我們無處不在,你防不勝防。
    買家峻放下照片,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電話響了五聲才被接起,那頭傳來中紀委老同誌沉穩的聲音:“這麽晚,有急事?”
    “他們動我家人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位置?”
    “老家縣城。對方有三把匕首的紋身標記,應該是專業團夥。”
    “知道了。二十分鍾後,會有人聯係你。你父母那邊,我們現在就安排。”
    電話掛斷。買家峻走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閃爍。雲頂閣酒店的方向,那棟標誌性的建築依然燈火通明,像一隻蹲伏在黑暗中的巨獸,睜著無數隻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這座城市。
    小王不安地問:“買隊長,要不要先停一停?對方這是狗急跳牆了。”
    “正因為狗急跳牆,才說明我們打到了七寸。”買家峻轉身,目光如炬,“告訴專案組所有人,加快進度。他們越是想讓我停,我越要查到底。”
    “可是您父母……”
    “他們會安全的。”買家峻說,聲音裏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如果連家人都保護不了,我還當什麽紀委書記?如果因為威脅就退縮,我對不起那些還在板房裏等房子的老百姓。”
    他走回辦公桌前,從抽屜深處拿出一本舊相冊。翻開,第一張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那時的父母還很年輕,他站在中間,穿著中學的校服,笑容燦爛。照片背後是父親的字跡:“峻兒考上縣重點中學留念。望腳踏實地,清白做人。”
    清白做人。
    買家峻輕輕摩挲著那些字跡。父親一輩子在小縣城當會計,經手的賬目數以億計,從未錯過一分錢。母親是小學老師,教過的學生無數,沒收過家長一份禮。他們教給他的,不隻是知識,更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線。
    而現在,這條底線正在被某些人肆意踐踏。
    手機震動,一條加密信息進來:“已就位。三人小組,全天候保護。放心。”
    買家峻回複:“謝謝。另外,查一個紋身圖案——三把交叉的匕首。可能涉及專業團夥。”
    幾乎同時,又一條信息彈出,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買隊長,明天上午九點,臨湖茶樓三樓雅間,有你想見的人。單獨來,別帶人。你會知道‘陰陽往極’的全部真相。”
    發信人沒有署名,但買家峻幾乎能猜到是誰。
    他關上相冊,對小王說:“明天我去見個人。你帶人繼續挖金鼎置業的賬,特別是建材采購和工程分包的部分。每一筆異常支出,都要追查到底。”
    “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該來的總會來。”買家峻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既然他們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遠處,雲頂閣酒店的霓虹燈依然在閃爍,但在那璀璨的光芒之下,更深、更冷的黑暗正在蔓延。買家峻知道,真正的較量,其實才剛剛開始。
    而他能做的,隻有握緊手中的燈,一步一步,走進那片黑暗。
    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
    哪怕代價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