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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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染決定離開應隆市、投奔布休市時,早已把功課做足。
    他清楚,外來者想在這座城市落腳,必須過“問心考驗”這一關——這考驗不看身份背景,隻測心底善惡,隻要無害人之心,便能獲得合法居住的資格。
    應隆市福利院的人不敢輕易越界,除了忌憚擅自闖入他國的嚴懲,更因為布休市藏著個他們絕不敢招惹的勢力。
    那股神秘勢力如同橫在邊境線上的無形屏障,讓他們隻能望而卻步。
    執法人員將阿染帶到一棟灰牆建築前,不用問也知道,這便是進行問心考驗的地方。建築不算宏偉,卻透著一股肅穆,門口守著兩名神情嚴肅的護衛,目光銳利如鷹。
    “跟我來吧,好好配合,我們不會為難你。”為首的執法人員開口道。
    他生得虎背熊腰,橫眉怒目,瞧著凶神惡煞,語氣卻意外溫和,像是怕嚇著阿染。
    阿染點頭應下,心裏沒什麽波瀾。自己不過是來避難的,又不是來偷雞摸狗的,問心考驗於他而言,不過是走個過場。
    幾人領著他上了三樓,停在一扇掛著“問心室”木牌的門前。一路並無束縛,可阿染清楚,就算想逃也逃不掉——通不過考驗,他在布休市隻會舉步維艱;唯有拿到新身份憑證,才能真正安身。
    “張老,來了位新人。”為首的執法人員輕輕叩了叩門,聲音壓得極低,透著明顯的恭敬,與他那粗獷的外形極不相稱。
    過了好半晌,房內才飄出個蒼老沙啞的聲音,滿是不耐:“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安生睡會兒?”
    為首的執法人員愣了愣,隨即苦笑道:“張老,這才早上九點呢。”
    說罷,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動作熟練得讓阿染都有些咋舌。
    阿染心裏咯噔一下,莫名升起股不安。
    這房裏的人,看樣子來頭不小。
    下一秒,房門“砰”地被猛地拉開,一隻燃著火星的煙頭“嗖”地飛了出來,不偏不倚砸在為首男子臉上。
    “嘶——”男子疼得倒吸口涼氣,臉上瞬間烙下個煙頭大小的紅印,他慌忙用手捂住,卻半句怨言都不敢有,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以為退遠點就打不著了?嗬,還得練。”漆黑的房間裏傳來聲冷笑,帶著幾分戲謔,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打了隻蒼蠅。
    為首的男子臉漲得通紅,卻隻能硬憋著,還恭恭敬敬說了句“謝張老賜教”,隨後捂著臉,領著其他人退到了十丈開外。臨走前,他回頭給阿染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那眼神裏的同情,讓阿染的心揪得更緊了。
    連這般彪壯的漢子都怕成這樣,那房裏的存在,要收拾自己,豈不是跟碾死隻螞蟻似的?
    “愣著幹嘛?滾進來!”房內的冷喝將阿染的思緒拽了回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揣著顆七上八下的心,小心翼翼挪進了那間漆黑如墨的房間。
    剛一進門,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煙味便撲麵而來,嗆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那煙味混雜著一股說不出的辛辣,比他見過最劣質的煙草還要刺鼻。
    阿染驚得說不出話——這哪是人待的地方?整個房間烏泱泱一片,全是厚重的煙霧,比晨霧還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房頂上明明亮著燈,光線卻被煙霧遮得嚴嚴實實,隻剩點昏黃的光暈在裏頭打轉,更添了幾分詭異。
    濃煙嗆得他呼吸困難,止不住地咳嗽,眼睛被熏得又紅又腫,眼淚直流,視線都模糊了大半。
    他記得進門時瞥見房裏該有桌椅,可伸手摸了半天,啥也沒碰著。
    眼前一片模糊,隻能憑著感覺瞎挪,生怕撞到什麽東西。
    “摸啥呢?小娃娃。”一個聲音突然在麵前響起,近得仿佛就在耳邊,帶著煙草的焦味。
    阿染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兩步,臉上滿是驚色。
    他定了定神,雙手作揖剛要開口:“前……前輩……”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那聲音滿是不耐:“少來這套虛禮!說,你來布休市想幹嘛?說完趕緊滾,別耽誤老子夢嬌娘。”
    阿染不敢怠慢,連忙躬身行了一禮,將來曆和盤托出:“晚輩從應隆市福利院逃出來的,他們對我不懷好意,實在沒辦法,才來布休市避難,絕無其他歹念。”
    說完,他又劇烈地咳嗽起來,肺裏像是被濃煙燎過一般,火辣辣地疼,喉嚨又幹又癢。
    “就為這點破事?”房內的聲音陡然拔高,顯然更不耐煩了,“老子剛才差點就親上了,全被你攪黃了!滾滾滾!”
    阿染一頭霧水——聽聲音明明就在跟前,可他瞪大眼睛在煙霧裏掃了半天,愣是連個人影都沒瞅見。
    這房間裏,除了濃濃的煙霧就沒人了?
    他知道不能再耗下去,再待下去怕是真要被煙嗆死,慌忙摸索著轉身想走。
    “滾蛋!”一聲怒喝伴著陣勁風襲來,阿染隻覺後背被輕輕一推,力道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巧勁,整個人便身不由己地朝門外飛去——說是飛,其實更像被人當垃圾似的扔了出去,“噗通”一聲摔在走廊上,結結實實啃了口地板。
    “下回再敢擾老子做夢,腿給你打折!”房內撂下句狠話,緊接著房門“砰”地被重重關上,震得走廊都微微發顫。
    阿染趴在冰涼的地板上,隻覺得天旋地轉,腦袋暈乎乎的,額頭磕得生疼,眼睛依舊紅腫刺痛。
    可當新鮮空氣湧入鼻腔的那一刻,他還是長長舒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剛才在裏麵多待一秒,他都覺得自己要窒息了,怕是連爬起來的力氣都剩不下。
    這時,之前退到遠處的幾個執法人員才敢小心翼翼走過來,將阿染扶起來,往二樓帶。
    “恭喜你,”為首的男子邊走邊說,臉上帶著幾分讚許,“過了問心考驗,以後能在布休市安心待著了。
    老張是咱們這兒的二把手,脾氣是爆了點,人倒不壞,你別往心裏去。”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在阿染身上來回打量,眼裏透著點欣賞:“說起來,之前來考驗的,一進那房就被老張的煙味嗆得暈頭轉向,沒兩句就被罵得狗血淋頭扔出來,緩好半天才醒過神。你小子,能撐到把話說完,不簡單啊。”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張紙遞給阿染。
    阿染本以為是居住憑證,低頭一看卻愣了——紙上印著“都市執法隊招聘啟事”幾個大字,下麵還列著招聘要求和福利待遇。
    他不解地抬頭看向為首的男子。
    “是這樣,”男子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解釋道,“咱們執法隊最近正好缺人,看你身手應該不差。你剛到這兒,想來身上也沒什麽錢,不如先加入我們,既能解決生計,也能盡快熟悉這座城市。”
    此人名叫“趙罡”,正是剛才被煙頭砸中的那位為首男子。
    他早就察覺到阿染身上有著不弱的能量波動,絕非普通難民,再加上剛才能在張老房裏撐那麽久,心理素質定然不差——不是武者還能是什麽?這種好苗子,可不能放過。
    阿染的心瞬間活絡起來。他現在身無分文,短時間內想養活自己確實不易,執法隊的活兒聽著倒合適。
    “那……咱們這任務危險嗎?”阿染忍不住問,他不怕危險,但得心裏有數。
    趙罡哈哈大笑,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力道不小:“幹咱們這行的,哪天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過福利還行——一個月八千薪酬,吃住全包,每月休息四天,總部還會不定期發些修煉資源。”
    這話一出,阿染想都沒想,當即點頭:“我幹!”
    對他而言,能有個安身之處,有份穩定收入,還能拿到修煉資源提升實力,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至於危險……比起在福利院和逃亡路上的九死一生,又算得了什麽?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能讓他站穩腳跟、快速成長的平台,而執法隊,似乎就是最好的選擇。